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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绛至死都不敢相信，他堂堂一国皇子竟是沦落到钻狗洞的地步。

    而且，还是被自己心爱的亲妹妹一脚踹出去的。

    皇宫周围不能多逗留，而自己停驻在宫外的车很可能已经受到了皇帝老爹的管制，当下之急，南宫绛只能找了辆出租车，尽量开得离皇宫远一些。

    为了防止被皇帝老爹监测到踪迹，这次南宫绛学聪明了，在出租车上抠掉电话卡，藏在出租车里，又把手机关机。离开皇宫前他身上带了点现金，应该够用一段时间。

    车子最后停靠在帝都某一别墅区街头的24时超市旁。

    这个时间临近午夜，24时超市里的夜班店员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杵着胳膊点头盹。

    南宫绛一眼就看到了超市货架上的泡面。

    这让男人倏忽间想起，第一次遇到弟弟时的画面。

    他穿得邋里邋遢，因为饿得太过明显，被弟弟听到了肚子叫的声音。

    然后，弟弟给他买了一碗泡好的泡面，里面还细心地撒了香肠。那时候，他还误以为弟弟是个水性杨花的绿茶。

    可当时他是带有偏见的，现在想想，他的弟弟在面对一个陌生乞丐都是如此善良，简直就是最可爱的天使。

    等南宫绛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走进超市，手里拿着泡面碗在结账了。

    店员揉揉惺忪睡眼，问他要不要现在加开水，南宫绛回答不要，将泡面和火腿塞进随身携带的便携包里。

    不能用自己的手机，也根本不知道弟弟平日的居住地，南宫绛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来得太过莽撞。

    最后，只能凭着记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路边电话亭拨通弟弟的手机号码。

    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立刻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弟弟焦急的声线：“阿夜你在哪？奶奶出事了！我们在等救护车，你现在赶紧回来！”

    “尼尼，发生什么了？”南宫绛心头一紧，他头一次听到弟弟焦急紧张的声音。

    “不是阿夜？”电话那头的苏言愣了愣，看向来电号码，这才意识这是个陌生来电。

    他了皇靳夜好几通电话，可不知是怎么的，对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所以刚刚有电话进来，苏言自然而然就以为是皇靳夜回的电话。

    南宫绛：“我是你兄z……队长，你现在人在哪？我过去。”

    苏言犹豫了几秒。

    老太太平时喜静，所以老宅里只有两名女佣和一个老管家，现在那个行踪诡异的女佣被锁在房间里，另一名女佣蓝刚好有事请了假，现在只有他跟老管家两个人，人手真的不够。

    于是苏言还是告诉了南宫绛具体的地址。

    ……

    还好24时超市距离苏言给出的地址很近，南宫绛跟救护车一前一后到了皇家老宅。

    皇老太太很快被赶来的医生抬上救护车。老管家留在老宅里垫后，苏言跟南宫绛上了救护车。

    去往医院的路只有十来分钟的车程，可苏言却觉得这十分钟倍感煎熬。

    生命仪器上不正常的声响和波动一点一点牵动着少年的心，他攥了攥老人布满皱纹的枯槁手掌，又松开。

    零星琐碎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被涌动的情绪拼凑，他一点一点想起了那个记忆中对他很「偏心」的皇奶奶。

    毕竟不是皇家的养子更不是亲生少爷，顶多只算领回来的一个跟班，所以有些时候，阿夜哥哥和佐森有的东西他都没有。

    仍记得有一次，阿夜的母亲带回了两盒精致昂贵的糕点，看起来就无比美味，的言言眼巴巴望着两个哥哥手里的糕点，知道不属于自己，所以就只能舔舔嘴巴，隔空想象一下味道。

    但皇奶奶注意到了，就拉着他的手，偷偷带到自己房间里，给他织毛茸茸的玩具。

    用钩针编织的兔子，有两颗粉粉的大眼睛，一对耳朵立起来。皇奶奶告诉他：“这个是独一份的，那两个兔崽子都没有的。”

    然后的家伙立刻就开心起来，啃着兔子耳朵回房间时，又在桌子上发现了之前阿夜的母亲买回来的蛋糕。

    蛋糕下垫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是阿夜哥哥的字：没忍住，用手指抠了一口吃了，你不要嫌弃。

    然后兔子玩具和缺了一口的美味蛋糕，他都有了。

    ……

    “阿夜，奶奶会没事的吧……”苏言喉咙堵得慌，恍惚间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下意识地就想把头靠在身边人的肩膀。

    可耳朵刚刚碰到，又仿佛触了电般的清醒过来，苏言坐正身体，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南宫绛：“抱歉……”

    南宫绛的眉蹙得更紧了。

    这老人家他不认识，但是刚刚仪器上显示，老太太的心率在下降。

    而且这个年纪的老人，多半都伴有多器官衰竭症状，属于半截身子入土的，一旦病症发作，绝对不会轻。

    弟弟现在明明就是在强装镇定，那双鹿眼已经湿润了好几遍，愣是每回都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种时候，那头猪死哪去了？！

    “尼尼，你那……男性朋友现在在哪？”

    “恩？”苏言嗓音里带着微弱的颗粒沙哑感，“哪个男性朋友。”

    “就……他啊，姓皇。”

    苏言反应过来南宫绛的是皇靳夜，眉眼低垂：“阿夜有急事，他会来的。”

    少年低头的样子安静又乖巧，浓密的睫羽下浅浅的阴影，唇瓣紧闭，时不时看一眼车里的生命仪器。

    南宫绛胸口丝丝的绞痛。

    ……

    到了医院，皇老太太很快被推进急诊室。

    【手术中】三个字样亮起了显眼的绿灯，苏言攥着手机，又给皇靳夜发了短信。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阿夜跟他好像失联了。

    ……

    手术持续的时间很长，偶尔有医生和护士进出，苏言也随着那扇手术门的开合一上一下，神经被弄得几度衰弱。

    凌两点半，少年终于还是没忍住身体的疲惫，在某个浑浑噩噩的瞬间，脑袋无意识地往旁边的肩膀一搭，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