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放弃了挣扎,弯腰大笑,咳出好几口血来,“杂种,你赢了。”
杰斯埃尔罗一生中面临过很多选择,反正最后他都没选对。
现在,他没有选择了。
手中的枪柄调转,他血红的眼盯着冉越,话却难得的冷静。
“杂种,我知道我很多事不如你,想也想不周全,做事也不留后路。可那又怎样,我这一生,比你痛快多了。”
冉越倒是总喜欢给自己留后路,可最后不还是要气急败坏孤身一人来冲塔?
他用余光扫向角落一处,然后收回了目光,转而去看冉越冷郁的脸,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来。“看你不痛快,我就痛快多了。”
不过真的,当时父亲要把杂种丢上冰原的时候,自己能去拦一下,不定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他展开双臂,走上前去,似乎想最后抱一下他的杂种哥哥。
无关遗憾,无关后悔,更无关愧疚。
因为他从不遗憾,从不后悔,从不愧疚。
一声枪响,冉越开枪。
他讨厌磨蹭。
子弹嵌进杰斯的胸膛,在里面搅乱了他的血肉。
“他妈的,果然就不能对你的人性抱什么希望。”子弹没击中心脏,杰斯甚至怀疑是冉越手抖。后者径直走过自己,去到那个角落。
哦,他是着急了。
杰斯的血在流,他瘫倒在血泊中,终于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了解煜的处境,他感到绝望。
孤零零扔在一旁等血流干,他都要替解煜感到绝望了。
冉越走到解煜面前,后者已经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苍白,美丽,却没有生气,像很早的时候东方盛产的那些精致而易碎的瓷器。
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和缓,但他的手在颤抖。
他总是处理伤口,可从来都是大刀阔斧潦草了事,这一切就导致了他现在的手忙脚乱。
是该先取掉输液的针头把人带走,还是要先包扎伤口,他看着那伤口,再次咬牙切齿,他妈的,太便宜霍根冈特那个老家伙了。
深可见骨,不,是已经见骨了,刀刃嵌在骨缝中,冉越恨不得咬碎一口好牙,他要活剐了那个老东西。
此时此刻他真的应付不过来,冉越朝外面大吼了一声,“医生呢?给我过来!”
大约是被这一声咆哮给喊醒,解煜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刺眼的强光,恍惚中,他以为任务完成了。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有人在他面前,那身影他无比熟悉。
手抚上了那人的脸,是他,没错。他高兴得想哭,一切努力,一切挣扎,都只为了这个时候。
他终于回来了,如果他不回来,自己要难受一辈子。
冉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解煜。
温柔缱绻,眸光潋滟。
大概只在梦里见过。
解煜,“你终于回来了。”
有泪水顺着他宝石般莹亮的眼睛流下,他看上去是那样的高兴。
解煜总是给他无尽疲惫的样子,唯一有点活气也不过是在嘲讽别人的时候。
冉越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
于是忍不住喃喃应道,“我回来了。”
原来他一直在等自己。
这就够了。
对方的双手攀附在冉越的肩膀上,血仍在流,染红了军火贩子的军装。
“医生呢!!”冉越大吼。
杰斯埃尔罗不合时宜的大笑出声,似乎在提醒冉越他的存在。
“我告诉你,我标记了他!我是他的alpha!”杰斯在死前还要释放恶意,他胸口在起伏,每一句话就要呕出血来,但看着冉越不痛快,他心里就痛快。
他们这辈子都要恶心死对方。
冉越抱着解煜不敢松手,也不愿松手,于是他恶狠狠瞪着他垂死的傻逼弟弟。
“我不在乎,你个傻逼。”
埃尔罗被噎住了,不知道是被自己的血呛住了还是怎样。
明白么,当设想得完美并一度以为能扼住对方喉咙的阴谋在对方眼里根本毫不在乎,那种感觉,让人抓狂。
你觉得对方会为之发疯的事其实他根本不在乎。
不对啊。
他明明见过父亲因此发过疯。
父亲曾让他亲眼看着冰原场上的行刑,杰斯埃尔罗到死还记得父亲恶狠狠的眼睛。
“父亲,她为什么要死?”
“因为她不忠。”老埃尔罗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处冰原,“你母亲那样就很好。乖巧听话,忠诚于他的alpha,唯alpha至上。”
“可她只是想离开而已,我们应该放了她。”
而且母亲并不开心。
“离开就是不忠,她该死,alpha最恨别人占有了自己的所有物,也最恨自己的所有物眼里没有他。”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去他妈的alpha至上,都是傻逼。
杰斯埃尔罗狂笑出声,艰难得握住手里的枪,然后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随着一声巨响。
他死了。
解煜被那声枪响拉回了神志,周围是断壁残垣和血迹交横,惨烈异常。冉越一身硝烟和铁血,像是从地狱刚刚爬上来。
他怎么还在这里?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
然后他看到了杰斯埃尔罗的尸体。
一切梦碎。
终于知道那声枪响是从何而来的了,他瞳孔骤然一缩,不顾一切得推开了冉越,试图冲过去。
冉越清晰得看到解煜那一刻神色的剧烈变化,那是梦碎了的表情。
然后他的梦也跟着碎了。
一切欢欣温柔全都化为泡影。
在杰斯死掉的那一刻,化为泡影。
冉越死死搂着解煜,可后者在不断得挣扎,伤口开裂,鲜血汩汩,两人被血浸湿了衣服。
“他死了?他死了?”解煜终于崩溃,声音似笑非哭,他喷出一口血,“他怎么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