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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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母后,  儿臣知错,自愿领罚,请父皇母后不要……为难景容。”萧云衍伸长手臂,  将楚景容揽到身后护好。

    萧启峯的语气有些凉薄:“这个你放心,  他是帝师,我们自然为难不得。”

    “不,  不是的。”楚景容猛然抬头,  眼底蓄着一抹惶恐:“既是家宴,  景容在此的身份就不是帝师,云衍已与我复合,  景容……拜见父皇母后。”他尽量将头压低,以示恭顺。

    然而萧启峯却像没听到这话,目不斜视,  把视线落到萧云衍身上,  自顾自道:“回边关就回边关,  复合就复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衍儿,你有将父皇母后放在眼里吗?”质问完,萧启峯不等萧云衍作答,  朝身侧的宫人吩咐道:“既已知错,  来人,  去取长鞭。”

    听到这话,楚景容的双瞳猛然睁大,  仔细看唇瓣还在轻颤,  他上前一步恳请道:“不,  一切皆因我而起,怀瑾愿代二郎受过。”

    “景容,退下,听话。”萧云衍没为自己争辩什么,他解开衣襟,褪下长袍,露出疤痕狰狞,面目全非的后背,落入楚景容的眼底,让他瞬间红了眼。

    不行!不可以!一切都是他的错,就算要受罚也该是他受罚!

    “是我逼迫云衍回来的,也是因为我的原因二郎才要走,更是我设计云衍与我复合,一切皆因我而起,二郎不能代我受过。”

    这个时候,宫人已将长鞭取回,萧启峯接过后,抬眸与楚景容对视道:“楚景容,你,我们动不得,可衍儿是我们的儿子,他做错了,我们可以罚,既是因你而起,就请你看好了,希望下一次,衍儿不会再因你而做错事。”

    他高高的抬起手,楚景容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拦,却被萧启峯一句话震在了原地:“你可以拦,拦我一下,衍儿就要多受一下,你自己斟酌。”

    楚景容大睁着眸子,眼睁睁的看着长鞭破空,落在萧云衍的脊背上。

    啪的一声的锐响后,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二郎跪在那里,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只在鞭子落到身上的时候,不受控制的闷哼一声。

    一下,两下……九下,十下!

    楚景容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底也是一片腥红,他明白,萧启峯这是在用惩罚二郎的方式惩罚他。

    指甲刺入掌心里,有血顺着指缝间蜿蜒而下,楚景容心疼的快要窒息,他忽然好恨,他真的好恨。

    他想恐吓萧启峯住手,否则就让他国破家亡,江山易主……

    毋庸置疑,他有这个能力做到。

    可是,可是……

    箫家是二郎的家,这大周国也是二郎要守护的江山,他可以不顾师父遗训,却不能伤害二郎。

    所以,无论多恨,他只能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任凭这长鞭一鞭鞭的落在二郎身上,落在他的心上。

    萧云衍紧握的拳背上青筋突突直跳,额前沁出了冷汗,隐约间似是听到一声破碎的呜咽,萧云衍扭头望去,发现楚景容用贝齿咬紧下唇,眼角滚落清泪,嘴边挂着一缕刺眼的血痕。

    忍着剧痛,萧云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开口道:“景容,过来,到我跟前来。”

    楚景容听到这话,迈着僵硬的双腿来到楚景容跟前,萧云衍跪的笔直,楚景容垂眸看着眼前的心上人,缓缓弯了双膝。

    在膝盖落地前,萧云衍抻长身前的衣袍下摆,不让地板上的灰尘沾染到楚景容身上。

    后背上又挨了一下,萧云衍没吭声,他抬手捂住楚景容的耳朵,把人带进怀里,将楚景容的脸轻轻按进自己胸前。

    “景容,我不疼,别看,别听,乖,不哭了。”

    一句话,让楚景容所有强撑的尊严都支离破碎了。

    他双手抓紧萧云衍身前的衣襟,在长鞭落下后,能明显感受到二郎骤然紧绷的肌肉还有喉头强咽下的闷哼。

    将头埋进萧云衍胸前,鼻翼间隐约能闻到扩散开的血腥味,在没人能看到的角落里,楚景容的眼泪浸湿了萧云衍身前的衣襟。

    二郎,二郎……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别伤害他的二郎,求你们,不要伤害二郎……

    二十下……二十九下,三十下。

    眼见着还有长鞭落下,楚景容红了眼,双手穿过萧云衍腋下,虽没有抬头去看,落下的鞭尾却被他精准的一把攥住,他用了些暗力,萧启峯只觉得手筋一麻,踉跄着后退一步,长鞭便应声落地。

    够了,已经够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以性命起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所以……饶了二郎吧,别拿二郎惩罚他,楚景容宁愿这三十鞭实实的落在自己身上。

    “来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萧启峯没有计较楚景容的暗算,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着跪在地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萧启峯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希望楚景容能真正感受到,衍儿到底有多爱他!不要再恃爱行凶,无所顾忌。

    他宁愿亲手死自己的孩子,也不愿衍儿为了一个情字而自我了结。

    受罚结束,被宫人拉住的楚馨儿跑上前来,想要把跪在地上的萧云衍搀扶起来,结果不心牵扯到背后的伤口,萧云衍再也压抑不住痛楚,倒抽一口凉气。

    “别碰他,你们都别碰他。”楚景容红着眼尾低吼出声,楚馨儿受惊,缩回手去倒退一步。

    楚景容的双手穿过萧云衍腋下,将人一点点的从地上架起来,他的动作极为心,生怕累及到萧云衍后背的伤口。

    萧云衍站起身后,看着面前双眸含泪,不知所措的楚馨儿,虚弱的笑了笑,他曲起食指,扫过楚景容的鼻尖,低声哄道:“本就是我的错,理应受罚,不可对母后无礼。”

    楚景容眼尾更红了,但他到底是折了脊骨,面对楚馨儿一拱手,低声赔罪道:“母后赎罪,是景容口不择言了。”

    “无碍,太医来了,快给衍儿止血疗伤。”

    楚景容点了点头,搀扶着萧云衍坐到凉亭中,太医在萧云衍皮开肉绽的鞭伤上洒满金疮药,后谨慎仔细的包扎。

    萧云衍白着一张脸,看上去没什么血色,他强撑着装出无碍的模样,抓着楚景容的一只手,自始至终没松开过。

    景容是帝师,父皇不能动他,只能通过责罚自己的方式向景容示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景容身为鬼谷弟子,自然不受大周国律法约束,可帝师却是世俗的身份,对景容来,是一道枷锁。

    萧云衍知道,他让景容受委屈了,若不是他的缘故,景容大可不必在此受气,潇洒的转身离去,谁都留不住他。

    明明之前承诺过,不会再让他受丁点委屈,结果还是食言了。

    一场家宴,最后却演变成刑场,萧云衍在跟父皇母后赔罪,跟兄长致歉后,得了恩准,与楚景容出宫去。

    回府的路上,楚景容在萧云衍怀里,安静的异常。

    马儿走的很慢,尽量减少颠簸,让萧云衍少受苦楚。

    垂眸看着身前一声不吭的楚景容,萧云衍以为他将人得罪狠了。

    不知道景容会不会在此事过后就与他,与他们箫家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萧云衍很害怕,不希望这场美梦这么快破碎,可萧云衍也知道,景容若真想碎了这场美梦,他根本无能为力。

    将怀中之人抱紧,萧云衍低下头去,不知道要什么,便试探性的去亲吻楚景容的侧脸,结果却被楚景容侧身躲开了。

    僵了一瞬,萧云衍的眸光暗淡下来,半晌后哑声问道:“景容,讨厌我了吗?”

    听到这话,楚景容本就通红的眼睛更红了。

    讨厌吗?怎么会讨厌?他爱二郎,爱的心都疼了。

    楚景容是在恼恨自己,身为鬼谷弟子,本能了无牵挂的行走世间,现如今,却有了弱点,有关萧云衍的一切都是他的软肋,任何一个箫家人都能以此威胁他。

    垂下眸子,闭上眼睛,只有怨愤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回荡:“萧云衍,为什么要让我动心?我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

    景容爱他?会是真的吗?还是景容气不过的一场玩笑?

    萧云衍无法分辨,更不敢追问。

    就算努力服自己不要心存幻想,还是不受控制的心潮翻涌,萧云衍抱紧怀中之人,略带强势的掰过楚景容的下巴,想要亲吻那桃色的唇瓣,然而想起之前强吻楚景容的下场,萧云衍到底是胆怯了。

    他现在刚受完鞭刑,怕是受不住楚景容的一掌。

    楚景容闭上眼睛等着萧云衍吻他,然而等了半天,萧云衍却放开了他。

    那人眼底的落寞与畏惧,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楚景容心中一痛,眸光却狠了下来,他抽开腿,转而侧坐到马背上,随后伸出手臂,揽上萧云衍的脖子,仰着头去强吻他。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萧云衍,我看你能强撑多久?看你到底要抗拒到什么时候,才愿意重新把一颗心交到我的手中。

    作者有话要:

    这一章真的是,到底是虐攻还是虐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