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可以送玫瑰的关系
工业园区这里虽偏僻,倒也不算荒无人烟。
两条街外有一个新开的大型商业综合体,情人节这样特殊的节日,主干道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卖鲜花的贩骑着电瓶车从这里抄近路,经过童念身边时,电瓶车忽然冲着童念的方向晃了一下,贴着她的肩膀擦过去。
童念一个踉跄,差点被撞倒。
廖云丞眼疾手快,上前挡了下车筐,长臂一揽将童念单手拦腰抱起,轻轻一抡将她稳稳放在了绿化带上。
电瓶车左右歪扭几下,那贩及时刹住了车,摘了头盔,转头回来连忙道歉:
“哎呦对不起了美女,没事吧?”
是个二十岁左右的伙子。
童念笑着摆手没事,伙子瞄了眼两人的站位,蹬着车子往回滑行几步,掀开后车筐对廖云丞道:
“帅哥,要不要给女朋友买一束玫瑰?给你批发价。”
童念往车筐里瞟了一眼,一朵朵撒了亮粉的花骨朵昂首挺立,骄傲得不行。
路灯亮起,昏黄的光柱均匀铺开,花和光影湮成一滩浪漫的红色。
廖云丞看了下童念,沉声道:“不用了,我们不是可以送玫瑰的关系。”
"对," 童念点头附和:“从长相也能看出来,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卖花哥楞了一下,心这么冷的天,这俩二百五不去商场里吃饭看电影,在这光秃秃的大马路上讲冷笑话?浪费我宝贵的三十秒。
伙戴好头盔,随手把车筐带上,加速从前面的路口拐到了主干道上。
鲜花跟爱情一样,都有保鲜期限,错过了特定的时间降价折都没人买单了。
残存的花香味很快被海风卷走,街道再次安静下来。
“那……下次再见喽。”童念堆了个假笑,再次摆手告别。
“下次是什么时候?”廖云丞问。
童念被问蒙了,这话的意思就跟下次有空一起吃饭一样,结束聊天的套路话术,并不代表真的要见。
她想起刚才吴的话,试探着道:“复审的时候?”
“复审没机会了……”
廖云丞从她身上收回视线,面色沉静地看向贩刚才消失的巷尾:
“你们公司初审过不了。”
“为什么?”童念下意识往前追了一步。
话出口才知道自己逾矩了。
今天的首次会议上审核组长了,评审期间禁止与审核员私下接触,一旦被坐实就是违规参评,要进黑名单的。
连王诚和老胡那么市井的人,今天初审结束都没敢光明正大请审核组的人吃饭,怕落人口实。
“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廖云丞低头睨着她,海风横七竖八在脸上割,刀刀凌厉,他的唇珠和耳垂已经微微发红。
他的视线越来越紧,盯得童念心里发毛,总觉得他在憋什么不怀好意的事。
“廖……总监,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冻感冒了,我也先……”
“念念……”
廖云丞叫了她的名,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目光干净澄澈:
“你在我这没什么不该问的。”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用后背挡住了风口,将她护在自己的屏障下,:
“正好我也有问题要问你。公平一点,我们玩之前那个真话游戏怎么样?”
廖云丞眼神灼热,让她没办法逃避。
那个情侣间互相了解的游戏,是她从一个大学生恋爱心理讲座上听来的。
就是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不管答案多残忍,双方必须承诺绝对诚实。
为了保证实话,做这个游戏的时候两人要保持双手十指交叉,四目相对的姿势,当然后面这句是童念胡编了骗廖云丞的。
那时候童念揪着他玩过好几次,他每次都一刀封喉,估计是嫌弃幼稚。
她问:“你和我在一起开心么?”
他:“开心……”
接着问:“能接受约会多久上床?”
童念噎住……
她问:“你最喜欢我哪一点?”
他:“漂亮。”
,接着问:“最近一次春梦的性幻想对象是谁?”
童念当场社死。
廖云丞不是那种欲念很重的人,两人即使拥抱接吻,他的手也是规矩放在她的腰上,不会到处乱摸。
就是这么一个禁欲冷淡的人,目光灼灼地问那些露骨的问题时,让人根本没法接下去。
每次玩这个了解游戏总是在她又羞又愧中草草结束,她反而更不了解他了。
她还挺怕廖云丞再玩那些把戏的,迟迟没有点头答应。
“不话就是同意了。”
廖云丞没给她太多时间考虑,也没有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仪式,径直:
“女士优先,你先问。”
话题断在刚才,童念硬着头皮问:“我们公司为什么过不了。”
她想知道是不是她的问题,毕竟弄虚作假不是她的本意。
如果廖云丞真的秉持公正,她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会感激他尊重过去那段感情,没有把前女友放在一个需要特殊关照的位置。
廖云丞知道她又往自己身上揽了,想也没想,当即给出了答案:
“不是你的问题。生产现场不符合德标,不过这不是关键,另外两家也不符合。关键是王诚做的公关工作浮于表面,给不贪财的人送钱,路子错了。”
童念还在惊诧,廖云丞怎么连王诚给谁做了哪方面的工作都门儿清,冷不丁听到了他抛来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从事自己的专业?”
两人分开之前,她还是心理医生陈司引博士的得意弟子,她信誓旦旦地要考研,做最优秀的心理咨询师。
失联四年,她怎么灰头土脸在一家公司里做起了行政人员。
她赧然笑了下,故作轻松的:“这份工作搞钱更快。”
廖云丞往她身前踱了一步,脸色氤氲,带着寒风似的,惊得她了一个冷颤。
“做人要厚道。”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再抬高,视线缠紧,迫近:
“我刚才可没骗你。”
数秒之后,他松了手,眼镜后那双冷情的孔雀眼微微眯着,紧紧凝视她。
那种无形的压力,真是要把人憋得五内俱焚。
在廖云丞面前撒谎,确实是自不量力了。
跟她相比,他更像是学了四年心理学的人,那么擅长矫治认知,洞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