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琳走快了几步，裴立夏还是紧跟着不放。

    “你今天到底干嘛来的？”裴若琳没了耐心，停下脚步怒视她。

    裴立夏眨了眨眼，瞳仁晶晶亮亮，含着水似的：“刚才爷爷，江少校的姑姑曾经跟我爸爸相亲。还上一代人没结成的亲家，这一代能结成也好。是爷爷让我来的。”

    裴若琳感觉这个世界真是乱套了。

    裴至诚跟那么多合适的姑娘没结成亲，还不是有夏梅艳从中作梗。

    越想越深，惨死的杨清瑶那绝望的眼神又浮现在脑海里。

    “裴家的亲事，跟夏姐有什么关系？”

    裴若琳垂眸：“去扒扒裴家族谱，上面有裴至诚的名字吗？”

    凭心，裴至诚对她不错，当年父母忙事业整日不着家，她哭的时候都是叔叔哄她睡的。

    尽管裴至诚这么做也是为了逃避和杨清瑶见面，可她想恨裴至诚也恨不起来。

    但是此刻，她必须往裴立夏的心口上扎一刀。

    这回，裴立夏被钉在了草坪上，没有再跟上来。

    裴若琳刚走到草坪尽头的停车道，还没上车，接到了裴峥的电话，言语很简单：

    “回来，到书房见我。”

    裴若琳抬眼，裴峥正站在二楼的阳台的窗户，刚才她和裴立夏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穿过客厅，江琅和廖云丞正在窗边叙话，估计也目睹了刚才的全程。

    爱谁谁吧……

    裴若琳进了二楼书房，裴峥正在阳台上吸烟，见她进来了，灭了烟，招手示意她过去。

    “，为什么对人敌意那么大？”

    裴若琳扯了椅子坐下，一脸傲娇，圈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一直这样，看谁都不顺眼。”

    裴峥笑笑，坐在她对面，：“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用沾了白矾的棒棒糖骗卿卿。你看见了，直接夺下棒棒糖给扔池塘里。

    最后卿卿哭，我告你黑状，爷爷训你，你也不解释一句。二十年过去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裴峥顿了顿，用指节敲了敲桌面：“逞英雄的人，最终都会把自己套死。你不，哥没法帮你。”

    裴若琳唇角瘪了瘪，抬眼望着这个魁伟的哥哥，哑着嗓子：

    “不能让裴屹知道。”

    裴峥伸出三个手指，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裴若琳一五一十，把当年的事都了出来。

    裴峥目瞪口呆听完，拧眉了一句：“糊涂！”

    裴若琳叹气，无奈的：“爷爷病过几场，确实糊涂了。”

    “我的是你！”

    裴峥蜷起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闷声：“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我！以前觉得卿卿那个没脑子的容易惹祸，现在发现，你这个有脑子的更能惹祸。”

    裴峥训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格外心安。

    “行了，你别管了，这事我来处理。”

    他扬起下巴指了指楼下，：“江家那子，你觉得怎么样？”

    裴若琳眨了眨眼，有些娇气：“轮不到我发表意见，他又不是来见我的。”

    裴峥叹气，皱眉：“你这个别别扭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不见你干嘛让卿卿把你骗过来？下去吧，人有话跟你。”

    裴峥拿起手机电话，裴若琳识趣，往楼下去。

    廖云丞已经离开了，江琅自己坐在沙发里，抬眼望着书房的方向，看她下来了，起身迎上前去，笑着：

    “裴姐，好久不见。”

    裴若琳抿唇，微微颔首：“两位爷爷今晚不一定聊到什么时候，我带你去客房休息吧。”

    江琅点头好，又笑了一声。

    裴若琳将他带到三楼客房，安顿好后，正要告别，发现江琅跟她一对视，又看着她笑。

    “江少校……”裴若琳有些不悦，看着他：“你为什么总是笑我？”

    江琅这次没笑，直直看着她，眼神锐利明亮，径直：

    “我是开心，觉得能见这么多次特别有缘分，也很想珍惜这段缘分，想知道裴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房间的门半敞着，他的声音很容易就能传到楼下书房里。

    裴若琳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故意岔开话题：“我们也没有见很多次吧？不就上次相亲？”

    江琅浅浅一笑，：“更早……”

    裴若琳摇头：“不可能……”

    “在新桥，丞子住院的时候。”江琅：“我们基地有测试项目，是我去接他走的。当时我们了照面，你把我当保安了。”

    裴若琳愣住。

    “我当时就很担心你，连军服和保安服都分不清，看来很容易上当。长得又这么漂亮，想骗你的人肯定很多。后来问了才知道，坏人根本没办法靠近你，这才安心。”

    裴若琳最不愿提及的，就是当年那段糗事，一阵仓皇的心动，一连串有悖常理的黑历史。

    “你别提那时候的事了。”

    江琅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穿着黑线的子弹头，郑重递过去：

    “我不是故意失联，这两个月一直在忙这个，送给你做纪念。”

    裴若琳接过，看样子是过的，弹头有轻微变形。

    “为什么要给我？”

    裴若琳没拒绝，江琅也有了表白的勇气。

    他：“琳琳，今天的会面是我求爷爷促成的。我想见你，想让长辈给你施加压力，我很自私，也居心叵测。”

    出乎意料的，裴若琳居然笑了，抿唇别过视线。

    江琅清清嗓子，将她的视线重新拉回来。

    “我的工作比较特殊，肯定不能像普通男人一样整天守在你身边。你若是介意，这事就揭过不提。你若是不介意，请考虑一下我。我保证，除了国家需要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给你。”

    江琅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像背纪律法条一样，字字铿锵地完，莫名充满安全感。

    “我……不介意的，但是我也没你的那么好。都没人过我漂亮，你是第一个。”

    江琅一笑：“我觉得你是最漂亮的。”

    裴若琳受不了他这么直白，瞪眼嗔怪：“那是你也没见过多少姑娘吧？”

    江琅不话，还是看着她笑。

    她真的没见过像江琅这么爱笑的男人，她每一句话他都能笑，明明他跟廖云丞在一起也是扑克脸的。

    “江琅……”

    裴若琳喊了他的名字，直接：“我从就知道人心善变，也不期望人性有惊喜。我只有这一身傲骨不能丢。所以，我们在一起后，我不会迁就你。”

    江琅长舒一口气，还是笑，笑着出来的话又格外有力量：

    “我一个男人要你迁就什么，我喜欢你的傲骨，那是我要拼命守护的东西。”

    他伸出手，问她：“那我们就听爷爷们的安排？”

    裴若琳点头，牵上他的手，像被江琅传染了似的，也甜甜一笑：“好……”

    直到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以后，裴若琳才知道，他当年送她的那枚弹壳是经他手设计并测试成功的第一颗子弹。

    虽然找一颗在靶子上的也不难，但是他就是执拗的要找到第一颗。

    他计算火力、射程，穿靶心后的阻力，甚至通过气象数据找到了当天当时的风向和风速，计算出子弹可能的着地点。

    以此那个点为圆心，用金属探测器丈量了那一大片土地，终于找了那枚射穿靶心的第一颗子弹。

    对一个隐藏了好胜心又步步为营的男人来。

    第一，是件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