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在笑,弘瞻长大了。以前还不会看这些画册呢。”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和细软。

    “儿子长大了。”弘瞻一脸正经的，随后低下头,心里想的却是才进宫的张芸。

    虽然他没有接触过张芸,但是她给自己的感觉真的十分奇怪,就像那个已经死去的云惠一样。

    这种感觉,在别人身上他从没有感觉到。

    一个死了的人,和一个活着的人,是否有联系？

    从张家和马佳氏的联系来看,似乎是有联系，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很不对劲。

    如今的张芸在自己的屋子里，或许是特意安排,或许是天意，这屋子前后都清净。

    “姐。”素琴是她进宫之前，特意挑选的人,用起来十分顺手，人也机灵听话。

    “消息递出去了？”坐在凳子上，喝着热茶，似乎已经知道她的回答。

    素琴为她梳着头,东西都是宫里赏下来的，比宫外的看着更加精致，她手巧,梳出的发髻也好看。

    “已经递出去了，传话的太监，姐只管在宫里好好儿的，宫外边儿的事,都有马佳氏呢。”

    扯了帕子擦擦嘴，张芸一笑，“当然会好好儿的，今日熹妃娘娘请了不少人去吧。”

    “是，请了不少秀女过去，谦嫔倒是没过去。”素琴听的消息十分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些了。

    “没去就没去，去了也是碍眼。”

    张芸倒是不客气，不过素琴早已经习惯了。只是低下头为她整理发丝，插上首饰。

    如今这屋里屋外就主仆二人，哪怕真有人过来，也是马佳氏安排的人，这些话听到了也无妨。

    收拾妥帖后，张芸带着素琴去了熹妃宫里。

    去的时候，只有几个嫔妃到了，秀女和各个命妇倒是还没到。

    这也是熹妃的安排，命妇在宫中留的时间不长，总不能叫她们等秀女，这些秀女里，除了张芸之外，多是内定下来的。

    “给熹妃娘娘请安，各位娘娘安。”

    秀女进宫前都会学规矩，只是如张芸这般身份的，请的嬷嬷都不会很好，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学的极好。

    看她行礼的样子，众人倒是觉得低估了她，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几个位份稍高的，甚至觉得有几分熟悉。脑子灵活的已经能想明白了，就算没想明白，也是有了点熟悉感。

    “起来吧。”见她谢过之后便站着，道：“坐吧，倒是不必太多拘谨，以后都是姐妹相称的。”

    “娘娘笑了。”挂起笑的张芸坐下，似乎浑然不觉得，熹妃话里的意思。

    既然她装作不明白，熹妃也不与她多，只和裕妃她们聊天，扔她一人静静听着。

    自知被晾着的张芸，眼神扫过吉蓉。

    不张扬的扮，身上多了些沉寂的韵味，比之众嫔妃多了几分出尘，不过也少了几分生气。

    这样的人，在鲜嫩的人和贵气的人对比下，不出彩，但也不会被当作摆件，不至于分不去一丝眼神。

    虽然在雍正心里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也总比什么印象都没有的好。

    马佳氏看人还是准的，倒是跟商贾相似。

    吉蓉见她看过来，笑了笑，似乎也是知道些什么，应当是有人提点了一下。

    二人的动作不大，但是也有关注张芸的人，冷眼看下来，也知道她和吉蓉的互动。

    聊了一会儿，秀女们也到了，屋子里摆放的凳子也多，行礼之后都让她们坐下了。

    按照位子来看，张芸坐的算是靠前的，她身后许多的秀女出身比她好。这都是熹妃的安排，都是体面人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什么，因此也只是心中不平。

    命妇都是着正装来的，来人也不多，多是还带着别人的委托。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随时进宫的，她们就算是帮着掌眼的代表。能委托的都是交情极好，自然不会坑害旁人。

    坐下后都是十分随意的聊天，不过话头多是嫔妃起的，秀女们回答的多，命妇则是看着。

    听她们的话，再观察她们的动作举止，心里眼中或许流露出满意，或许有些不满。

    屋内暖阳照进来，一列列椅子和凳子整整齐齐的。

    上面的嫔妃穿着华丽动作松散些，再之后是拘谨的朝服命妇，最后是穿着鲜嫩颜色旗装的秀女。

    是问话和答复，也都是有序自然，屋内不时响起声音。

    屋内有些拥挤，又显得十分宽敞。这一幕在嫔妃眼里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命妇们多是经历过的，不过依照规矩所以显得谨慎。

    只有秀女们，除了规矩，还带着紧张。这也是决定她们命运的一天，今日的回话都是一想再想，生怕错什么。

    伺候的宫女上了两次茶，命妇们也该出宫了，行礼之后都慢慢退出去。眼见着她们出去，细微的尘埃在空气中沉浮。

    板着坐了些时间，熹妃也有些累了。宫女拿了垫子垫在腰侧，也能让她更松快些。

    “时辰不早了，下午还得学规矩，都回去吧，有什么缺的只管与管事嬷嬷。”

    熹妃也挺满意这些秀女的，都是懂规矩的，从回话来看，性子都不错。

    “是。”秀女们行礼，齐齐退出去，之留下这些相伴了许多年的嫔妃们。

    目送着人都出去了，熹妃才问道：“你们看如何？”

    “看来这次秀女多数是有着落了，这次进宫的命妇似乎都十分满意。”裕妃倒是的明白。

    嫔妃，也是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的，因此今日这话，不可能叫别人知道。

    “弘昼福晋这些日子也没怎么进宫，你若是想她了，便召他进宫话。”在宫内外走动频繁的，还得数弘昼。

    很多话，也不是旁人能带进来的，弘昼福晋身份方便，话也方便。

    “这倒是好。”裕妃应下了，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孙儿，这些时间没见，不知道长变了没有。

    吉蓉也没有听她们话，这种时候都没她接话的份儿，听到的话也不是什么私密的。

    不过今日最让她在意的就是张芸了。

    不样貌，言行举止都十分眼熟，几个月后怕是有好戏看了。

    吉蓉净想着看好戏，也不知道，别人乐不乐意叫她看。

    这两个月里，命妇进宫几次，熹妃也单独召见过一些秀女，也在快到时间的时候，与雍正过。

    秀女们多是在住处安静的学规矩，偶尔有几人会被召去话，再带着些赏赐的东西回来。

    但这一些都与张芸无关。

    她两个月来，除了全部秀女参加的，她都没出去过，教习规矩的嬷嬷也格外严格。

    或许是熹妃等人的授意，或许是秀女们自己听到什么，也或许是本就知道分寸，几乎都没去找过她话。

    如果两个月前，她的住处只是安静的话，现在她的住处可以是有些冷清了。

    今日所有秀女都穿戴整齐，再一次去了选秀的地方。

    一群穿着艳丽衣裳的女子，行走之间香风浮动，一行一止皆是规矩，发髻精致却不张扬，可见各自妙处。

    留下来的秀女不少，今日也是依照上一次的顺序进去的。

    与上次不同的是，今日雍正便坐在上座，众嫔妃也是着朝服，妆容雍容华贵。

    雍正手边放了花名册，这可不仅是各个秀女的家世、年纪，还有赐婚的夫家。

    前面几批都是挨着赐婚，慢慢的后面逐渐有人被赐花。

    这些秀女心情或许有些低落，但也不会十分难过，她们留到现在赐花出宫，已经是很好的，不定消息传出去人还没到家，官媒便已经上门提亲了。

    眼见着一批又一批的秀女走过，张芸也只是冷眼看着，直到念到她的名字，才挪动脚步，与其他人一起上前。

    “张氏？”雍正听到张芸的名字，倒是开口道：“倒是有印象，容貌出众。留牌子，封常在。”

    饶是猜到，张芸手心也出了汗，“奴才叩谢皇上。”

    常在这个位份，对于她的出身来，已经是很好了。她相信，凭自己的本事，不用多久便会晋位。

    熹妃倒是猜到了，也只能感叹一句运气好。

    至于刘慧珠，昨日雍正便告诉她，今日不必去，如今日头也大了，来来去去的累出一身汗。

    之后的便是该赐花的赐花，该赐婚的赐婚，刘慧珠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惊讶。

    “行礼都收拾好了吗？”

    这几日阖宫上下都在收拾行礼，为的便是几日后去圆明园。

    今年热的早，现在才六月已经热的人不想动弹了，若不是选秀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都收拾好了，用习惯的物件儿，只等出发前夕再一一清点收拾。”

    冬云嬷嬷回话之后又：“今日阿哥又出宫去了，是要出去和老夫人道别。”

    刘慧珠倒是想用银钱，给刘王氏在圆明园周边买座宅子，不过她不喜欢奔波，再者如今的屋子也不觉得，只好作罢。

    “倒是知道规矩，还去道别呢，别不是去搬花了。”刘慧珠一到这儿便连连叹气。

    弘瞻喜欢出宫跑，雍正也没有拘着他，每次出宫都是买一堆东西，更是从刘王氏那里搬了几盆花。

    的一盆看着精致，颜色也俏丽，只要在宫里，便天天指使太监给搬出去晒太阳，自己还仔细的浇水。

    要不是年纪不大，刘慧珠差点以为这是谁家的老爷子呢，一天天的也没以前那么闹腾了。

    不过雍正很喜欢弘瞻这个样子，甚至赐了他几盆名贵的贡品花卉，真是按着闲散王爷的势头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