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刘慧珠不想看他的表情,只是垂着头。

    原来针对的人是她，所以弘瞻只是成为了这计划中的意外么？

    一场意外就让这孩子受这样的苦，真是可笑,他不护着她,可是却连弘瞻也没护,他们母子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

    她也是真的弱,居然让人得机会对弘瞻下手,还是在冬云嬷嬷眼皮子底下。

    这次只是有些肠胃不适,若是下一次就是要命的毒药呢。

    雍正因为她沙哑的声音,怔了怔，随后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拍着她的背，身上的衣衫逐渐被湿眉头也越皱越紧。

    “苏培盛,彻查。”

    衣裳被怀里的人捏的紧紧的，他知道这次真的不能再纵容别人了，他也得加快脚步去完成该完成的事。

    弘瞻喝了药好了许多,雍正了彻查自然也会有布置，只留下刘慧珠一人在这里。

    眼睛依旧微红，看着雍正离去的背影，她想,或许过几日他再生气就是因为自己了。

    走到床前，弘瞻担忧的看着她，伸手将他的眼睛盖上。

    “弘瞻,你放心，今后不会再有人能害你了。”她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冷，这样的语气让他害怕。

    “这宫里太多算计，额娘护不住你,也没人会护你……”

    这一句像是哀怨的话也只有弘瞻听到了，就连冬云嬷嬷也未曾在屋子里伺候，弘瞻也是初次窥探到她的想法。

    而隔壁随安室张芸也知道，隔壁请太医是因为弘瞻。

    素琴低着头不敢一句话，深呼吸几次之后，张芸才平复心里的怒气。

    “把话给我传给马佳氏，想成事儿就别用些不清楚底细的人，这点儿事都做不好，等着东窗事发都去地下见祖宗吧！”

    张芸也是很气，原本只是想试验一下马佳氏渗透在宫里的人，没想到居然弄成这样。还好尾巴除的快没留下证据，不然自己就要被牵连了。

    随后也不敢再动手，只是如常出去走走看看的，只等着马佳氏再次确定哪些人能用之后，才敢动手。

    在这宫里，哪怕旁人再遮掩，只要雍正想知道的事情，也能很快查清楚。

    桌案上摆放的纸张，无不在刺痛着他的眼睛。

    纸上写的是弘瞻被害的始末，其中涉及人员的关系也罗列的清清楚楚，被写在最后的赫然是马佳氏一族。

    若是几年前，他肯定不会动他们。

    这是他答应的云惠的事，可是他现在还是不会动马佳氏一族么？

    想想脸色苍白难受的趴在床边呕吐的弘瞻，想想刘慧珠眼里的怨恨，他无法再遵守以前的诺言了。

    天子的话就能当做免死金牌？错了，那只是在天子心情好的时候，在他觉得似乎可以放一马的时候。

    “再查，查马佳氏一族和其他人的关系牵连……”雍正听见有人应下，将这一张纸夹进了书里。

    现在，这些东西都该留下来了。

    因为第一次下手失误，马佳氏也没有再动手，张芸倒是借着看弘瞻的借口，在雍正在的时候去了几次长春仙馆，明眼人也知道她是去看谁。

    只是次次都在院子里就被人拦下来了。

    过了半个月，似乎所有人都快忘记弘瞻受的苦，刘慧珠在雍正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张纸。

    心脏似乎被无形的手捏了一下，止不住的疼，拿着纸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似乎手指都没了拿住一张纸的力气。

    刘慧珠很努力才忍住，没有转过头询问雍正这纸上写的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忍住了。

    看着纸上的字，嘴角勾起凄苦的笑，随后又心的将纸放回原处，拿了雍正要的书给他。

    没过一会儿便要回去，雍正以为她念着弘瞻，便随她去了。

    坐在步撵上，看着张芸和吉蓉走的近的模样，想转过头当做没看见一般。

    可她忍不住投去怨恨的目光。

    站在那里相视而笑的两个人，一个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被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温暖的时候戳破了这个假象，另外一个则是提醒她，现在十分危险。

    真是能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呢……

    垂下眼眸，她忽然想起吉蓉的改变，似乎也是在张芸进宫前不久吧，能隐瞒下野心，也能隐下嫉妒心去模仿狠极了的人，那就别想变回自己了。

    步撵回到长春仙馆，刘慧珠将冬云嬷嬷招来，这些时间冬云嬷嬷也学了不少的东西。

    “嬷嬷将弘瞻照顾的很好，在宫里也待了几十年了，想不想出宫去养老？”

    她这话将冬云嬷嬷吓的不清，眼皮直跳，抬头看着她，并未答话。

    “冬云嬷嬷有人脉，我想要点儿东西。”刘慧珠十分认真的道。

    冬云嬷嬷幽幽叹气，终究还是将她惹恼了，“主子要什么，奴才一定给您弄来。”

    刘慧珠要的东西有些难弄，毕竟是要从宫外将东西弄进来，还要谁都不知道，哪怕雍正也是不知道冬云嬷嬷往宫里弄了什么东西。

    东西到手的时候，圆明园里风向也变了一变，这几日的时间里，雍正开始频繁的传召张芸。

    原本被忽视的人，突然又被注意到，似乎是后宫最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对张芸来就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

    一听见雍正传召，便穿了早准备好的衣裳，素琴给她梳着练习无数次的发型，簪上鲜花。

    到了地方，声音柔柔的给雍正请安，“奴才给皇上请安。”

    听到声音一瞬间，他都有些迷惑，何其熟悉的语调，比记忆里的声音更真实，似乎记忆里的声音就是这样的。

    手里的笔在纸上停顿太久，墨已经在纸上晕开，一个字就这么毁了，只差了最后提起来这一个步骤。

    “过来磨墨。”雍正有意观察她，十分自然的换下纸，让她上前来。

    张芸十分欣喜，稳步上前，取了一些水在砚台里，便用手帕裹着墨条慢慢的在砚台上圈儿。

    原本雍正还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直到取墨的时候看见她收起了手帕。

    想起很久以前有个人也会这样，每次磨墨之后都会收手帕，他多次提醒之后才改掉了这个习惯。

    张芸看着他，微微一笑。

    她无需什么，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她永远是最特殊的存在，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布下的局，以前是特殊的存在，现在就是她翻身的机会。

    疑惑的种子埋下，将来一定会生根发芽，长出她想要的果实。

    之后几日张芸依旧被传召，随着一天一天相处，雍正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就连伺候的苏培盛都觉得奇怪。

    原本要借她处置马佳氏一族，如今这态度却变的奇怪起来，只是这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话。

    随着张芸表现的越好，苏培盛慢慢也品出了味道，看雍正纠结疑惑的样子，也只能暗自摇头。

    总归是用过真情的人，这下子怕是有些难做咯。

    谦嫔主子哪里能容得下她，皇上也是被迷了眼睛，看不见谦嫔主子今日的动作。

    随着苏培盛的无奈，雍正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他选择直接压制马佳氏，原本要当做借口处置的张芸，却被揭过去不提，或许这就是他心里的愧疚吧。

    就像刘慧珠一样，以前失去的时候会十分珍惜她，可是在她慢慢成为自己的时候，来了一个更熟悉的人，就会因为美化的记忆选择那个更像的人。

    人就是如此，记挂着失去的，却会忘记，自己现在拥有的也是拥有美好记忆的。

    圆明园里少了不少的人，都是犯了罪被去了狱里。

    消息她还是从雍正嘴里知道的。

    他：“对弘瞻下手的人已经查出来了，最近圆明园里有些吵闹，别被吓着。”

    她笑了笑，“是谁做的？”

    刘慧珠已经认定是谁做的，只是她更想确认一下。

    “马佳氏一族，野心大了，不知道联合了谁……”雍正见她脸色一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模样叫他后怕，不是怕她，是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皇上真不知道联合了谁？”刘慧珠见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出一个字。

    “奴才在宫里虽不像皇上一样人人喜爱，可是也没和几个人有过节，吉蓉这些日子安安静静的也不敢出头，齐妃娘娘也不屑对奴才下手……”

    雍正知道他没的是谁，他也知道是张芸的错，可是他最近查的越多，便越怀疑张芸进宫的目的，甚至怀疑她的身份。

    若不是马佳氏一族真的没有旁的女儿，他都会怀疑张芸是遗落在外的孩子。

    起初只是容貌他看着眼熟，倒也没放在眼里，只是短短几次，他便看出了很大不同。

    他看见的是她的动作，他熟悉到甚至后来已经从刘慧珠身上慢慢消失的动作，到底是马佳氏着人教的还是……就是她原本的习惯。

    若是马佳氏着人教的，早就叫人找相似的女子教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再进宫。

    可若是她原本的习惯，那为何世上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雍正眼里的犹豫，刘慧珠看的清清楚楚，以前那么果决的一个人，过了几年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真是可笑。

    那日到最后二人也没再深，刘慧珠只需要知道，马佳氏一族已经被警告过了，那些伸进来的手也被砍掉了。

    雍正万万没想到，刘慧珠居然这么胆大。

    第二日她让弘瞻自己出去玩儿，便叫人去传了张芸，去长春仙馆请安。

    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的叫人过去，屋子里剩下的是平安和安平两个太监，一个宫女也不剩。

    “给谦嫔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