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先生下属办事向来讲究效率，早上十一点前就把相关文件放到了先生的办公桌上。显然是有人通宵努力的结果。

    负责这次调查的杨秘书一直待在隔壁等候室，等待先生的传唤。

    下午一点杨秘书进去了。有了影像资料，在得知是位网红后，苏如如的背景不算难查，比他以前需要挖掘的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黑暗，要简单的多。

    所以杨子平还算冷静。

    龙先生看过那叠不算厚的文件后，手里捏着苏如的某张大学时期的照片没放手。那是苏如大学时参加活动获奖的照片，她和兴奋的人群拥抱在了一起，脸全是神采奕奕。

    “还有别的照片吗？”

    杨子平拿出平板电脑，给龙先生展示了苏如的社交账号，作为网红她的照片自然是不会少。

    最新一张就是苏如昨夜从夜店出来后拍摄的那张夜店的招牌，上面书写，“呵，花天酒地。”

    龙先生见到这词笑了笑，他没有社交APP，也不懂人们喜欢自拍，更喜欢展示出来给别人看的心态。

    于是问，“你黑进了她的手机相册里？”

    杨子平解释，“这是个用来展示自己的社交APP，苏姐把照片分享在了平台上。”他把下面的留言点开，让龙先生能看到。

    苏如几十万粉丝，点赞留言的人也还是有一些。

    龙先生虽然看不懂某些词汇，但也笑着，“看来有很多人喜欢她啊。”

    龙先生平日里哪里有过这么依华香香独家整理频繁的笑意，于是杨子平没作声，作为靠网红流量来吃饭的苏如，几十万粉丝实在不够看。

    他一直在观察龙先生的动作和表情，就建言着，“先生可以把苏姐约出来，想必苏姐也会很高兴。”

    “她会很高兴？”龙先生点了支烟，目光淡漠地看了杨子平一眼，不由想起她混进包厢，后面又跑去拉电闸这件事。

    “可以先见一面。女孩子嘛，哄一哄总会开心的。”

    “女孩子？”龙先生吸了口烟，“我没哄过女孩子。”

    拿捏不准龙先生的态度，但见面的事情还是被应允了。

    第二日杨子平跟着龙先生同车前去，“其实时间还早，先生要先去包间里吗？”

    这时龙先生的手机突然响了，杨子平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算是否要把约会取消。

    龙先生点开消息弹出窗口。

    杨子平偷偷用余光去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先生下载了社交APP注册了账号，上面关注的人刚刚更新了——

    “宝儿们，我昨天宿醉了。”

    下面已经有了粉丝留言，纷纷表示心疼。

    苏如还回复了个粉丝，“谢谢大宝贝，爱你哦。”

    杨子平不知龙先生是个什么心情，乖乖闭嘴等先生吩咐。

    龙先生放下手机，去拿烟的手转而又把烟掐断了，看了眼车窗外，“路口停车，我下车走走。”

    杨子平先去餐厅，龙先生下车一个人走在商业街上，保镖没有贴身只是在不远处跟着。

    龙先生停在一家花店前，明显是为了接下来的见面。

    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听先生自己亲口的，从没哄过女孩子开心，买花这招又是谁教的呢？

    开花店的妇人凭她多年的阅人经历让她知道，店门口这位长相俊美的客人，并不是容易亲近的人，所以她没被美□□惑，很热情的上前去招待。

    只是在角落里偷偷观察。

    直到龙先生问，“有桃花、山茶花吗？”

    她才，“抱歉，没有。您要是有需要，我们也有预订服务。”

    “不必了。”

    但他也不能无功而返，就在龙先生正在环顾其他鲜花时，苏如亲切的问候声，再次先一步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见有人接近先生，保镖立马凑了上来，等他们听清楚苏如所的话时，那两位跟随先生多年的保镖，无不是在瞠目结舌下看着她。

    苏如的电话响了。

    苏如毫不在意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尚可急躁的声音，“你人呢，快点进来。不是关门，是别人大老板包下了整间餐厅来请你吃饭。”

    “有钱人包场呗，不奇怪。”

    “那你过来啊。”

    “我不来了。”

    “什么？”电话那边的尚可瞟了瞟眼前的杨秘书，都快哭了。

    苏如一边讲电话，一边对着龙先生的脸，轻轻的笑着，“告诉他们，我不喜欢排场很大铺张炫耀的人。替我回绝了吧。”

    她隔着街一眼就看出来，那男人正在买花。虽然现在她还不能肯定什么，可看着和龙胤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要买花送给别的女人。

    苏如到底是膈应的。

    这边苏如挂掉电话，还在挖空心思的劝诱，“既然这位先生没有女朋友，我正好也没男朋友。那有没有兴趣被人包养一段时间呢？”

    “我条件也不错，和我相处你应该不会吃亏……更何况……”苏如转脑子想了想，“被包养还可以多一笔收入。”

    龙先生的保镖是真想上去，帮苏如把嘴捂住，生怕她再吐出什么过分且冒犯的话。

    尚可拼命赶过来，后面还跟着杨子平。

    杨子平刚想开口，便被龙先生的眼神制止了。

    龙先生迈腿往苏如身前跨了一步，几乎要与她鞋尖相碰，“那你看上我哪了。”

    声音沉静，像是万事波澜不惊。

    “你的脸，正好长在我心头好上了。”

    龙先生的目光从上到下把苏如给看了个遍，她今晚的穿衣风格与那天不同，身穿运动服的她特有少女感，脚上的那双粉色运动鞋也很可爱。

    “是不是长成这样的，你都想包养起来？”龙先生的语气似乎很认真。

    苏如摇头，“那也得看缘分。”

    不需要谈恋爱那么麻烦，她包养这个和龙胤长相一样的男人，如果哪天察觉他不是龙傲天，她可以立马断了这份关系。

    听着这谈话内容，无疑对龙先生的身份来，是越来越离谱。但杨子平想到车上先生看手机动态时的表情，一直保持着沉默。

    倒是尚可不停地在拉苏如的衣角，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我们坐下来谈吧。”

    花店门口站着五六个人一直没走，加上龙先生与苏如优秀的外貌加持，已经不少行人纷纷侧目了。

    苏如坐进了花店里唯一一张的圆桌旁，摆出要在这把事情谈好的态度。

    龙先生屈尊降贵，亲自拉来椅子，坐到了苏如的对面。

    圆桌很，到根本放不下第三张椅子。

    “我不亏待人，更不会亏待你。”苏如继续循循善诱，开始和男人讲起了条件。

    她没包养过人，甚至连那些风花雪月的规矩都不懂，想一开口能给出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们按时薪算，一时一万？怎么样？”

    这话问的很没底气，苏如也不傻，看男人身边随行人的架势也知道，他不是什么跨国企业的董事长，也是其他行业能只手遮天的人物。

    想着别人一个月的薪水，买大老板一时，应该是个能开的出口的价格。

    苏如甚至捉摸，男人要是露出讥讽或是不削的神色，她还可以加码。如果他是龙胤，她可以卖掉自己住的二环那套房，用来把失忆的他追到手。

    “行。”

    他的语气淡淡的，可她不可能听错。

    苏如愣住了……他居然答应了。

    天底下哪有龙傲天能答应被女人包养，这种羞耻的事情。他肯定不是龙胤。

    苏如一旦想到，她要为不是龙胤的男人每时都要花上一万块，她想原地痛哭。

    “我想这件事，更正式一点。”龙先生双手叠在桌前支起来，认真道，“我们签份合同。”

    来到这里后，龙先生学会了一件事。合同是个很牢靠的东西。

    他需要这份牢靠。

    不到二十分钟，一队专业的律师团队，陆续下了出租车，十五平米的花店根本容不下这十几号人。

    苏如有种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看着合同的详细程度，再看看数额，她后悔了，想再挣扎下，“这位先生看起来也不是缺钱的人……价格方面，我们不如再商量一下？”

    “怎么了，苏姐是怕物不所值？”

    明明是句轻笑的玩笑话，却没人笑出来。

    尚可见苏如犹豫了，当然希望胡闹能就此住，便壮着胆子话，“你已经好久没什么正紧业务了……再，你要是真心想要男人陪你，一万块可以买很不错的鸭子来玩了。”

    苏如不知道市场价，尚可是知道的。

    尚可生怕苏如误会是在骗她，忙翻开手机朋友圈，一个个翻给苏如看。

    经纪圈里，有不少专做带交易性质的同行，“你看你看，都是鲜肉……你要是喜欢成熟款的型男也有。全国各地的都有，你相中了，他们可以飞的过来。”

    苏如没去看龙先生的脸色，她翻到合同最后一页，看着签名的空白处，拒绝了尚可的提议。

    花店里就苏如与龙先生坐着，苏如客气地把合同推到对面去，“男士优先。”

    杨子平递上了一支木盒，龙先生从里面取出私章盖上。

    苏如倒着看，有些看不清那两字，只能确定是开头的姓氏肯定是龙，后面那个字笔画有点多，实在看不出来。

    见龙先生盖好印章后只是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没有把合同给她，苏如不免有些急切开口，“不给我签字的吗？”

    杨子平主动把合同送到苏如面前。

    苏如的注意力停留在，那刚盖好的鲜红印章上，久久未能动笔。

    一旁的杨子平只得好心提醒，“苏姐？”

    苏如的心脏跳得好快，她把合同摆正开始下笔，语气似乎是云淡风轻般客道，“龙胤，龙先生是吗。真是个好名字。”

    还未等龙胤作何反应。

    “喂，你名字写错了……”

    苏如山呼海啸般的情绪，就又被尚可的这句话全给平息了。

    有点尴尬，这个时代她用的还是上一世苏如如这个名字，她立马把最后一个字补上。

    合同一式两份，交托完毕律师退场。

    杨子平十分善意的提议，“都过饭点了，苏姐想必还没吃。街对面的那家餐厅，听口碑还不错。能赏光和先生吃个便饭吗？”

    “街对面？”

    向来自诩聪明的苏如，顿时就把前后事情联想了起来，她猛地站起，指着龙胤的脸道，“你不会就是那个想要包养我的大老板吧！”

    杨子平赶忙替自家先生辩解，“想必是哪里误会了。苏姐前两日不是去了会所九歌吗，龙先生是哪里的老板。那日苏姐在会所有些举动被监控拍下来了，先生是想与您进行确认。”

    杨子平补充道，“您放心，我们没有报警。如今以您与先生的关系，完全可以私下协商解决。”

    “你干啥了？”尚可好奇一问。

    苏如眨了眨眼，“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金主的肚子饿了，需要优先吃饭。”

    她是花钱的金主，自然她最大。

    吃顿饭还要被别人看着，苏如没好意思多问龙胤的私人问题，但也吃得心里美滋滋。

    毕竟有了头绪，她都开始幻想未来美好的恋爱生活了。

    吃着餐厅精心准备的饭后点心，苏如慷慨的高喝了一声，“结账！”

    “不用，钱已经先付了。”龙胤的神情很放松，给苏如推了杯茶水解腻。

    知道龙胤有钱，苏如毫不客气的点头，她学着别人一样叫他先生，“那下次我请你，先生可别推辞。”

    龙胤目光深邃，“肯定不会。”

    苏如笑得更开心了。

    送走两位女士后，杨子平笑着立在龙胤身侧，“先生，您这么喜爱苏姐。这样可不好。”

    龙胤把烟含在嘴里，看了杨子平一眼，“怎么会不好？”

    杨子平心里有谱，知道先生会来反问。

    他低着头，在先生的目光下遮掩着他的笑意，“句大不敬的话……只怕日后会骑到您的头上来。”

    龙胤取出烟吐了个烟圈，微眯的眼角里溢满了惬意，“哦，这样也算不上有什么不好。”

    回家后的苏如在微信里联系起了尚可，“快跟我的情约下一次啊。”

    尚可很快就脸苏如，“我的大姐，根据合同，你得先把这次账单清算后，才能约下一次。”

    “账单？账单不是龙胤给了吗。”

    尚可很无语，“苏如如同志，你和别人签订的是包养合同。饭钱别人给了，但你俩之间的交易，今晚人大总裁陪你吃饭的服务费还没结算呢。”

    “他那么有钱，包养什么的都是和我闹着玩的。”苏如信心满满。

    尚可一把甩来了杨秘书刚发给她的聊天记录，上面很醒目很贴心的附上了算好的费用。

    这回轮到苏如傻眼了……

    她衣食无忧，还从未真的在金钱上如此发愁过。

    苏如在社交平台上，诉苦了今天的最新分享——

    我不缺钱！

    话得这么肯定，她却配上了一大张哭泣的卡通娃娃脸，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龙胤睡前，默默给这条苦逼动态点了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