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伞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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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6.送伞

    林芜对靳天泽的发散思维见怪不怪,偏偏这种时候还不能反驳他。

    本来她就是心血来潮,想找个人陪跨年。

    只要属性是人,她都会跟对方陪到十二点这想法。

    这条夜宵街在万宁路,出摊的车全年无休,除非碰上雨雪天,不得已撤摊。

    而他们来的时候,雨停了有一会儿,摊们陆陆续续地又把家伙事儿摆出来。

    靳天泽如果知道今天林芜会来剧组找他跨年,怎么着也会提前预定好餐厅,陪她过个不罗曼蒂克也一定终生难忘的年三十。

    他还以为林芜会排斥这样的节日,起初都没有约她的念头。

    两人从街头开始走,路过一家炸串铺,靳天泽指着他家招牌,上面的宣传图是时下很流行的束成花束状的十根烤肠,“吃这个吗?”

    林芜瞟了眼招牌,用一种“你要不是为了和我表白就别整这出”的愤懑眼神看着他。

    靳天泽不知看没看懂,没等她回答,抢先,“不吃算了。”

    他继续往前走,林芜慢了两步跟在他身后。

    他们两个维持这种不三不四恋人未满的状态已经有段时间,眼看三个月快要拉满,林芜不甘心就差这么临门一脚,没把靳天泽拿下。

    她哀怨地冲着他背影叹气,靳天泽倏地回过头,眉一皱,嫌弃的口气,“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走的慢。”

    林芜翻他一眼,弯下点腰,将计就计,“我脚崴了。”

    “?”靳天泽看似不信,两步返回来,他低了眼,像是能看出什么似的,拽起她胳膊直接拖走,“装什么装。”

    林芜烦躁地甩开他,没甩动,任靳天泽一路拽着走。

    她演技是不行,被他一眼看出装的也不是第一次,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我刚要是真瘸了呢,就你那样对我,我可能下半辈子得坐轮椅。”

    “呵。”靳天泽鼻息哼出很轻蔑的一声,像是看透她一样,“你真瘸可不这样。”

    “那怎样?”林芜好奇的问。

    靳天泽手上的劲儿松了点,原本拽着的手,像沾了顺滑剂,顺拐下去牵住了她的手。

    林芜指尖微微蜷了蜷,他掌心很暖,自己的手有点冰,想挣开反被捏的更紧。

    她呼吸一滞,就听见靳天泽用着回忆的口吻,了如指掌地剖析她真实的模样,“你瘸了不用我背,就会自己哭,给你纸巾还他妈不要,要不是淋成落汤鸡,一瘸一拐地就自己回学校了,多他妈励志啊。”

    他嘲了声,忽然转过头看她,手指戳着她眉心,难得轻轻按着没用力,“所以你别想骗我,就你那点计俩我一眼识破。””

    林芜闻言,脸莫名滚烫起来,她撇开头低下去。

    一时分不清自己这会儿是羞于靳天泽紧握她的手,还是愧于他自信满满不会被骗但还是被她玩弄于鼓掌。

    “到底吃什么?”夜宵街已经逛到一半,靳天泽没耐心起来。

    林芜回过神,在可及视野里看到一家“王婆麻辣烫”,点了点,“麻辣烫可以吗?”

    靳天泽没话,拉着她直接过去。

    这家麻辣烫相比街上其他铺子,生意不是很好,连他们两个在内,客人也才五六个。

    位置都是围着一圈的,有点像日式居酒屋,王婆本婆站在中间C位煮锅底。

    靳天泽自己不是很饿,要和她吃一份,林芜没多想,拿了个塑料篮子去挑菜。

    她跟靳天泽吃过几次饭,一次满汉全席,后来都是一块儿吃工作餐,深知这人嘴特挑,于是避开那些他不爱吃的蔬菜和肉类,最后勉强挑出一份种类少得可怜的粉丝煲来。

    王婆问他俩:“吃辣吗?”

    靳天泽没,林芜手肘撞了他一下,“问你呢?”

    “看你。”靳天泽捎了眼她,好似无所谓。

    但那表情林芜越看越觉得他像是手握选择权力的上帝,今天难得大发慈悲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太高高在上,但又没法质疑他天生自带的这种跋扈气焰。

    于别人是装逼,于他,好像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咦~好贱。

    林芜撇了下嘴,想泼他气焰,“那就最麻最辣吧。”

    靳天泽:“……”

    这碗又麻又辣的粉丝煲上来后,靳天泽吃了第一口,辣到表情凝固,之后再也没碰过。

    林芜一个人边斯哈着气,边快乐地嗦着粉,“早知道你不吃,我就都点我爱吃的了。”

    靳天泽看着那口飘着红辣油的汤,皱着眉,只是刚刚那一口,此刻都还能感觉到整个胃在炼丹炉里烧。

    他摇了摇头,理解不了她怎么吃得下。

    十一点以后,夜宵街上的客人愈发密集攒动。

    不知哪个孩喊了声“下雨了”,顷刻间,雨滴子噼里啪啦,没有防备地砸在地上。

    王婆家的麻辣烫铺子没有顶棚,林芜受凉地缩着脖子,用手护着头。

    旁边的客人不吃都走了,王婆收拾起碗筷,问林芜要不要包带走。

    雨越下越大,弹珠似的弹在她那盆麻辣粉丝煲里,林芜看着肉疼,但也只能作罢地摆摆手不要了。

    靳天泽把伞开,撑在她头顶。

    两人正要走,林芜回眸看见王婆还淋着雨在收摊,“奶奶,您有伞吗?”

    王婆脸上全是雨水,快挤满皱纹,“没事,姑娘,我离家近,收完了跑两步路就到。”

    林芜最见不得老人受苦,每每看到都会想起时候和她相依偎生活在一起的隔壁寡妇老太。

    她回过身,看向靳天泽手里那柄伞,心这少爷能舍得让自己淋成落汤鸡嘛,还没开口,头上像镂空了一样,被雨水一个劲儿的敲。

    靳天泽收起伞,把它往收拾干净的桌上一丢,脱下自己的外套整个兜住林芜,二话不拉上她往雨里跑。

    身后王婆还在唤他们别跑把伞拿走,渐渐地,也听不见声音了。

    寒冬的雨,总有几分刺骨,在脸上,如针刺的痛和冷。

    但靳天泽的手还是很温暖,哪怕冰冷的雨水拍在手背,那掌心里储存的热,都让林芜觉得好暖好暖。

    她想,在Z市的某条大街上,一对奔跑在雨幕里的善男信女,画面看起来会不会像偶像剧里那么的浪漫。

    停车的地方离他们太远,靳天泽拉着她一路跑到有遮挡棚的公交站。

    因为避雨而聚集的人很多,两个人挤在站牌的最角落,前后左右背腹受敌。

    林芜身上还顶着皮衣外套,所以没怎么湿。

    但靳天泽里面只穿了件白T,肉眼可见地全部湿光了。

    他发梢滴着水,呼吸出的白气,缓缓急急,林芜看着都觉得冻。

    她脱下外套还给他,道完谢,还是没忍住想,“我们本来不用淋雨的。”

    言下之意是在怪他之前提出的无理要求,不然现在就不会搞得这么狼狈。

    靳天泽没接那衣服,而是跟她换了个位置,林芜站到角落里,他单手撑着广告牌,挡住旁边那些人挤人。

    林芜从包里翻出纸巾给她,还有块干毛巾,这种时候她还要证明她随身背着的挎包有多防范于未然。

    靳天泽都没接,喘匀了气看着她。

    林芜大概能看出他有气,但隐忍着没表现出来。

    但少爷还是少爷,没两秒气憋不下去,“林芜,你他妈怎么就不懂呢。”

    等周围的人少了些,靳天泽拎走那件皮衣外套,草草套在身上,指着她鼻尖命令,“站这儿,别动。”

    完,他人走出挡雨棚,朝他们停车的巷道方向跑远了。

    没过五分钟,一辆黑色宾利急刹在站牌前,嘀嘀两声鸣笛入耳,林芜傻愣了一秒,确认了车牌才坐上副驾。

    车里的暖气哄得椅背暖暖的,林芜扣上安全带,脑子里还在想靳天泽刚才的话。

    “林芜,你他妈怎么就不懂呢。”

    靳天泽也没话,一手开音乐。

    一首曼妙轻盈的轻音乐,在安静的车厢里轻轻舞动。

    林芜的思绪随之飘来荡去,她在想,她真的不懂吗?

    不,她懂的。

    她懂靳天泽不想让她带伞的原因。

    她懂即使今天晚上他俩一个人都没带这把伞,他也会毫不犹豫脱下外套帮她挡雨。

    她懂外面雨再大,不需要她去淋,他会把避雨的地方移驾到她身边。

    “……”

    林芜无言地低着头,黑睫垂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地偏过脑袋看向他。

    靳天泽开着车,注意到她的凝视,很不自然地对视一眼,很凶地她看什么看。

    林芜只好移开视线去看了眼时间,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

    “你要送我回学校吗?”

    从这里到学校大概只需要十分钟路程,剩下的五分钟,林芜要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靳天泽直行过前面绿灯,笑了声,“这大下雨天的你还想去哪儿,太野了吧你。”

    林芜点点头,想到什么,突然感慨,“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好的。”

    虽然有大少爷的脾气,但对人对事都很好。

    靳天泽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对这番夸奖不屑置辩,“行啊林芜,今年的最后几分钟,还要给我发张好人卡做个总结?”

    他的好人卡听着像贬义,但林芜不是那意思,纯属有感而发。

    她在想,如果没有报复不报复这事,她还挺想和靳天泽交朋友的,虽然人家可能并不稀罕。

    不知道是下雨天交通不便,还是靳天泽有意放慢了车速,到A大正门口的时候,正好是11点59分。

    林芜解开安全带,一点点扯着带子慢慢收放回去。

    “到了。”靳天泽。

    林芜“恩”地一声,侧身看他,边想着拖延时间,边郑重其事地发表今夜感谢语录,“那个……谢谢你今天陪我吃晚饭。”

    靳天泽听笑了,“真有你的,我这陪的够名副其实,一口没吃上。”

    林芜理直气壮的,“那不是你自己不吃吗?”

    靳天泽:“你点那么辣我能吃?”

    林芜喃喃一句,“我都问你吃不吃辣,你随我,现在又怪我点太辣。”

    谁怪她了。

    陪吃就陪吃呗,他又无所谓。

    靳天泽懒得跟她在这儿学生互掐,看了眼手机。

    指针盘上,秒针刚划过数字10。

    这时两个人都没再话了,车里静谧得出奇。

    林芜自己也看着时间,在心里跟着默默倒数。

    还剩三、二、一——

    林芜:“新年快乐!”

    靳天泽:“话你懂我意思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加上车外礼花齐放,两个人的声音刚好压住,林芜没听清他的,“啊?”

    “没什么。”外面的雨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又消停了,靳天泽解了车锁,轻抬下颚,“走吧,心点。”

    “哦,那拜拜~”林芜久违地没有一个人独自跨年,在刚才出那声新年祝福的时候,她才意外发现原来把祝福送给别人,是会那么的鹿乱撞和开心。

    她开车门,脚刚迈到湿漉漉的地面,靳天泽嘀嘀按了两声喇叭,又把林芜吓得愣住不动。

    这人怎么总喜欢乱按喇叭吓她。

    “你的伞!”靳天泽一字一顿,好像跟那伞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快拿走。”

    林芜抿着唇默了默,继续下车。

    她扶着车门,一个人站那儿有一会儿,像是下了很重大的决心,突然转身猫着腰,跟车里的靳天泽,“送你了。”

    靳天泽:“?”

    林芜笑了笑,露出很淡的酒窝,“虽然送你了,但你得天天带着,这样我以后就专蹭你的伞了。”

    “……”靳天泽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怔了一秒,又哼哧一声,看起来有点爽但努力绷着想笑的嘴角。

    他悠悠道:“你这霸占完人还霸占伞的,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