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变故 若是招惹她的成了皇太孙
皇帝一把年纪,本不适合再骑马射箭,参与围猎,但他不想被人觉得老迈不中用了,再加之玉景真人献上的丹药着实有用,皇帝恢复了些信心,便不顾大臣们的劝阻,执意去了猎场。
一开始还算顺利,皇帝张弓搭箭,很快就猎中一只野兔、两只山鸡与一只狐狸,跟在身边的总管太监、大臣们都忍不住夸赞起来。可谁曾想紧接着皇帝就能为追一只跑到林子里的梅花鹿,不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呢?
颜芷与萧闻玉得到消息,当下也顾不上旁的事,忙不迭跟着内监往御帐去。
御帐外已经聚集满了人。
皇贵妃、皇太孙与九千岁李玉韬在帐内,盯着几位太医为皇帝诊治看伤,而包括殷王在内的其他宗亲与一干大臣们候在帐外,焦急地等待着。
颜芷与萧闻玉一同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片乌泱泱的人头,外围还立着一圈穿盔戴甲的侍卫,挤都挤不进去。
颜芷的身份,起来好听,还备受皇帝看重,但真等到这种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不仅御帐内轮不到她上前查看情况,外面守着的这些内卫也不会把她当回事。
萧闻玉一个县主,自然更挤不到前头去。
不过她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祝清川。祝清川身为太孙伴读,昌远侯世子,如今虽未在朝中担任什么正式官职,但一直跟在皇太孙身边,算是太孙殿下的亲信幕僚。
萧闻玉指了身边的婢女去请祝清川。
祝清川正与人交谈,婢女过去后,他诧异地往萧闻玉这边看了一眼,视线自然而然地扫过立在一侧的荣国夫人,当下未有迟疑,抬步便走了过来。
“微臣参见临安县主,”祝清川倾身行礼,又转向颜芷的方向,“荣国夫人。”
颜芷客气地点了下头。
萧闻玉急问:“清川哥哥,你那会儿可在猎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清川直起身,摇头道:“当时臣与太孙殿下在另一处,并不清楚陛下那边的情况,也是才得到消息,便过来了。”
他看了看萧闻玉,安慰道:“县主不必太过担忧,那会儿臣远远瞧着,陛下伤得不重,应是无碍。”
萧闻玉却并没有放下心,她抿起了唇,眉心轻蹙,看向御帐的方向。
不多时,李玉韬出来了,他站在帐前,手中拂尘一甩,半白的眉毛轻动了一下,高声开口:
“陛下有旨——所有人收拾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回宫。”
站在帐外的人群立时骚乱起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殷王出列,拱了拱手,问道:“敢问公公,父皇的伤势如何?”
李玉韬道:“太医已为陛下诊治开药,并无大碍,只是养伤还是以回宫为宜,大家不必惊慌。”
他顿了顿,视线在帐外立着的人群中扫了一圈,含笑下了逐客令:“诸位请回吧。”
李玉韬如此,众人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惑和担忧,也只能按捺下去,四散离开。
颜芷亦转身准备回去,刚走一段路,离她不远的祝清川却跟了上来。
“荣国夫人!”祝清川走到颜芷身侧,试探地看了看她的侧脸,颇有些没话找话,“夫人这是要回营帐去?”
颜芷侧目瞥他一眼:“大人有事找我?”
“只是想提醒夫人……”祝清川慢吞吞道,“刚刚李公公的意思,明日怕是要赶早回宫,时间紧迫,夫人要早做准备。”
颜芷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就这样吗?
“多谢大人嘱托,我知道了。”颜芷唇角弯起,因这一句好意提醒,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起来。她美目流转,盈盈落在祝清川的面上。
祝清川突然觉得有些窘迫,连忙垂下头,后退了一步:“夫人清楚便好,臣、臣告退。”
完也没等颜芷反应,转身就脚步匆匆地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地跟上来与她搭话。他只是觉得,皇帝受伤这件事生得突然,于朝政、于天下,甚至于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影响。他下意识地想过来这么一句——希望她能听懂他话里的深层含义。
书圆扶着颜芷,回头望望祝清川离去的背影,对颜芷道:“夫人,那个大人好像喜欢你。”
“……”颜芷顿住步子,瞪她一眼。
这丫头也真是的,惯常嘴上没个把门的,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
书圆话音落下也察觉到这么不合适,连忙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瞪着一双杏眼看着自家夫人,一脸无辜的模样。
颜芷轻叹了口气:“以后注意些。”
书圆连忙点头。
两人回到营帐,书圆就开始张罗着让宫人收拾细软。颜芷带来的东西并不多,除了穿戴的衣物、首饰,就只有几本常看的书和笔墨纸砚之类。
等天色稍晚,颜芷还没用膳的时候,御帐来人了。
“夫人,”来的是李玉韬另一个干儿子,一个圆脸的内官,他微微躬身,含笑道,“陛下召您前去侍疾。”
颜芷一怔:“好。”
书圆便又伺候着她整理仪容,往御帐去。
御帐内烛影昏黄,颜芷入内的时候,只看到殷王坐在榻边,伺候着皇帝服药。颜芷走上前行礼。
药碗正好空了,殷王转目看见她,顺势把药碗放下,站起身,客气地朝颜芷拱了拱手:“既然夫人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颜芷温声应下,殷王又向皇帝行了一礼,躬身退出帐外。
颜芷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眶红红地走到榻边,问:“陛下是伤到哪儿了?这会儿可有好些?”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哑声道:“朕无大碍。”
只是他上了年纪,从马上摔下来身体有些吃不消,弄不好就容易酿成大祸。
这些众人应该都明白,不敢出口罢了。
颜芷倒是还没想那么多,她听了这话,反而放下心,伸手为皇帝掖了掖被角,道:“那陛下好生休息,有事便吩咐臣妾。”
皇帝嗯一声,闭上眼睛。
身体的变数不可预估,为免节外生枝,玄天台的事,要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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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漆黑的夜空上繁星点缀。殷王扶着皇贵妃的手臂,送她回营帐去。
“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母妃今夜便好好歇息,养足精神。”殷王姿态恭敬,贴心叮嘱。
“我晓得,”皇贵妃懒懒地看着前方的路,带着些苍老的声音缓慢道,“只是你父皇这一伤实在突然,万一……万一出了变故,咱们得提前想法子应对。”
“儿臣明白。”殷王道,“现在皇太孙那边已经在追查今日之事,少不得要发作一批人,今日跟在父皇身边的,可有许多都是儿臣养了多年的暗桩……此事实在棘手。”
皇贵妃道:“我瞧着你父皇精神还好,又有李总管在那儿站着,岂能由着他随意处置?左右等到回宫再,你这几日记得心行事——”
殷王连连应下,默了会儿,又道:“原本是计划等玄天台建成……现在这情况,母妃,万一出了变故……”
他亦提到“变故”二字。两人心中却都明白,这变故,无非就是怕皇帝突然驾崩,皇太孙顺理成章继位,他再想上位,可就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但那是万不得已的做法。
皇贵妃问:“你有何想法?”
殷王眯了眯眼:“父皇看重玄天台,还不是因为看重荣国夫人?母妃您之前还告诫过我,不可招惹荣国夫人,但若是招惹她的成了皇太孙……”
殷王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笑道:“瞧我忘了,还没跟母妃讲过一个故事。”
皇贵妃侧目,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殷王拍了拍手,一直在身后缀着的一个宦官立时走了上来,他穿着一身暗蓝太监服饰,赫然是最得九千岁器重的干儿子钱远。
殷王客气地拱了拱手:“钱公公,劳烦你来给母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