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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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拍打着落地玻璃窗,将窗外的世界冲刷得一片朦胧。

    卧室内一片幽暗,只有床头一盏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的侧颜。

    凌长风粗重的喘息声在许星河耳边响起,衬得此间愈发安静。

    双目赤红的alp以一种狩猎者的姿态将自己的猎物按倒在床上,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下的oeg,目光隐忍又疯狂。

    许星河仰面朝天倒在床上,右腕被人擒住,本能地挣了两下。

    可是他越挣扎,握着他的就越紧收,仿佛生怕他逃跑一样。

    许星河抬起头,眸光转向扑上来的凌长风。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许星河停止了挣扎。

    他突然想起临行前秦远曾经对自己过的话——

    “万一他真的进入了易感期,我的建议是,暂时远离他。”

    “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上次安然度过了,这次一定也可以。你不能每次都指望自己有那样的好运气。远离易感期的alp,这种时候的我们,血液里的兽性大概比人性更多一点。”

    然而此时此刻,许星河怔怔地望着凌长风那双泛红的眼,脱口而出的却是:“很难受吗?”

    凌长风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许星河看着眼前化身修罗的狩猎者,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他们朝夕相处,对于彼此的信息素都异常敏感。

    所以此时此刻,透过他们天生契合的信息素,他能清楚感知得到,对方的压抑与彷徨,痛苦与不安

    像是一头穷途末路的困兽,深陷泥足,不得解脱。

    他们跟他描述过凌长风易感期时的暴躁易怒、狠厉疯狂。

    却没有人跟他过,易感期的凌长风原来这样难过。

    许星河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轻声道:“别怕。”

    凌长风闻言,像只危险的狮子一样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吗?现在这样,该害怕的人是我么?”

    许星河伸出自己没被按住的那只,安抚似的捏了捏凌长风的臂,没再话。

    凌长风身子一僵。

    这才发觉,自己的臂正在微微颤抖。

    他的姿态明明那么强硬,臂却在颤抖。

    易感期的alp原本就暴戾狂躁,此刻更像是被窥破心底的秘密一样,终于恼羞成怒。

    于是一把抓住许星河伸来的左,将他两只都按在了床头,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粗鲁。

    他企图用愤怒掩饰自己的不安。

    凌长风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感到了害怕。

    害怕自己无法克制住那些天性使然的恶劣想法。

    害怕事情就此走向不可挽回的死局。

    害怕他的配偶会离开。

    又害怕他记留下来,会被自己伤害。

    许星河不该出现在这里。

    而自己却已经不想放他回去了。

    “为什么要过来?”凌长风死死钳住了许星河的双,恶狠狠地发问,仿佛这样就可以先声夺人,“你踏入这里之前,难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腕处传来的疼痛让许星河不禁轻轻皱了皱眉。

    他能感受到,凌长风那强势无比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将自己团团包围。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

    许星河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缓缓回答道:“我过来,原本是想跟你道谢的,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这些”

    他声音极低,语速极慢,语气则是少有的温和:“到地方之后,才发现你原来进入了易感期。我记得他们过,你易感期反应会很强烈。”

    许星河望着凌长风那双泛红的眼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虽然我没想到会这么强烈,不过好在唔!”

    话音未落,腕上的“铁钳”再度紧收。

    “我了,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凌长风嗓音嘶哑,带着一种山穷水尽的决绝。

    浑身发热的血和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理智相互撕扯着,令他头痛欲裂。

    “谁我反悔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许星河突然生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的法定丈夫好像总觉得自己随时都要离开。

    实际上,怎么会呢。

    “我不走,我也不反悔。我刚刚是想——好在我来得还不算太晚。”

    许星河望着凌长风,黑眸中无限温柔:“总不能让你一直这么难受下去。”

    凌长风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他的眼睛,满腔怒火和**突然不知该如何发泄,通红的异瞳中随之闪过了一丝茫然。

    许星河很少在那双异瞳中看到这样的情绪。

    僵持片刻,他忽然垂眸,轻颤的长睫覆下,掩去了黑眸中的情绪。

    “我是来帮你的。”年轻的oeg,“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所以这次,如果能帮到你,我很乐意——”

    许星河完,微微侧过了头。

    如同天鹅般白皙细长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了凌长风的视线下。

    异瞳剧缩。

    “他们,这样做你或许会好受一点。”

    那修长脖颈后所散发出的花香,恍若世间最迷人的气息。

    没有人更拒绝爱人这样的暗许,何况是一名身处易感期的alp。

    凌长风再也忍不住,喉咙中发出一声隐忍又难耐的低吟,然后俯身一口咬住了许星河的侧颈。

    “唔”

    许星河浑身一颤,气若游丝的呻吟声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流出。

    他身体紧绷,脸色逐渐泛白,却没有任何对抗性的动作,只是紧紧闭上了眼。

    凌长风埋首在他颈间,肆无忌惮地蹭着。

    他如同一只护食的猛兽,将猎物紧紧圈在怀中,贪婪地吸吮着对方的气息。

    记可是,还不够。

    由于许星河平躺在床上,后颈处的腺体恰巧被压住了,导致凌长风蹭来蹭去,却始终触碰不到那香气的源头。

    他在极乐边缘徘徊片刻,终于像一头肉到嘴边却怎么也吃不到的狮子一样暴怒了。

    凌长风猛地出,直接卡着许星河的臂弯,将他整个人翻了个个儿。

    那伤疤横穿的腺体终于暴露出来。

    许星河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他确定自己是来帮凌长风的,不是来故意惹火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仍无法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那是源于他记忆深处的恐惧,近乎本能,无法克制。

    一阵灼热的吐息喷在他脆弱又敏感的肌肤上。

    紧接着,一个吻,烙上了他的后颈。

    刹那间,花香四溢。

    易感期的alp如同饥饿又困顿的雄狮,此刻终于遇到了可以果腹的可口食物。

    凌长风张开嘴,顺势咬上了许星河的腺体。

    牙齿触碰到那段脖颈的瞬间,许星河突然睁开了眼,哑着嗓子开了口:“长风”

    微弱的声音在安静而昏暗的房间内响起,分不清是呜咽还是呢喃。

    凌长风身子一僵。

    他茫然地抬起眼,维持着即将要给予爱人标记的可笑姿势,却再也下不了口。

    在满屋沁人心脾的花香中,异瞳里的血丝似乎褪去了几分。

    清明之余,显得几近无措。

    许星河双眼紧闭,背上青筋绷起,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

    许星河不安地动了动指,下一刻,突然感到凌长风起身下了床。

    紧接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

    青年睁开眼,黑眸已然染上了一层水色。

    可眼神刚有了焦距,就看到凌长风在床头的药箱里抽出了一针试剂,抬就要往自己臂扎去。

    许星河顿时清醒了,他连忙起身,上前一把握住了凌长风要给自己注射的。

    “还打?医生你这些年注射过量”

    话音未落,凌长风便忍无可忍地将他一把推开。

    许星河被推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回了床上。

    凌长风见状,臂微微一动,似乎想去扶他,最终却只是僵在了原地。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死死握住了抑制剂,再一次朝自己的臂刺去

    许星河别无他法,只好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凌长风。

    后者身体一僵,终于停下了动作。

    易感期的alp力气总是格外的大,可此时此刻,凌元帅却无法挣开爱人的怀抱。

    那是一个来自他的配偶的,香喷喷、软乎乎的拥抱。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都有了几分缠绵的味道。

    犹若清泉浇灌过花蕾,开出丛丛簇簇的繁花。

    从中散发出的无比香甜的气息,足以安抚记心底的一切洪水猛兽。

    许星河两只紧紧地环住了对方高大的身躯,不敢放,生怕一个没抱住,凌长风又再度做出那种接近自残的举动。

    可抱着抱着,却发现对方没了动静。

    四下狂乱的信息素已经逐渐平静,但许星河仍免不了担心。

    他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也看不清凌长风的表情,只好在他耳边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凌长风还是没有回应。

    许星河眉心微蹙,想要后退一步、打量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情况。

    可刚往后挪了半分,后腰便被一把扣住。

    凌长风的气势却陡然凌厉了起来,仿佛不满于他试图退后的举动。

    可正当许星河以为他会凶巴巴地威胁一句不准离开时,却听凌长风闷声道:“难受。”

    许星河呆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凌大元帅口中出的话。

    而他偏偏还无法拒绝这样的凌长风——

    就像是一头凶狠的猛兽突然变成了一只受了伤的大猫咪,他除了努力安抚以外,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许星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于是刚要松开的臂再度收紧。

    窗外暴雨间歇,灰蓝色的天幕破开一角,露出一抹霁蓝。隐约有要放晴的迹象。

    屋内,两个人安静地相拥着。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将这一帧画面,变成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