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发现
吴直嵯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窗帘缝隙竟发现天已经全黑了,不知道是睡了多久。
吴直嵯想起身可腰上的手将他圈得死死的,他只能勉强伸出手开床头昏黄的台灯。
虽只露出一只手,可臂膀上青红的痕迹他已经能推断出自己身上有多惨烈了,他轻轻拉开腰上的手想要去躺浴室,却发现身子已经干净了。这是什么时候洗的,他竟没一点知觉。
吴直嵯轻轻转过身平和地看着尚末祉甘甜的睡颜,眼睛却无意间瞥见了他胸前的伤。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会受这种伤,他满是疼惜地轻轻触碰着伤口周围。
这伤似是传染给了他一般,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他脑中突然出现“驯养”两个字,书中的狐狸会不会有这种感觉?这就是“驯养”的魔力吗?让一个人完全离不开另一个人,会因对方伤而伤对方怒而忧对方喜而可。吴直嵯猛然发现自己变了好多,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他哪有这份细腻和温柔,更不用像现在这样倾付整个心在别人身上了。
自己变了,真的变了太多。再难找到以前那份自由洒脱了,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似乎让一切都变得不足为道。
“不会留疤的。”
吴直嵯正专注在伤痕上,尚末祉突然开口把他吓了一跳。
“醒了啊。”
“嗯。”
“这是怎么弄的啊?”
“不心。”
“不心?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吴直嵯紧皱起眉头道。
“苏医生很厉害,不会留疤的。”尚末祉始终带着温和的笑,避重就轻。
“哎,”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吴直嵯便也不再纠结于此了,“还疼吗?”
“没有大叔伤得疼。”
“嗯?”他可不会对尚末祉做出这种事。
“大叔今天偷偷逃走了啊。 ”
“不是逃走,只是出去转转转!”吴直嵯强调道。
“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是,你知道我回来时没见到你有多害怕吗?”
“你害怕什么,我能走多远啊。”吴直嵯声嘀咕道。
“大叔,”尚末祉紧紧抱住吴直嵯,“你不懂,这份恐慌你是永远体会不到的。”我也不想让你体会。
“末,”吴直嵯轻轻安抚道,“你太敏感了。”
有时候这份敏感紧绑着他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可能是你年龄还吧,太粘人了……”
“大叔,”尚末祉满是委屈道,“我爱你,想粘着你。只有让你待在我能掌控的地方,我才有安全感。”
“末,我是人不是一个物品,你不也是孩子,你不能像对待玩具那样辖制着我, 我没办法一直待在你指定的地方……”
尚末祉毫无反省:“不管”
“我是人!”
“我的。”
“……”吴直嵯突然无语,“我怎么就跟你不通呢?”
“不管,”尚末祉搂得更紧了,“我不管,我的我的就是我的,我不管!”
吴直嵯知道他这又是耍无赖了:“那好吧,我为今天的事道歉。”
“嘻嘻,”尚末祉终于松了些语气,“大叔不用道歉,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吴直嵯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厚脸皮,这件事自己本没有错只是顺势道了个歉,没想到他居然接受了。
“算了,”最终吴直嵯还是让了步,“我们就翻过这篇吧。”
“嗯。”
“不过,”吴直嵯转过话锋道,“我们得谈谈我恢复正常工作的事了。”
尚末祉的语气瞬间冷了下去:“大叔,我刚刚不是了吗?我想让你待着我能控制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我无法控制的事太多了,如果又像上次……”
“不会了,”吴直嵯立即保证道,“坚决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恢复上班后我就一直待在你身边,若是你出去开会我就待在办公室里,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离开半步。”
尚末祉没有接话,吴直嵯静静等待着他松口,房间中寂静良久。
“哎,”尚末祉轻轻叹了口气,“就算你不上班,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黄阿姨那边我也会安排好的。你这又是为什么呢?”
“就是想。”吴直嵯当然不会告诉他原因,因为他想要的对尚末祉来太简单了。他想买一套房子,如他以前所计划的带着母亲和自己爱人住。只是现在情况变了很多,他可能没那个勇气带着母亲一起住了,但是他还是想有一套靠自己挣出来的房子足以让自己和末安居。只有上班每个月卡里才会理所应当地多出钱,他才能稍稍地攒足房钱。
这可能是他从家庭的缺憾而造成的偏执吧。
“好吧,不过大叔你得保证一直待在我身边。”
“绝对。”吴直嵯高兴道。
“真是……”尚末祉将吴直嵯埋进自己的胸前,他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尚末祉的胸膛永远是那么安心,不一会儿吴直嵯就又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吴直嵯觉得身边有点儿冷,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却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人。
“嗯?”吴直嵯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浴室里是黑着的,“这是去哪?”
吴直嵯披了件薄衣开了房门,走廊上的灯很暗,对面书房里透出的灯光就显得格外亮了。
“末,你在里面吗?”吴直嵯问了一声却没人回答。
现在还在工作吗?都这么晚了。工作要紧,身体也得照顾啊。吴直嵯走到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正准备敲门时却听见了余涉的声音。这么晚了余涉还在这儿?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回房别扰他们时却听见了让他神经一崩的三个字——马惟庸。
书房里的人并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虽然他们一向时心谨慎的,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也不会带那么多心眼,特别是在这个只有最核心人员才能进入的地方 。
“呼,”尚末祉有些疲劳地躺在椅子里,“最近的事太多了,上次那个马惟庸的事现在也一起报告了吧。”
“嗯,”余涉报告道,“马惟庸,原名马玄,17岁。战地孤儿,六岁时被一个姓马的毒枭收为养子,之后一直替自己义父效力。一年前他们和另一伙毒贩交易,进入了我们管辖的区域内。你曾下禁令我们的区域禁止出现这个东西,那里的分支部队执行了抹杀。不过你又下过十八岁以下禁杀令,所以就放走了那子。多半是为了复仇,所以计划了那么一出吧。其他的人林霓也去调查了,都是些不上台面被利用了的傻子。”
尚末祉揉了揉太阳穴:“这么来还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事啊。”
余涉在心里附和了一句,也是,那个禁杀令实在太麻烦了。不过他什么也没,毕竟他知道尚末祉心中的那一处伤疤。
门外吴直嵯越听越觉得疼头,马惟庸,抹杀,毒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撑着脑袋重新躺回了房间,脑袋里乱作了一团,为什么那段时期的记忆竟有些想不起来了,那个马惟庸最后怎么来着?
“滴答,滴答,滴答……”是时钟的声音,古老而清悦。
为什么会有这种钟声?吴直嵯觉得身体很轻,轻到不听使唤了。恍恍惚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块怀表,雕刻着精细的白玉兰花纹, 白茫茫的背景前闪闪发光……
“大叔,大叔太阳晒屁股了。”
“嗯……”吴直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尚末祉俊美的面孔迅速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
“已经早上了吗?”吴直嵯转头看了看窗外,怎么有一种整晚都没睡的感觉,梦中的那块怀表还在脑中若隐若现。
吴直嵯正在调整状态时一只温柔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感觉不舒服吗?”
“嗯?还好,”吴直嵯想起昨晚听到的话,坐起身来问道,“末上次马惟庸那件事后来怎么办呢?”
尚末祉眉上闪过一丝凝重,不过立即又是一张活泼的笑脸:“哈哈,大叔问这个干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害怕吗?”
“哪有,”吴直嵯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感觉有点不对劲,对了上次我没有伤到脑子吧。”
“脑子?怎么可能,那我还不心疼地滴血。”
“哼,”吴直嵯轻轻一笑,“真是受不了你。”
“大叔怎么突然问这个呢?”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些东西,”吴直嵯拿过一边的衣服道,“今天不上班?”
“嗯,”尚末祉接过吴直嵯手中的动作替他扣衣服,“这段时间忙了好一阵,休息两天。”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吴直嵯的视角正对着尚末祉的头顶,看着柔顺的毛发忍不住伸手撸了撸,却越摸越上瘾都不想停下来了。
“大叔,好摸吗?”
“还行。”
“可是,我觉得你这是在玩火啊……”
尚末祉此话一出吴直嵯赶紧收住了手 ,他可不想一大早就遭罪。
尚末祉抬头抓住吴直嵯的手轻轻咬了咬:“这次就放过你了,下去吃饭吧。”
吴直嵯露出职业般的微笑:“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