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囚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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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个脸颊绯红、身体绵软的样子, 再无半点抗拒之感,楚驭心旷神怡, 怎么看他怎么喜欢。连索吻时被他冷冰冰地抚开也不生气了,顺势握住他的手, 宠溺道:“也没让你出力, 怎么就累成这样?”

    元景双手捂住耳朵, 眉头蹙起, 嘴唇也抿的紧紧的,像是听他话都受累。这动作孩子气十足,楚驭本来还想再抱着他温存温存,也一笑作罢了。给他简单清理了一下, 亲了亲他的头顶:“不吵你了,你自己休息会儿。”

    元景巴不得他快走, 皱着眉敷衍地点了个头,直到门关之时,才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卧房中暗香幽微, 乃是楚驭命人为他调制助眠的药香之气,元景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会儿, 才起身更衣,身下一片狼藉,他摸得一手黏腻之物, 心中生厌,顺手扯过楚驭落在这里的外衣,擦了足有一百多遍, 还了个死结,才丢到地上。下床时双腿颤,几乎站不稳,更有一线热液,顺着腿根缓缓流下。当下愈发恼火,于是挖空肚肠,把此人从头到尾大骂一通。

    这里元景来了无数次,熟悉程度,比之自己的太子府也不遑多让,可如今只是踏出卧房门槛,便紧张地手心冒汗。此际正是忙碌的时候,府中仆人来往不断,元景才下回廊,便撞到两个行色匆匆的侍女,手捧锦衣玉带、白袜高履,瞧颜色多半是给自己准备的。他惶恐之下,回身便逃,路遇一矮丛,也顾不得狼狈了,曲身窝到后面。不想这两人足步一转,竟往别处去了。

    元景这才想起,自己每日的衣饰都是楚驭送来的,这两人多半是先去找他。他心知逃走的良机是转瞬即逝,也不敢耽搁,人影一消失,起身便走。不想此时被人一把拉住,元景还当是被人发现了,全身剧烈一颤,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只听身后之人压低声音道:“殿下,是我!”语气焦虑万分,不是曹如意还能有谁?

    元景一听这声音,喜不自胜,心神一松,险些跌到他身上:“你怎么来了!”

    曹如意领着他往一条路走:“十日前就来了,您与世子不睦许久,忽然住到这里,属下不放心。只是这里影卫太多,属下不敢靠近。许是因为世子今天要出门吧,那些人都撤走了,属下才能过来。”

    元景皱眉道:“出门?”

    曹如意一点头:“嗯!前院停了四辆马车,府中护卫大半也在那里,应该是要出门的。”他悄悄量了元景一番,见太子虽瘦了些,但脸色红润,精神尚可,只是眼下有些发青,像是夜里没睡好,他声道:“您在这还好吧?”

    元景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那两名侍女手捧衣衫的场景,看衣服制式,似乎不像楚驭平时在房中给他穿的,心头轻轻一跳,没敢放任自己细想,便垂目道:“还好。”

    曹如意年纪尚轻,也是个傻愣愣的,窥见他耳垂边一处淤红,顿时义愤填膺:“世子对您动手了!?他也太放肆了些!殿下,这次您可不能再宽纵他了!”

    元景脸色变了几变,开口时,也带着一股切齿之意:“你回府调五百御林卫过来,把他拿下!”

    曹如意带着他悄然摸到后门,四下观望一番,见此处无人,将他一把背起就跑,还不忘问:“送到御前问罪么?”

    元景拳头紧攥,面无表情道:“送到太子府地牢。”

    这一路奔逃,心惊胆战自是不提。回府后,元景窝在房中闭门不出,沐浴用的清水连换了好几桶,好不容易洗完了,更衣时又发了一通脾气,将准备好的衣衫都掀到地上,令柳拿立领的过来。太子今日脾气之坏,乃是前所未有,柳不敢吭气,忙叫人换来新的。只是如今天气渐暖,城中多有爱美的少女,连夏衣也穿上了,太子却从上到下包的严严实实,衣领更是竖到下颌边,柳看着都替他热。

    晌午未过,曹如意便回来复命了。他见太子端坐于书桌前,脚下丢了无数写坏的废纸团,窗外春光大好,他所在之处却珠帘垂落,生生将他罩在一片阴影里。元景抬头之时,眼底一片郁郁:“抓回来了?”

    曹如意被他的眼神弄得心跳一空,低头跪道:“是,已经锁在地牢了,属下来请示如何处置。”

    元景面色冷若冰霜,出口的话也无半点温度:“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还要来问我么?”将笔一丢,背身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留情。”

    曹如意想着以下犯上,也是可大可的事,牢里那位虽不能杀,不过看太子这个态度,多半是要严惩的了。看了一眼元景毫无朝气的模样,暗下决心,就是惹恼楚家,也要给楚驭一点教训,领命走人前,又被太子叫住:“你们去的时候,他什么了么?”一句话问出来,又觉得自己没沉住气,有些恼火地一摆手:“算了,你不必回答了。带受伤的侍卫去医治吧。”

    曹如意莫名其妙道:“殿下,无人受伤。”

    元景稍稍侧目,也十分不解:“他没有发火?”

    曹如意老老实实道:“世子当时脸色是不太好,还问我是谁授意的,属下如实相告,此乃太子之命,若是他抗旨不从,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他听了这话,便跟我们走了。”

    元景派人去拿他,便已做好两方交恶的准备,闻言一愣,整个人转了过来:“这怎么可能?”

    曹如意思及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也有些不可思议之感,迟疑道:“许是他怕此事闹到御前,不好收拾吧。”

    元景脱口道:“他哪里是这样胆怕事的人,他……”忽然之间,中秋那夜,两人于画舫中花前月下,厮磨缠绵的场景冒了出来。

    那时楚驭抱着自己,眼睛里都是笑意:“……你一声,我束手就擒。”

    元景心中剧烈一痛,吃不住劲般跌坐在椅子上。曹如意见他脸色不佳,担心道:“殿下……”

    只听一声巨响,乃是元景勃然大怒,掀翻了桌上的摆件,他指着曹如意,嘶声道:“给他用刑!地牢里有什么都给他用上!什么时候他开口求饶,答应不再来招惹我,才准放他回去!”

    曹如意伺候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他发火,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出门之际,忍不住回身一望,却见太子低着头,一线水光从他的睫尾落下,瘦削的肩头都在微微颤抖着。许是这房中悲伤的气氛太过,曹如意只看了一眼,便也觉得伤心不已。

    太子私自动兵之事,不多时便传到宫里,午后燕帝召太子入宫,元景怕他追问里头的缘由,拖拖拉拉,直到傍晚才去。长宁殿内却也是不太平,元景才踏入殿门,便听见燕帝在里面发火:“……朕三请四催,他只当没听见,他是真算造反还是不想见朕?非要等朕死了才肯来是么!”话音落地,又是一阵咳嗽,吓得刘林一迭声地安抚道:“皇上,您可别再动气了,昨晚咳了一夜,身体怎么吃得消。”

    燕帝闻言更怒:“他就是故意气朕!姓楚的没一个好东西!”

    元景还当他是自己,忙跑了几步,及至跪到他面前,最末一句才落入耳中,这才知道他在跟谁生气。他难受了一下午,此刻眼眶又是一阵发热,低着头闷闷道:“儿臣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燕帝喘息了几下,神色稍缓,示意刘林将那些从北边来的书信收拢起来,缓声道:“起来吧。”挥了挥手,示意元景坐到自己身边,见他始终不肯抬头,道:“朕听你派人把楚驭抓了,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闹翻了?”

    元景心头恨意难消,起话来也透着一股别扭之意:“他脾气坏,我跟他好不了了。”

    燕帝原本就对楚驭没什么好印象,如今吃了北疆那边的闭门羹,更是憎其人者,恶其余胥,思忖道:“你们少年人这些闹闹的事,朕是懒得过问的。你是太子,不喜欢谁只管处置了便是,只是他身份特殊,你光拿人也不是办法,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元景眼睛看着地砖,负气道:“关起来,每天他三顿,什么时候他求饶告错,儿臣什么时候放他走。”

    燕帝一听这孩子气的话就笑了,摇头道:“想要他求饶,可不是易事,这次你是想要出出气就算了,还是算与他彻底决裂?”

    元景犹豫了片刻,慢吞吞道:“儿臣不是想他出气,只是不想见他了!”

    燕帝淡淡道:“朕早告诉过你,此人不是善类,今时今日,你若狠得下心肠,朕也有法子收拾他,全看你自己的意思。”

    元景听他语气不善,似藏了杀意,他虽恨极了楚驭,但也没想过要他死。心头乱了一下,语气也收敛了一些:“父皇的是,他乃是一介臣子,不该让他翻出天去,儿臣此番定会好好教训他。”岔开话题道:“父皇,儿臣听见你刚才咳嗽不止,不如宣医官来看看?”

    燕帝听他明里暗里都是回护之意,叹了口气:“罢了,他们要有法子,早就送上来领赏了。咳嗽两声不是大事,你饿不饿,朕叫人传膳?”

    作者有话要:  下更预告:

    元景:不是照三餐揍么!他怎么还这么龙精虎猛的!

    渣攻:我不怕!我还敢!

    下更还是有部分内容发在围脖,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