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我做错了什么
赵则年观察房子构造,神不知鬼不觉跃到二楼露台上,进去房间后,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上低下身子。
冯越意和阁主夫人、石锦同桌而坐,桌上摆满水果和点心。
石锦下巴抵着交叠的双臂:“冯大哥,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难道我哥哥又出了什么事?”
冯越意答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昨天回来院门还没进阁主就派人过来。则年去一趟东流居,回来带着伤,我问他也不肯实话。”
阁主夫人眉头深锁:“竟然动手了?”
冯越意点头。
“怎么会?”石锦很震惊:“爹不是兄长对哥哥,比对我这个有血缘的亲弟弟还好吗?”
楼梯上蹲着的赵则年愣住了:兄长,哥哥?
他本以为石锦的哥哥是石非石。
冯越意叹气:“所以我这次才比较着急过来,按老阁主先前所,他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如今都到动手地步,可见阁主有多盛怒!却不知是为什么事而生气。”
阁主夫人思索道:“稍后我便派人去查,再不行叫夫君去问问,希望能问出原因来。”
石锦撇嘴不满:“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啊?”
他扭头拉阁主夫人袖子:“娘,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哥哥相认啊?”
阁主夫人看向他:“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盼那一天盼很多年了!”
石锦眼睛发亮:“那我们……”
阁主夫人摇头:“锦儿,不可贸然。”
石锦又垂下头:“我真的不想等下去了,我明明有两个哥哥,一个对我爱理不理,我不招惹他就是,一个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弟弟,只把我当少爷对待,真无趣!”
这件事上,冯越意站在阁主夫人那边:“锦儿,现在的确不是时候。荆虚六骑一连死三个人,则年本心情不好,知道这件事也不一定能高兴起来。”
“我知道了知道了!”石锦烦躁地拍拍桌子:“你们的都有理!不就是叫我耐着性子等吗!”
走在回荆虚阁路上,赵则年失神到看不清路,雪花片片飘下,淌过两条溪穿过三个树林,鞋子湿透,也丝毫不觉得寒意侵体。
“妻赵苇之墓。”
“我的姑姑叫赵青缨。”
“我喊你哥哥好不好?”
“唯有一件事,让我恨不能杀了你!”
……
石非石把正在看的书扔到桌案上:“这么快就来找我,是终于把事情搞清楚了?”
赵则年呆滞地坐到椅子上。
石非石挑眉,语含嘲讽:“如果不清楚,要不要我帮你补充完整啊?不定我知道的比你还多哪!”
赵则年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刚猜出真相没多久,本能来这里,希望这十多年来陪他最久的石非石能安慰个只言片语,可是得来的只有讽刺嘲弄。
“你报复梅家堡后,我派人去查过望月楼当年那场大火,世上没那么巧合的事,再加上我救你时你那一身穿着扮,我猜出你就是梅家堡少堡主梅林深!”
石非石翘着二郎腿,冷嗤一声:“稍一听,我知道原梅夫人的名讳是赵苇,我想起我的继母似乎也是这个名字……”
赵则年眼睫微动,阁主夫人的名讳他不知道也不方便探听,不然也不至于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时间很吻合,你和我继母是什么关系,毋庸置疑!”石非石斜眼看过来:“我不能容忍这件事!怪就怪你是那个女人生的,你和石锦是同一个母亲!”
字字句句下来,赵则年心里发堵、无言以对,如一团浆糊般,用筷子也搅不开。他仍依恋多年情分:“那么阁主要把我赶出去吗?”
石非石目光一闪:“如果你们相认的话。”
赵则年在屋里心乱如麻一个多时辰,冯越意才推门进来:“不好意思,一睡就睡这么久!午饭还没有送来吗?”
“是我叫他们不要送。”赵则年抬头:“越意,你是否早知道我是谁,你的姑姑赵青缨就是我母亲赵苇,你们要找的就是梅林深?”
冯越意猛然愣住:“你……”
他呼吸急促,缓缓问:“则年,你、你怎么知道?”
“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冯越意视线不定,似在回想哪里出了纰漏。
“临水境。”赵则年起身注视他:“今早我跟踪你去了临水境。”
冯越意顿时失色:“你听到了?”
赵则年扭头不语。
“则年,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冯越意很怕他生气:“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你,可又不知从何起!姑姑也叫我不要出来,免得惹你不开心。”
赵则年面无波动:“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你姑姑重要?”
“当然是你!”冯越意很慌乱:“欺骗你我心怀有愧,每每想告诉你就会想起姑姑的话,我和她都不想你难过!”
赵则年冷淡道:“不止你骗了我,她也骗了我。”
冯越意不安上前:“则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想见姑姑吗?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挂念你,真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梅林深的?”
“在观江楼最后一个房间我看见你供的牌位。去梅家堡挖坟时,旁边墓碑上就刻着赵苇这个名字,我去问姑姑才晓得怎么回事。”
赵则年垂眼:“于是,你就告诉了……她?”
冯越意摇头:“不,姑姑和石锦知道的比我要早!”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冯越意道:“身为红月岛圣女,背上都会有一轮红月,你出生不久,姑姑也给你弄上了。”
他走到赵则年背后,按着他左肩背:“就在这里。”
“石锦偷听我和姑姑的话,知道他还有个同母异父哥哥,就跟姑姑要瓶药水。有一天他躺你床上不心把药水弄洒,你又正好沾上……”
赵则年当即把棉袄脱了,对着镜子扒开中衣,左肩上光洁得很,什么痕迹也没有。
“红月并非时时都有,涂药水才能显现,一次大概能维持七八天。”
赵则年蓦然想起那一日他以为石锦是在床上喝茶洒茶水,原来那么早以前石锦就知道了吗?难怪之后他对他那么亲热,还想叫他哥哥,原来真的是兄弟。
冯越意劝道:“则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事实如此……”
赵则年直接断他:“去临水境吧。”
冯越意愣住了:“你愿意去?”
一天内第二次来到临水境,石中砚仍不在,赵青缨和石锦见赵则年脸色阴沉突然来了,用眼神儿询问冯越意。
冯越意忽感悲悯:“他已经知道了。”
赵青缨吓一跳,看着赵则年顿时无措。
石锦却是想的简单:“知道了?那太好了!”
他手臂攀上赵则年的左肩,兴奋叫了一声:“哥!”
赵则年登时吸口凉气。
冯越意心疼的不得了:“锦儿,你快放开,他肩膀受伤了!”
“啊?”石锦连忙松手:“哥,对不起!”
赵则年无所谓扒拉一下剧痛左肩,抬眼。
视线对上,赵青缨心虚地眼神闪了一下。
石锦左看右看,揽赵则年的右臂:“哥,从今后我能正大光明的叫你哥哥了!这下你可以带我出去玩耍了吧?”
“二少爷。”赵则年冷淡把手臂抽回来:“我今天来是问事的,不是认亲戚。”
石锦一愣:“问事?你来难道不是跟我、跟娘相认吗?”
赵则年看也不看他,往赵青缨那里走去:“你可以解释一下吧,梅书豪的夫人为什么要假死变成老阁主夫人?何叔你的脸丑陋肿胀,为什么又变好了?”
赵青缨一一道来:“离开红月岛我人生地不熟,只能四处流浪,却不心误食毒草导致容颜尽毁,挣扎一段时间后被何家兄妹救回家。”
“你和梅书豪是怎么认识的?”
“梅书豪被仇家重伤,我偶然救了他,他愿以娶我来报答救命之恩,当时我的毒难解、想着可能活不了多久,就答应他做梅家堡堡主夫人。”
赵青缨一眼不离她失而复得的大儿子:“你爹娶我不过是为报恩,他不能日日面对我那红紫肿胀的脸,就在我怀上你不久,和堡中的丫头文嘉滚上床……”
赵则年低头苦笑:“所以你决定离开?”
“一个不爱我的人,我也不爱他,倒不如我放他自由,也是放我自由。”
“那我呢?”赵则年抬眼,忍不住嘶吼:“你们没有感情为什么要成亲,为什么要生下我?!”
“我……”赵青缨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赵则年伸手指她:“你既然选择走,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赵青缨满眼泪光,急切辩解:“林深,我有我的无奈和不得已!”
“你们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那我呢?”赵则年笑中带泪,目含悲情:“我做错了什么?”
“林深!”赵青缨伸一只手过来。
赵则年敏感后退一步:“别碰我!”
“林深……”赵青缨满脸歉意,心痛自责。
石锦和冯越意一个左右都是亲人、没有立场劝和,一个起前事算是局外人、没有资格插嘴,只能在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