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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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云河看祝炀不动了,以为他是冷静下来了。“你就放心交给救援队吧,他们是专业的,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的。”

    “放开我。”祝炀道:“我不会冲动的。”

    祝云河有些害怕,犹豫不决。

    祝炀却又开口,“如果我真的想跳下去,你拦不住我的。”

    祝云河这才一点点慢慢松开。

    祝炀果然没有做偏激的动作,他目光深邃无波,走到行李箱前拖着箱子一点点往山下走。

    在偌大的天地之间,他的背影孤独坚决。

    在山下焦急等待的一群人,见到祝炀下来松口气,看清他手里的行李箱后集体沉默。

    工作人员给他披上白色毛巾。

    湿润的黑色眼眸漆黑冷冽,睫毛上沾着水珠,“我头晕。”

    “您上车,我们先送您去医院做下基础检查。”毕竟在雨中这番运动一般人吃不消。

    祝炀顺从坐上车,低头不语。

    祝云河看着这样冷静的祝炀,前后的反常太大了,以至于他总觉得祝炀似乎在隐瞒些什么。

    但一切看起来又很正常。

    他不放心地跟着上了车。

    “哥,我们家在这附近有开医院吗?”祝炀道:“我想去那。”

    祝炀基本没用过私人关系的特权,这是第一次听他提要求。

    祝云河当然不会拒绝。

    到达私人医院后。

    祝炀走VIP通道,由院长直接对接。

    祝炀的衬衫半干涸贴在身上,不减他身上自带的贵气。

    院长心翼翼地接待两位继承者。“您是哪里有不舒服?能讲讲吗?”

    祝炀道:“我想要安眠药。”

    祝云河噌地站起来,对院长:“不可以给他。”他道:“你要玩殉情那一套?”

    祝炀用轻蔑的眼神瞥他,“可能吗?”

    祝云河被他的反问弄得愣了愣。

    “我要正常剂量的安眠药,用来治疗失眠,我想好好睡一会儿。”祝炀道:“你还有意见吗?”

    “院长,这药你开不开?”祝炀问。

    “这……”

    院长为难地看向祝云河,后者点了点头,他立马也附和,“当然当然,这就去给祝少安排。”

    这期间祝炀换了身衣服,住在最奢华、堪比酒店的单人VIP病房里。

    他让护工去楼下买束花。

    “您要什么花?康乃馨还是水仙百合?”护工问。

    祝炀答:“要一束玫瑰。”

    祝炀从行李箱里拿出裴焕的海绵宝宝摆在床头,再放上馥郁芬芳的玫瑰。

    他道:“睡醒之后我想做任何偏激的事,请用所有办法拦住我。”

    祝云河不明所以,将水递到他的手中,“你别想太多,好好睡,睡醒一切都会好的。”

    祝炀嘴角轻轻松了点,“嗯。”会好的。

    然后仰头把白色的药片吞入口中,他盖好被子,摸了摸左手的尾指,俊逸的脸上反而呈现久违的轻松。

    “我想休息了。”

    祝云河道:“嗯,好好休息。”

    他把门带上时最后往里看了一眼,祝炀向来冰冷的嘴角浅浅释然的弧度。

    不出哪里奇怪。

    祝云河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抽烟,把全程在脑中过了一遍,他认识的祝炀不可能会选择这么快放弃。

    可他现在做的这一切意义在哪。

    还有最后的那句嘱托,都令人费解。

    祝云河也不敢真正离开,他借了台笔记本电脑在走廊上处理公司文件,突然病房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他扔下电脑冲进病房。

    病床上的“祝炀”手在半空,地上躺着杯子的碎片。

    祝云河松了口气,走进去。

    “不多睡会儿,这么快就醒了。”

    裴焕疑惑地看着祝云河,“我怎么会在这?”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祝云河道:“睡了一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可能。

    他明明摔下山——视线聚焦到床上的玩偶和花束,瞳孔猛缩。

    他的玩偶……怎么会在这?

    伸出手时尾指上红绳鲜艳明亮。

    裴焕瞬间明白了一切。

    那个疯子,居然利用互换身体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谁需要你这么做了!?

    裴焕掀开被子,就要往门外冲。

    祝云河连忙拦住他,“你要去哪?”

    “走开,我要去救人!”

    裴焕用力推他,祝云河却怎么也不放手,还惊动了医护人员。

    乌泱泱的人涌进来。

    裴焕被按在床上,他愤怒的吼道:“你们在做什么!?我是去救人的!你们都他妈让开!!”

    爆粗了。

    医生抖了抖,祝云河道:“不能让他出去。”

    几名医生都制不住看起来并不强壮的“祝炀”,眼看就要被挣脱,“只能上镇定剂了。”

    一支镇静剂推进去。

    被按在床边的人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安静下来,医生们慢慢松开手。

    就在这时,“祝炀”措手不及往墙上撞。

    医生们飞快把人按住,祝云河上前拽住他的肩膀,“你冷静点,伤害自己没用的!”

    “我是在救人。”裴焕瞪着他道:“只有我睡着,才能把祝炀给换回来。”

    祝云河原本盛满怒气的表情僵住,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告诉我……你是谁?”

    在床上穿着病服衣衫凌乱的“祝炀”不耐烦道:“我是裴焕……不,我是祝炀,这个问题不重要。你听我讲,我知道祝炀在什么地方——”

    祝云河掩面深吸了口气。

    “别了,我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

    裴焕皱眉,双腿踹开桎梏,用尽全力挣脱束缚,他抓着祝云河的衣领质问,“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不救他?”

    祝云河眼中满是悲凉,“你才是我弟弟。”

    裴焕知道,他彻底误会了。

    他以为祝炀疯了。

    他停下焦躁的动作,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雨水的冰冷还隐隐在眼前,彻骨的冰冷。

    这场戏,不能NG。

    “哥。”

    裴焕的声音沉稳冷冽,表情内敛静默。让祝云河一阵恍惚,和刚才歇斯底里判若两人,“将心比心,你能坐着看自己心爱的人陷入危机而无动于衷吗?”

    “你不让我出去,我真的会疯的。”

    祝云河量着他的话,看到那双极具服力的眼睛,涌动着浓厚的暗流,他潜意识里明白不该让“祝炀”出去的。

    他别过头道,“你……注意安全。”

    裴焕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出去。

    没人比他再了解自己身体的位置,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祝炀居然敢互换身体。

    要是……要是他的身体功能性休克了,那祝炀也会跟着消失。

    不可能的。

    暴雨依旧在下,裴焕把车开到景区的下流,他那时的思维不清楚,只能隐约分出方向。

    呼啦啦的大雨让车窗模糊不清。

    裴焕跳下车,在苍茫的雨幕里漫无目的地寻找,大雨渗进眼眶。

    他蓦然站住。

    然后飞快地冲过去,把人从泥水里扶起来,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浑身是跌落的伤痕。

    “祝炀,祝炀你醒醒。”

    裴焕手忙脚乱地把手指贴在颈侧,感受到有力跳动的脉搏后喜极而泣。

    用力地把人抱在怀里。

    医院病房里。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裴焕身上还是没来得及处理的狼狈。

    “没生命危险。”医生道:“你也不用紧张。只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脑袋,清醒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裴焕殷切的目光才收敛了点,“谢谢。”

    医生出去后,祝云河道,“既然他没有危险,你也应该照顾下自己,去换件衣服吧?”

    “不用。”裴焕道:“我这样就行。”

    “医生已经过了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换件衣服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祝云河道。

    裴焕看了眼病床上睡颜平缓。

    祝炀向来喜欢干净和讲究,要是看到自己的身体这么狼狈一定不高兴。

    “好。”

    裴焕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匆匆赶过来。

    床上的人还一动不动。

    祝云河不屑地看他紧张的样子,“看来你是来真的了。”

    裴焕没回应他。

    祝云河就自顾自地讲,“真羡慕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好好珍惜吧。”

    房门被轻轻关上。

    裴焕靠在床边紧紧握住祝炀的手,即使是自己的身体,他也知道,里面住着一个爱他的人,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他。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

    生活是用尽全力过好今天,至于明天的烦恼,就交由明天去解决吧,只要此刻的风是温暖的。

    一切便足够了。

    “这次换我给你讲故事了。”裴焕蹭着他的手背,软和道:“但你要答应我,故事讲完了你也要起床了知道吗?”

    窗外依旧是雨。

    病房里却带着玫瑰花的香气,温暖人情味十足,裴焕的声音轻柔飘在空中。

    “其实你知道吗?玫瑰花也不愿意让王子去旅行的,这样它就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玫瑰花。

    但这太自私了。

    王子能永远照顾玫瑰花,但玫瑰花能回馈的实在太有限。”

    夜幕逐渐降临,雨后的夜空月色清明,星空璀璨。

    “祝先生,已经九点了,您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裴焕道:“你放这吧。”

    院长担忧不已,但又不可能掰开他的嘴强行喂东西吃,又叮嘱道:“不吃东西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裴焕没有胃口。

    但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他需要为了祝炀好好保护,等他醒来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他。

    他机械地拿起筷子,味同嚼蜡吃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裴焕感觉视线角落里窸窣了下,如芒在背。

    他转过头。

    祝炀不知醒了多久。

    他靠在床头,漆黑的眼眸用警惕的目光量自己,然后视线聚集在他的饭菜上。

    “你饿了吗?”裴焕站起身,撞了下椅子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站住。”

    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裴焕转过身,对上的目光陌生冷漠,“我为什么会受伤?”

    裴焕喉头发涩。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面对祝炀的质问他许久才找回声音,沙哑得可怕,“你全部不记得了吗?”

    祝炀眯起眼睛没有回答。

    用细密的视线从裴焕身上一寸寸碾过,最后停顿在他垂在腿侧的手掌,半蜷的尾指上。

    他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吗?”

    裴焕抬起眼皮,朝着冰冷的视线坚定地走近,他坐在床边,拉住祝炀微凉的手,祝炀没有挣脱。

    裴焕看着他黑沉默然的眼眸,道:“对。我们是情侣,这红绳就是最好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