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车里就是长久的沉默。

    姜然跟他的婚姻本来就只是为了两家利益签的合约，所以从来都没考虑多生孩子的事情。

    如今在这么突兀的时间节点别提出来，她有些猝不及防。

    “林仲森，我们……”她欲言又止。

    林仲森也知道她想什么，“没有让你现在生孩子的意思，只是客观阐述一下事实。”

    看向不远处，影影绰绰的雾气中，有一座山庄隐隐约约浮现。

    “是那里吗？”姜然问道。

    林仲森开车了进了院门，找个停车位停下，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指环在阳光下闪烁。

    “别紧张，就算没有重孙子，爷爷也会喜欢你的。”

    姜然：“……”

    不如不安慰。

    一进山庄就看到了一块完整的玉石屏风，她粗略扫了一眼，上面是雕的是其乐融融阖家团圆的场景。

    林仲森站在屏风前面，将手伸向她。

    姜然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现在的CP设定可是刚新婚的夫妇，所以成双入对出现的时候一定要有新婚夫妇的氛围感。

    就……比如拉个手之类的。

    姜然握住男人的大掌，他的掌心温暖宽和，握起来让人很有安全感。

    指腹柔软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带着似有似无的触感。

    一月的宁市已经步入深冬，身处山腰处的山庄海拔比一马平川的宁市要高很多，气温也低很多。

    她出门的时候感受一下外面的温度，觉得不是很冷，就穿了一件相对薄一点的白色羽绒服。

    没想到刚下车就被冻成狗。

    男人宽厚的大掌似乎感觉到她冷意的轻颤，用力握了握。

    “忘记让你多穿点了。”

    林仲森每年来这里的时候不是冬天就是夏天，所以就穿了最后的羽绒服还围了一条围巾。

    距离房间还有一段距离，看着美丽“冻人”的姑娘，他将围巾取下绕在她的脖颈。

    姜然本能躲闪一下，紧接着带着男人体温的围巾很快就给她带来暖意。

    像是冬天里一盏大大的火炉。

    “谢谢。”姜然是真冷到不行，也就没有推举。

    林仲森的围巾是纯黑色的，只有右下角又一片烫金色的logo，在阳光和学的映射下，显得十分耀眼。

    山庄里是典型的四合院设计，青砖铺就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一进门处。

    林爷爷得知他们来，在第二进的厅堂里等着。

    姜然越走进心跳越快，手也跟着下意识的握紧，男人感受到似是安慰的握了握，掌心浸出汗显得有些黏腻。

    厅堂里面的人不多，主位上坐着的就是林爷爷和林奶奶。

    林爷爷虽然头发都已经白透了，但看着精神面貌也是非常的精神，林奶奶花白的头发烫了卷，穿着一身祖母绿色的长款旗袍，显得分外年轻。

    见二人手拉手走进来，林爷爷和林奶奶面上透着笑意。

    林爷爷先开口了话，“二子终于带女孩子回家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了却一桩念想。”

    “你的念想可太多了，连巴能不能找到对象都是你的念想。”林奶奶补了一刀。

    巴是林爷爷和林奶奶养的一直鹦鹉，平日里会学话，很讨老人们欢心。

    林仲森带着姜然夸过门槛，“爷爷奶奶，我们来了。”

    林奶奶看着姜然的模样心生欢喜，直接就拉着她的手坐在一边，“这姑娘长得模样周正，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因为林奶奶拉扯，姜然下意识的松开了林仲森握住的手。

    男人想继续拉着跟过去，却发现那边只有一张空椅子，姜然坐下后就没有空位置了，他要是想站在姜然身边拉着手，大概率就是门神一般的既视感。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思路清除出去，坐在了林爷爷的身边。

    林奶奶握着姜然的手心眼里看着就很欢喜，“然然，我听你和森高中的时候就认识？”

    紧接着神秘兮兮的问道：“他是不是从高中的时候就偷偷暗恋你？”

    姜然下意识的看了林仲森一眼，跟他对视一瞬后，很没有默契的什么要素都没提取到。

    “高中是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是我的学长。”

    “学长学妹的都是学生时代最难忘的称呼，一眨眼都过去几十年了，我还是忘不掉上学那时候的感觉。”

    林奶奶白了他一眼，“你哪是忘不掉上学时候的感觉，你那是忘不掉初恋！”

    完便气鼓鼓的不想理林爷爷。

    林爷爷也知道自己错了话，赶紧上前哄着，“都过去几十年的事了，老婆子你看我脸上的皱纹，我就算是见到她都认不出来了。”

    “我记得森高中的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当初来家里的时候提及过一个会跳芭蕾舞的女孩，是不是就是然然呢？”

    林爷爷将话题和雷区直接都转移到林仲森的身上。

    林仲森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姜然的掌心，冲她单挑眉梢。

    姜然接收到他的暗示，抿了抿唇角，“不是……我不会跳芭蕾的。”

    她自在唱歌跳舞方面就很没有天赋，学唱的时候唱走了好几个老师，学跳舞也换过很多舞种。

    高中的时候她确实上过一节课的芭蕾舞，但若是会跳，那一定是谣传。

    林奶奶一拐杖就要扫过去，“家里好不容易添个女娃娃，你还这些有的没的。”

    林爷爷见话题僵在原地，赶紧找了台阶递给林仲森。

    “然然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你带她到处转转，参观一下，带来的行李也放到房间里吧。”

    姜然眸色低垂，将林爷爷的话好好思考了一下。

    高中时候还会跳芭蕾的女生，听起来就是女神级别的，很像是原淼淼。

    她记得周牧卿好像跟她科普过，原淼淼学习的方向就是艺术类的。

    姜然将橘子一瓣一瓣掰开吃，愤愤的咬着，像是在吃那个“会跳芭蕾女孩子”的醋。

    两家塞的鼓鼓的，活脱脱一直仓储的松鼠。

    林仲森将手伸到她的面前，等候着，她也将手搭在男人的掌心。

    手拉手在院子里简单逛逛的时候，二人一直很沉默。

    林仲森想跟姜然解释会跳芭蕾女孩的事情，但又担心她根本就不想听。

    不解释怕她误会，解释又怕她觉得烦。

    姜然现在内心也有着自己的九九，林仲森白月光是原淼淼的事情已经算是明狼了。

    还是狼同族自爆的那种。

    她现在只是想找一个巧妙的节骨点，将姜氏和她的联姻利益链条在达到巅峰。

    然后她功成身退。

    因为外面很冷，姜然虽然围了林仲森的围脖，走了一阵鼻尖还是被冻得红红的。

    她拉住林仲森的手站在原地，像是个撒娇耍赖的孩子似的晃了晃男人的手臂。

    “好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林仲森听着软糯的声音心软的一塌糊涂，不用思考都觉得屋里更适合待着。

    林仲森在这里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虽然他常年不来但林爷爷也经常让人扫，里面一应摆设俱全。

    二人拉着手一前一后的走着，林仲森领着路，姜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仿佛这样能携手走到永远。

    一进房门就是摆着沙发的客厅，林仲森找出来一双带着兔耳朵的粉色拖鞋给她。

    林仲森见姜然开始量这双拖鞋，解释道：“这是染染，也就是我妹妹买的，是觉得可爱，就给每个哥哥都送了一双，我也没躲过……”

    “是新的，她买这个大我也穿不了。”他无奈的吐槽一句。

    看着林仲森一本正经的解释粉色兔子拖鞋来历的时候，认真的样子有些可爱。

    男人示意她坐一会，然后起身去厨房里烧点热水。

    姜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赶紧跟周牧卿分享第一手的消息。

    【卿卿，我和林仲森去他爷爷家里了。】

    周牧卿还没等姜然发出来下一条消息，就回了消息。

    【这么突然？】

    【爷爷寿辰在明天，我被通知的也很突然。】

    【那这种大家庭的寿宴一定会来很多人，到时候你就会见到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乱糟糟。】

    现在姜然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是因为人还么有来，要是人来齐了，那确实会有些糟心。

    “林仲森，你家里的人多吗？”

    林仲森将电热水壶插上电，走出来跟她：“不算多，我爷爷有三个儿子，我同辈中一共四个男孩一个女孩。”

    “爷爷一直以来都很想要个女儿，结果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据我三叔出声的时候，爷爷都有点绝望。”

    “伯仲叔季，你行二所以名字中间是仲字。”姜然道。

    林仲森接着跟她介绍家里的情况，“孙辈中也是一连四个男孩，爷爷在四出生的时候都已经不期盼家里有女孩子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家里又添了染染，你是没有见到，当时爷爷高兴的都快蹦起来的样子。”

    “染染年龄最长得可爱又是女孩子，在家中也最受偏爱。”

    林家家中女孩很少，怪不得林奶奶刚才“家里好不容易添了个女娃娃”。

    “所以我一早就让你放心。”林仲森冲他点点头，“你的出现会让爷爷奶奶开心的。”

    “……”

    林仲森简单的将家里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热水也烧好了，他去厨房里拿两个杯子。

    这时姜然的手机振动两声，她刚才听林仲森介绍家里太过入迷，忘记了这边还没有给周牧卿回话。

    解开锁屏，姜然看到刚才振动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微信，而是邮件。

    邮箱虽然她也用，但是近期已经很少有人给她发邮件了。

    她点进APP里，发件人的邮箱很陌生，文件的主题也是莫名其妙——

    自己看！

    姜然没由头的泛起一阵心慌，总感觉这邮件里没有好事。

    余光瞟了瞟，林仲森还没有回来，已经是独自一人的好奇心驱使她点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压缩的文件，正文里写了几句话——

    林仲森娶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你，他是另有图谋，你要早看清楚，下面就是证据。

    姜然自嘲一笑，就算没有这邮件的提醒和证据，她也知道林仲森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

    在这件事情上，她很清醒。

    骨节分明的大掌将杯子摆在他面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刚才外面有点冷，喝一点暖暖。”

    抱着热水杯暖了一会儿，她觉得浑身的冷意都散了出去，她走进房间里算看看晚上要住的地方是怎么样的。

    一进卧室，姜然就愣在原地，她有些艰难的看向房间里的大床。

    “只有……一床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