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下意识的向后躲闪，眼神飘忽的躲避男人的视线。

    她觉得林仲森大概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识的举动会给她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他们本来只是联姻关系，结合在一起只是为了两家的利益，所以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少有为妙。

    不然她可能真的无法抑制将要心动的心跳。

    林仲森也跟着向后退了退，拉开一点距离。

    刚才差点与姑娘鼻尖触碰的一瞬，他仿佛看看到她惊恐如鹿一般清澈的眼神，琥珀色里沉溺着他的身影。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皮肤仿佛没有一丝瑕疵。

    温热的呼吸交缠，他仿佛感觉到了缠绵的味道。

    看着姑娘躲闪的样子，他觉得未来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他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嗓音道：“先去吃饭吧。”

    “好。”姜然也觉得现在得先离开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不然她觉得气温都要上升了。

    坐在桌前，林爷爷和林奶奶和蔼的看着他们，两口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颊都是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偷偷干了“坏事”一样。

    他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笑纹更深了。

    林爷爷用中筷给两人加了鱼，“你们领证也有一段时间了，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姜然本算先喝口汤润润嗓子，汤还没咽下去就听道林爷爷的灵魂发问，汤在嗓子里卡的不上不下。

    “咳咳咳。”她赶紧转身偏头咳嗽了起来，林仲森见状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

    林奶奶慈爱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别着急，这都管够。”

    “然然哪是因为吃的才激动，是因为听办婚礼才激动的。”林爷爷紧接着开始数落起来林仲森，“森，这就是你的不好了，自己老婆想办婚礼你却不积极主动。”

    姜然咳的昏天暗地，听到这话感觉喉头更痒了，她本想着解释她真的只是喝汤呛到了，但一张嘴就只想咳嗽。

    就离谱。

    张妈递了杯温水给她，林仲森替她道了谢。

    姜然喝了口温水，温热的水划过喉头，抚平一切的不安。

    林仲森在她喝水的时候，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积极筹办的。”

    姜然：“……”

    这戒指就不少花费了，再办场婚礼，那得多少花销？

    而且她还在那份草稿里面写了，婚后一切花销都是平摊的！

    她放下水杯的一刻，赶紧按住林仲森的手腕，“其实我也没有很急着办婚礼，现在我们都挺忙的，等过段时间在筹备就好。”

    等过段时间，姜家救活了她也就不需要林仲森这个同盟了。

    等他们离婚后，林仲森怎么举办婚礼都与她无关了。

    林爷爷听她语气随意，赶紧强调道：“再忙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草草办了，毕竟这种事情一辈子也才一次。”

    林奶奶像是有些怀恋似的想起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和老头子当年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在影楼找的结婚照，我可是好好保存了一辈子。”

    “哪是你保存的，分明是我，好好收起来，不然零九年搬家的时候就没了。”林爷爷一定要把这件事掰扯明白。

    林奶奶也不甘示弱：“你忘了搬完家之后，你把它随手放在了杂物间，要不是我找出来，你不定就随着废品一起卖了！”

    “……”

    老人们中气十足的吵着，姜然眼神求助林仲森，林仲森像是习惯了一样示意她不要担心。

    此时的姜然有些羡慕，爷爷奶奶吵吵闹闹的过了一辈子，有人总是和你一直吵闹，也是一种幸福。

    -

    吃过饭后，林仲森和姜然在林爷爷和林奶奶的目送下，手拉手走回了房间。

    一进卧室将门关上，姜然就松开了手，掌心里都是紧张引起的黏腻的汗。

    外面的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半山腰的山庄里没有大都市里那么多的灯光，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见姜然从进来开始就望着窗外，林仲森走到她的身边，“想去看星星吗？”

    姜然回头，望进男人的眼眸，黑曜石般的瞳色仿佛就溢着星光。

    “想。”

    他们住在一楼，房间阳台里的落地窗是可以开的。

    林仲森将门拉开，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因为刚才都在室内，姜然身上只穿了件毛衣，气温骤冷，她下意识的就想回身找寻温暖。

    身后是林仲森，他将门拉开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姑娘穿的这么少出去会冷的。

    然后就将门关了回去。

    姜然在寻求温暖源的时候，最近处就林仲森。

    她在冷的时候最喜欢就是抱着毛绒玩具，暖融融的很快就能将身上冷气缓过来。

    她下意识的抱住了男人的腰身，接触到紧实肌肉的那一顺，她浑身僵了僵，也清醒过来的赶紧松开。

    “对……对不起。”

    完跑着钻进了房间里。

    林仲森也楞在原处，这还是姜然第一次主动抱他，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姑娘就抽身而出。

    姜然躲进卧室，看到屋内只有一床被褥的大床，觉得躲在这里也让她忘不掉刚才的尴尬，然后就钻进了浴室。

    浴室里暖黄的灯光在她的身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她觉得跟林仲森结婚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场梦，带着许多的不真实。

    姜然曾不止一次想，如果她是真的喜欢林仲森，那现在的一切该有多美好。

    冷水划过面颊，站着水渍的睫毛抖了抖，鬓边几绺没有梳上去的头发也随之湿了。

    “姜然，你要清醒，他可是一定会跟你离婚的，就算是你喜欢上了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她吸取教训吗？

    姜然的生母云岚曾经是云家捧在手心里千金，当年也是因为联姻嫁给了姜德斌。

    两人最开始的时候也跟他们一样，像是被生拉硬凑在一起的一样，互相虽不上看不顺眼，但也绝对没有情谊。

    云岚从嫁给姜德斌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一个白月光，所以不会喜欢她。

    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很大的错误，所以相处的很僵，还不如高中有过几面之缘的林仲森和姜然。

    姜德斌的白月光在得知他结婚的消息，远赴国外学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白月光都没有出现，云岚不会主动问，姜德斌也不会主动提及，以至于她都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两个人中间虽然卡着一根名为白月光的刺，但随着两人逐渐的接触，还是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

    大概就是典型先婚后爱文的套路。

    后来他们的故事就跟很多套路很像，从相看两生厌到相看两不厌，再到心生喜欢。

    姜然就孕育在这个美满的时刻。

    可好景不长，扎在肉里的次就算在想被忽视，也总有疼的一天。

    姜德斌的白月光从国外学成归来，博士毕业还在大学里当了老师。

    云岚正将满身心的爱意投入到姜德斌身上。

    黎若楠的出现，将她一切美好统统击碎。

    都白月光是一个人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存在，只要她一出现，周边所有的人都会黯淡无光。

    云岚看着丈夫一次次的去找黎若楠，心如绞痛。

    她很多不得从一开始就只把他当做联姻合作的对象，这样就不会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也不会在看见他们相处的时候痛彻心扉。

    云岚觉得，姜德斌应该快要跟她谈离婚了。

    但是因为她怀孕，这婚还不能轻易的离。

    所以姜德斌一边扮演着完美的丈夫形象，一边扮演着完美情人。

    要不是因为云岚的无意撞破，她真的还觉得姜德斌还是那个与她两情相悦的良人。

    云岚心情积郁，姜德斌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但面对白月光的问题，他还是没办法当即斩断。

    这就引发了她长久的心结。

    孕八月的时候，云岚早产。

    在她痛的不能自已的时候，姜德斌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她心头猛地一沉。

    在与白月光素未谋面的争锋中。

    她输的彻彻底底。

    姜然出生后不久，云岚就得了产后抑郁。

    在心理医学不够发达的时代，姜德斌只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没有重视。

    原本性格温婉豁达的云家千金走进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最终选择结束了生命。

    男人的薄情在姜德斌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给云岚办过丧礼的转年，他就娶了黎若楠过门。

    不久，姜澍就出生了。

    云岚去世的时候，姜然还不到一岁。

    她虽然从七大姑八大姨的嘴里知道了黎若楠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黎若楠念在她年幼丧母对她也不错，她对黎若楠这个后妈也没有很大的敌意。

    直到大学开学前期，姜德斌将封存的云岚遗物对她开放，让她可以自主的去了解生身母亲。

    她在落满积灰的杂物间里，找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着云岚与姜德斌经历的点点滴滴。

    姜然看着字里行间母亲对她的期盼，也看到了情感从浓烈转向冷淡，在到彻底失望。

    她仿佛被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拖入无尽深渊，深渊溺着黑暗将她逐渐吞噬。

    沉不住气的姜然拿着日记本冲到姜德斌面前一通质问，姜德斌脸色青白交加，仿佛心底压制多年的梦魇一朝被翻出来。

    他都承认了。

    “然然，我不知道有这个笔记本的存在，不然也不会放任你去翻看。”

    “我和你母亲当年，是真心相爱的，你的存在也是我们相爱过最重要的证据。”

    “狗屁证据！”姜然泪流满面，她从未想过母亲的死竟然是因为父亲的漠视的缘故。

    “你当初没有足够的信心去爱我妈，为什么要装作深情，你骗了她，害得她因为你丧了命，你不愧疚吗？”

    “我和你母亲当初是真心相爱的。”姜德斌也觉得当初的自己很渣。

    不知道是因为白月光太久没出现还是因为寂寞，在他跟云岚的那段感情里，他是满心满意都是爱她。

    “大人的事，你不懂。”姜德斌试着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姜然质问着当年的情事。

    “是，我是不懂！”姜然眼泪夺眶而出，声嘶力竭，“但我知道，我失去了亲生母亲，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恨你！”

    因为争吵很大，黎女士没有故意偷听也听到了，她面色沉了一沉不动声色。

    当年她因为姜德斌结婚一气之下就出了国，但后来在朋友的服下又回了国。

    在跟姜德斌重逢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她从未放下过。

    而她的心也在，她放不下。

    至此之后，姜然便恨透了姜德斌个黎若楠。

    也恨透了姜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