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安嘁看着躺在自己身前的人，有一些恍惚。

    陆祁脸色苍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流净了。

    她本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平时上课，周末进游戏刷本和陆祁约会。

    直到史无前例的外来入侵者出现了。

    它仗着这个世界的主神没有任何回应，就撕开了空间裂缝，试图侵占这个世界。

    作为“防御机制”的陆祁，自然选择和入侵者战斗。

    这个比副本BOSS都要强大的男人，杀死了入侵者，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伤得太重了。

    杞安嘁试了道具，但是对玩家有效的道具，对伤重的陆祁来作用微乎其微。

    “告诉我，我要怎么救你。”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朝着上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只有……可以救我。”

    杞安嘁看向空中。

    只有神可以救你，是吗？

    当陆祁和这个副本一同消失后，杞安嘁的眼睛黯了下来。

    从这以后，711公会发现，他们的七七会长变了。

    她开始频繁地挑战副本，并对外高价收购副本隐藏奖励。

    “你怎么了？”

    当十一问起时，杞安嘁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回答道：“我想让他回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收集10个隐藏奖励。

    在某一次副本中她意外得知，10个隐藏奖励可以开启特殊副本，通过这个副本可以实现愿望。

    但是杞安嘁越是急于通关副本，越是难以获得隐藏奖励。

    十一看不下去了，他也开始帮助杞安嘁。

    当终于收集到10个隐藏奖励后，杞安嘁的情绪才缓解了些许。

    陆祁不在的日夜里，她只有不断地通关副本，才能不让自己去想他。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陆祁提过的“喜欢”吗？

    不止是喜欢，她还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珍贵的东西。

    当带着隐藏奖励进入特殊副本时，本应该迎来副本挑战的她，却看到了一个光团。

    或者，是她初入游戏时见过的系统。

    它似乎有些伤脑筋：“杞安嘁，无法为你创建适合的回忆。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杞安嘁没有精力去思考它的意思，她直白地出愿望：“我想复活陆祁。”

    “……”光球系统沉默了。

    “不可以吗？”杞安嘁焦急地问道。

    光球更为难了：“这要怎么办？防御机制……防御机制到底算不算。”

    杞安嘁：？

    半晌后，光球再次郑重地问道：“您……你确定要复活防御机制吗？”

    “我确定！”杞安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无法替你复活防御机制。”光球在她面前转了两圈。

    “是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随着光球的话，在杞安嘁脑海里蔓延。

    不能？不能吗？她没有办法复活陆祁了吗？

    随着她情绪上的波动，这个副本也开始变得不对劲。

    大地开始晃动，周围变得模模糊糊。

    “诶诶等等！虽然我不能，但是有人可以！”光球也意识到了这个副本在这样下去会面临崩塌，赶紧喊道。

    它早已失去了系统那种冰冷秩序的音调。

    杞安嘁黯下去的眼眸重新抬起。

    “这个人，就是您呀，主神大人。”光球道。

    “什么意思？”杞安嘁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

    “您过，如果哪一天，您为了一个人来到这里，我就为您恢复记忆。”光球解释，“我刚才一直在犹豫防御系统到底算不算‘人’的范畴，那就算吧，毕竟您确实为了他来到了这里。”

    光球的这一串句子，杞安嘁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串在一起，就是无法被大脑吸收。

    什么恢复记忆？什么人？

    思考中，光球绕着杞安嘁转了一圈。

    “您确实也该回来了，再不回来，那些入侵者都快乱套了！”

    随着光球停下的那一刻，奇异的白光出现在杞安嘁四周。

    记忆和力量，如洪水向她涌入。

    她原本是想创造出一个灵魂的，后来她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只能抵御外敌的空壳。

    她想了想，就暂且称呼这个空壳为“防御机制。”

    她认为自己无法创造出真正灵魂的原因，是无法懂得人类的情感，尤其是“爱”。

    毕竟那些人向她祈求时，总是围绕这个词来的。

    于是她创造了这个世界，将那些滥用情感的人囚禁在这个世界，将另一些得不到“情感”的人类聚集在这个世界，为他们设定了另一半，并观察究竟要如何滋生出这种情感。

    只有真正懂“爱”的人，才能获得隐藏奖励。获得隐藏奖励，就能实现愿望，真正离开这个世界，获得想要的“情感”。

    她本以为她的行为对这些人类而言是一种帮助，但是好像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她的这种帮助。

    通过这个游戏的人少之又少。

    她依旧对“爱”这个词感到困惑。

    难道她的想法错了吗？

    光球告诉她，以她现在的身份，很难去理解这种东西。

    行吧，那她就舍去神这个身份，和那些人类一样，进入创造的这个世界。

    看着执着地跟在自己后方的“防御机制”，她当时如此想着。

    她给自己创造了一个人类的身份，一个叫做杞安嘁的女生。

    她有着看似圆满却不和睦的家庭，有着不太稳定的人生。

    随后告诉光球，如果自己哪一天进入游戏后，因为某个人集齐了隐藏奖励，就恢复她的记忆。

    想必那个时候，就是她真正懂得“爱”的时候。

    现在似乎就是这个时候了。

    纯白的长纱覆盖过她的肌肤，她的眼眸闪烁着淡淡的金色，柔软的黑色长发如瀑般披上肩头。

    “原来我过去这么任性吗？”一切情绪从她的眼眸中被敛去。

    “恭喜您，终于懂得人类的感情了。”光球悬浮在她的身边。

    她却摇了摇头：“我想要再试一次。”

    光球：？

    “我想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固定的，还是随机的。”

    她挥了挥手，已经死去的陆祁出现在了她的对面。

    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睛亮了起来，又很快带上了一丝困惑：“七……七？”

    短暂过后，他纠正自己的用词：“主神大人。”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对我是这种感情。”她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我也从未想过，你产生了自己的灵魂。”

    她轻柔地轻吻了他的唇角。

    陆祁从一开始只是没有感情的防御机制，空有人类的外壳，但是此时的他，从内到外，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有着感情的生物。

    “那么就换一种吧。”妩媚艳美的主神勾出一抹笑容，“这一次，我也会带走你的记忆。”

    于是陆祁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有关过去那个杞安嘁的记忆从所有玩家脑中抹除，而她这一次获得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记忆中的成长也顺风顺水。

    直到她的电脑上，再次出现了这个游戏……

    光影褪去，周围的一切，在杞安嘁的周围如玻璃般破碎。

    上一回，这一回，所有的记忆都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光球再一次出现在她身边：“主神大人，这一次您又有什么心愿呢？”

    “原来我还是那么任性吗？”

    光球：“……”这话好熟悉。

    “去看看那两位朋友吧。”

    她挥了挥手，下一秒，已经恢复原来的穿着，走在了人类城市的街头。

    绿草树木，和商铺，这里的一切，和人类世界一模一样。

    前方，有一个姑娘，正牵着姥姥的手，蹦蹦跳跳地前行。

    擦肩而过之际，姑娘却停了下来。

    “布兰，怎么了吗？”姥姥低头问姑娘。

    “七七？”

    杞安嘁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你是真实的七七吗？还是属于这个梦境副本？”

    杞安嘁回过身，看到姑娘一脸严肃地望向她。

    这里的幻境会抹去玩家的记忆，重塑过去的景象，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记忆和真实的糅合，就连真身是主神的杞安嘁，在进入后不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意识到其中的虚幻。

    布兰竟然察觉到了，这是她没料到的。

    是因为她的能力吗？直觉？

    “梦境？副本？你在什么？”杞安嘁半蹲身子，笑着问道。

    “我很早就意识到，我经历过这一切，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我参加了某个异世界的挑战或者游戏。在那个游戏中，我认识了一位姐姐，而就在刚才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你就是那个姐姐。”

    杞安嘁：“……”

    就连她差点忍不住大呼牛逼。

    她几乎得八九不离十。

    短暂的沉默后，杞安嘁道：“那你现在是想维持这种日子，还是回到游戏中呢？你一定同样知道，那个游戏不容易。”

    只要布兰开口，她就可以让这个姑娘回到人类的世界中。

    给她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她会和其他同龄孩子一样，有父母的宠爱。

    却见姑娘看了一眼自己的姥姥，很郑重地呼出一口气，松开了姥姥的手。

    “我知道，我的姥姥早就不在了，这些日子，我已经足够幸福了，比起过去奢望的，我现在更想回去，找那位姐姐。”

    杞安嘁本想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看着姑娘的表情，她有些不出口。

    “那如果，那位姐姐也不在了呢？”杞安嘁开玩笑地问道。

    姑娘的表情瞬间失落，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我记得我有一个可以实现的愿望，如果可以，我会用这个愿望复活这个姐姐。”

    这让杞安嘁想起了系统的抱怨，它曾经有一个玩家，收集了好几次隐藏奖励，然后找它要求恢复有关她的记忆，或是复活她。

    “那我们回去吧。”杞安嘁伸手去牵布兰，被她果断拉住，“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得去找个哥哥。”

    布兰：“还有这号人吗？”

    杞安嘁为江水淼默哀一秒钟。

    ……

    江水淼的幻境里全是阴雨天。

    找到他时，他坐在公园的板凳上，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书包和文具。

    离开自己的记忆梦境时，布兰就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她跑到江水淼面前，在他面前挥舞了两下手。

    “朋友，你迷路了吗？”

    “我们好心来找你，你才迷路了呢！”布兰对他完全没辨清梦境和真实感到了鄙视。

    “我没迷路啊，我是故意不回家的。”江水淼自然没明白布兰的意思

    杞安嘁一点没觉得奇怪。

    如果每个玩家都像布兰这样，她才会惊讶呢。

    聊了聊布兰很快知道了，原来江水淼的家庭意想不到的糟糕。

    怎么呢，她的父母是道德人品上的渣和不负责，而江水淼的父母是教育方式上的不负责。

    除了物质和学习，完全没有关心过这个男生的心理需求。

    所以把一个这个已经读高中的男生，变成了爱哭鬼。

    这不对呀。

    按理这个梦境不应该是让玩家体验和生活截然不同的美好，产生依恋，不愿意离开，怎么江水淼这的和现实一模一样。

    困惑的布兰回头看向杞安嘁。

    只见她走到江水淼跟前：“你想要那种生活吗？父母的疼爱和关注，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给你。”

    布兰：“七七？”

    难道，她还在幻境里？！

    不对，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七七是可以信赖的。

    “这一切，需要什么代价吗？”江水淼抬起头。

    他从电视电影上看过，回应魔鬼的低语总是需要代价的。

    “代价？不需要。”杞安嘁回答，“你就当你其实已经提供了代价。”

    “那不行，万一有陷阱在等着我呢！你要么告诉我代价是什么，要么我不会同意的。”江水淼坚定道。

    杞安嘁：“……”

    几分钟后，江水淼拾回了所有的记忆，和杞安嘁和布兰回到了副本空间中。

    “你们知道吗！”他兴奋地告诉两人，“刚才的幻境中，有人假扮成你们，试图蛊惑我，我抵御住了！我真牛逼！”

    杞安嘁：“……”你如果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一定会哭的。

    下一秒，拾忆也出现在了杞安嘁他们面前。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他一定回忆起了被她消除的有关她的记忆。

    不过在拾忆那里，自己只是个退出游戏后又回来的普通人。

    一番讲述后，布兰意外道：“原来七七你曾经进入过游戏？”

    “现在的情况看来是，成功离开游戏的人，系统的确会删除所有人的记忆。即便重新进入，也不会重拾记忆。”

    在拾忆结合环境的推理下，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曾经的杞安嘁进入奖励副本后，最后选择退出游戏消除记忆。

    在他的幻境中，他过去挑战副本的日子里，出现了杞安嘁。

    她的的确确是自己曾经系统强制分配的“CP”。

    而她为了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收集隐藏奖励，最后进入了隐藏副本。

    “你救回了陆祁，而自己因为实现了愿望所以回到了现实世界。”拾忆基本上肯定了这个猜想。

    杞安嘁方然是很配合地点头：“嗯嗯。”

    只有布兰抬起了头，她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却有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她好像忘记告诉七七，就在不久前，她的能力又升级了。

    她的直觉能力，基本上加入一个被动技能了，一天内可以多次使用。

    虽然没有之前强劲，但是甄别危险和一些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对了，陆祁哥哥呢？”江水淼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陆祁就出现了。

    不出意外，他也重拾了所有的记忆。

    他的目光几乎是第一时间锁定了杞安嘁，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她现在还是“她”吗？

    “陆祁？怎么了嘛？”反倒是杞安嘁，毫不在意地走到他的身边，双手环过他的脖颈，在幻境相同的位置落下一吻。

    随后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再任性了。”

    她感觉到了面前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反手又回抱住她。

    “你现在是杞安嘁，还是……主神？”他问她。

    “可以都不是。”杞安嘁温柔地告诉他，“我可以只是你的七七。”

    “各位玩家，恭喜你们通过隐藏奖励副本[梦与爱]。”光团出现在玩家中央，它的声线近似系统，又有些别扭，“你们现在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包括但不限于提升能力，随时退出高危险副本的机会三次或者离开这个世界。友情提示，如果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你的存在会在所有玩家记忆中抹除，包括你自己，不过你会额外收获一些赠品。”

    最后这一点，是杞安嘁为了圆自己过去的事情，才加上去的。

    “赠品是什么？”怕朋友们不问，杞安嘁主动代替他们问。

    “……”光团，“赠品是，离开的玩家会获得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情感。”

    “啊懂了，所以江水淼回到现实中他的父母将不会忽视他！”杞安嘁表情认真地补充。

    布兰：“……”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江水淼：！

    拾忆：？

    在杞安嘁一番努力的推销过后，本来举起手要回去的江水淼，又把手默默放下了。

    “我觉得回去没什么意思，我想等自己把爱哭的习惯改掉，再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布兰回答。

    “这里能给我的游戏设计提供灵感，我可以考虑不走。”拾忆道。

    杞安嘁无论是作为主神，还是玩家，她当然不会离开这里。

    于是进入奖励副本的几个人，一个也不走了，都要选择继续留在游戏里。

    和重新回到游戏大厅的三人告别后，杞安嘁回到了主神空间。

    她总觉得，布兰姑娘临走前，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应该没有……露馅吧？

    看向正望着自己的陆祁，杞安嘁也不算想那么多了。

    “走吧。”她主动牵起他的手，“去下个副本约会吧！”

    是时候让那些不知好歹的入侵者们，尝尝她这个主神的厉害了。

    【 作者有话 】

    终于写完了！拖了那么久真的很抱歉！

    估计还有个番外，交代一下之后的事就没啦！谢谢你们的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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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黑魔法搞基建》

    黑森林国土地贫瘠，人民穷困。全都是拜邪恶的黑女巫所赐。

    她甚至要处死国王唯一的女儿白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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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只是在剥削人民、残害白雪公主、用黑魔法污染这片土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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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光明神来到这片传中不屑于信仰自己的国家，看见的就是——

    充满阳光和作物香气的大片农田，鳞次栉比的街道与房屋。

    而在高大漂亮的城堡之中，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黑暗神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