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叛变 事不宜迟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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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文靖安授意, 但跟文靖安有直接关系。

    萧弘治找上温仪良之后,谁也不知道两人密谋了什么,反正当天晚上严同那位长子就因突发恶疾, 暴毙府中。

    文靖安听到这个消息并不吃惊, 略一思索便想通了背后的逻辑——萧弘治和温仪良灭口了。

    萧弘治负责服上面, 也就是元景帝;温仪良负责处理下面, 也就是封锁严素光是女子身的消息。如此一来,严素光那个伯父自然不能再留, 他是始作俑者,必死无疑,甚至可以这么, □□他嘴巴不严的,知道严素光女扮男装的,都有可能殒命。

    像温仪良这种高官, 为了达到目的, 手掌反复之间便会血流成河, 以前只认为这种人出现在史书里,现在真实出现在文靖安的眼前,大盛的这个新丞相温仪良,比已故的老丞相更为狠绝。

    很快,严同长子暴毙之中,温仪良这边对旧党官员的大清洗正式开始了,这次再也不是闹, 而是大规模牵连!萧弘治这边动作也不慢, 他竟然亲自带人把殷平海在京城的府邸围了起来。

    然而鲜有人知,温仪良的底气来自于文靖安交给他的“罪证”和书信;萧弘治的底气来自于文靖安交给他的一本账簿,机缘交汇之下, 大盛这一场□□,文靖安成为了背后那个“点火人”。

    他这个点火人现在却被停职待办闲赋在家,仿佛跟这件事全然没有关系。

    而随着事件的发酵,严府正式被查封,严同的子子孙孙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许多旧党官员也逃不过这种命运,旧党官员把控的吏部、刑部和兵部,这三部尚书也已经摇摇欲坠,都察院那些御史每日集体上疏弹劾,这三部尚书去职只是时间问题,那时就意味着旧党全面土崩瓦解。我

    而在这场大动乱之中,被关在诏狱大牢的严素光反而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严素光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鲜少有人再提及她,都察院的御史也无人上书弹劾,甚至严家人对严素光都不再攀咬,这个人仿佛消失了。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温仪良和萧弘治在背后操弄,他们遵守了对文靖安的诺言,只是时候未到,不能冒然将严素光放出诏狱大牢,到了这一步,严素光这边基本已经安全了,她能全身而退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文靖安只须继续等待,不过,一个潜藏的危险便在等待之中悄然临近。

    因为萧弘治从文靖安手中得到了账本,他对殷平海的“围剿”取得压倒性优势,他原先只是把殷平海的府邸围起来,这几日陆续查实殷平海的罪证之后,他和温仪良终于将罪状摆到了元景帝的御案上,据罪状有十八条之多,向来佛系的元景帝看罢也是勃然大怒,甚至大骂严同用人失当,殷平海罪无可赦,当即下命入诏狱,革职抄家,由萧弘治亲自去拿人。

    但萧弘治错误估计了殷平海的阴狠。

    殷平海不是旧党那些普通的文臣,而是杀师叛门得来的武将。

    殷平海这种人绝对不会接受束手就擒,哪怕是君要臣死他也会想方设法进行反抗。

    这次正是如此,他进京之前便猜到了萧弘治会不死不休,这回抢占先机,竟然带着手底下一批愚忠追随的死士,将府邸里的奴仆全部杀掉,然后放了一把大火吸引围府的官兵,趁夜杀出重围,萧弘治这时还带着元景帝的手谕去知会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准备走法定程序联合拿人,殊不知殷平海已经冲向京城大门了!

    殷平海从府邸冲出,带着一百多心腹一路杀向京城西门,这厮自知京畿重地守卫森严,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安排,提前在西便门的守城官兵当中安插了他的人手,准备来个里应外合,只要冲出京城,他就能换上便衣进入广袤的中州,然后从苍州、业州西进,或者干脆从宁州取道南下,先走陆路再走海路,千里奔袭返回剑州,到时他就能逃出大盛,投归西海。

    以他对剑州水军的了解和多年在大盛军中任职的资历,西海人一定会将他待为上宾,这已经相当于二品大将叛逃,将会给大盛带来无法估量的军事灾难。

    如果让殷平海逃出京城,这一切未必不会成为现实,谁也无法确定他为了逃跑设计了怎样的手段。

    这种关键时刻,一个关键的人起到了关键作用。

    因为苏长卿此时就藏在殷平海那一百多的心腹当中!

    苏长卿自知单靠自己无法阻止殷平海逃离,他在京城也没有可信赖之人,恰好文靖安的那个院子就在皇城西南方向,他上次跟随殷平海从辽州进京时曾来找过文靖安,他记得文靖安的住所!

    慌乱之中,苏长卿主动提出断后,然后迅速脱离殷平海的队伍,往文靖安的住所飞速狂奔。

    此时,文靖安院中刚好有五个人。

    文靖安自己,文妙安,陈崇章,韩延和那位青婴姑娘。

    韩延和青婴过来是询问严素光的情况,他们眼看着严家人都被温仪良收拾得差不多了,严素光也该有个结果,来跟文靖安商量是不是应该去找萧弘治和温仪良兑现诺言了,毕竟严素光一日没放出来,他们心里一日便不能轻松。

    没想到这个巧合碰上了另一个巧合,文靖安刚要送韩延和青婴出门,苏长卿刷一下翻墙而入,众人见他一身戾气,两眼通红,韩延和青婴并不认识,两人即刻挡在文靖安面前,青婴更是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二话不便要动手。

    苏长卿这时还维持着易容之后的样貌,还好上次来的时候文靖安见过他这幅样子,赶紧喝止:“自己人!青婴姑娘切莫动手!”

    青婴及时止住,此时文妙安和陈崇章也冲了上来,文靖安看见苏长卿直接来找他,且握着长刀,刀刃染血,一看便知苏长卿肯定是迫不得已才冒险找上门来,必有大事发生,故此,文靖安直接道:“这里都是自己人,苏大哥但无妨。”

    苏长卿直言道:“殷平海带一百三十五名死士从西便门潜逃,他一定有逃跑的计划,其他官府的人我信不过,你赶紧叫萧弘治派人到西便门堵住他,一旦他出了城门,再想抓住就难了!”

    文靖安反问:“他还有多久到西便门?”

    苏长卿:“最多一炷香,京城巡逻的卫队根本不是殷平海那些亡命之徒的对手,他们拦不住!”

    文靖安念头电转,分析道:“等萧弘治带人过来赶不及,这样——!”

    他迅速分派任务:“崇章你赶紧去找萧弘治,把苏大哥的原话转告他;韩兄你去东宫通知太子,中途你会路过京兆府,先让京兆府尹派人到西便门增援;苏大哥你还能回去混入殷平海的队伍里吗?”

    苏长卿:“可以。”

    文靖安:“行,你回去见机行事,等待策应我们,事不宜迟,大家尽快行动。”

    苏长卿、陈崇章和韩延即刻出门,文妙安在后边喊道:“师父心!”

    苏长卿点了点头,随后翻身上马,陈崇章和韩延也骑马往两个方向疾速狂奔,这边只剩文靖安兄妹和青婴,文靖安道:“青婴姑娘,事发突然,我需要人手,你有武艺在身,可否陪我走一趟?但可能会很危险。”

    青婴干净利落道:“但凭文探花吩咐。”

    文靖安:“好,妙安你也来。”

    文妙安:“我们去哪儿?”

    文靖安:“西便门。”

    此时此刻,西便门还处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和寻常的夜晚无异,守门的二十多位官兵昏昏欲睡,在城楼上负责观望的哨兵也在着哈欠,也难怪他们,京城共有九门之多,西便门属于那种最没有油水的“门”,防备向来松散,守在这里的官兵基本都是些混日子的散兵游勇,这也是殷平海选择从西便门潜逃的原因之一。

    不过文靖安占据了距离优势,他和林宁宴的宅院就在皇城西南角,骑马的话,半炷香时间可以抵达,根据苏长卿的法,殷平海到西便门则要跑一炷香的时间,但实际上不可能算得这么精准,文靖安必须争分夺秒。

    紧赶慢赶,总算先一步抵达,大盛帝京晚间不宵禁,但晚八时之后京城九门都会关闭,寻常人等不得进出,西便门的官兵发觉文靖安三人到来,为首的城门官带着四个兵上来拦截,质问道:“什么人胆敢夜闯城门?仔细掂量你们有几颗脑袋!”

    文靖安跳下马,道:“我是新科探花郎、翰林院编修、农事处司丞文靖安。”

    城门官上下量文靖安,将信将疑道:“可有凭证?”

    文靖安农事司丞的腰牌和官印都被萧慈祐收回去了,但翰林院编修的腰牌他还留着,即刻给城门官出示,城门官接过腰牌前后翻看,确实有翰林编修和文靖安等字样,便道:“文探花所为何事?”

    文靖安道:“城中有人叛乱,我收到消息他至多会带一百三十五人从西便门逃离,最多半炷香时间就到,你们赶紧布防,放狼烟呼叫援兵,切勿让贼人跑了!”

    守城官和后边的兵卒听罢皆骇然,守城官当即抬头喊城墙上的哨兵:“看一看城里的情况!”

    上头的哨兵得令,赶紧转身回望,他刚站上城垛高处,文妙安眼尖,大喊道:“心!”

    那哨兵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森凉,但已经来不及了,有人在黑暗中刺出一根□□,直接将他刺下城墙!

    先是听闻一串“啊”的绝望嘶吼,接着是“卟”一闷响,发出血肉坠地,猛烈撞击之声。

    地面绽开血花,红的白的,这个无辜的哨兵当场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