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疑心 【二更合一】
元贞帝笑道:“要什么赏赐, 罢。”
沈晚见圣上如此和善,松了口气:“臣女想要解除和太子殿下的婚约。”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满殿哗然,便是连凤椅上的吴皇后也再难端容肃颜。
诸位大臣还有皇亲贵胄的目光纷纷落在沈晚纤细的身影上, 他们不敢相信如此清冷的话竟出自她口中。
殿内气氛顿时阴沉诡异起来, 满殿贵胄亲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位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是将来的太子妃, 而今却听到她出此等以下犯上的话来,他们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好半天后元贞帝此缓过神来, 脸上露出不愉之色, “沈晚,你可知你在些什么吗?”
沈晚竭力的掩饰着心头的颤动, 她叩首道:“臣女求陛下收回成命,解除臣女与太子殿下的婚约。”
姻缘大事岂容儿戏,可她已深入泥潭, 再不从中脱身,那只会越陷越深。
吴皇后面色阴寒, “沈晚!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你也敢!还不快快住口!”
元贞帝转头, 目光沉沉的看着吴皇后。
吴皇后觉察到这抹肃穆的视线,旋即垂首噤声。
元贞帝并未苛责,而是望着跪伏的少女:“沈晚,你不想嫁给太子?”
沈晚手指紧紧揪着裙裾, 羽睫轻湿,她掩住心头慌乱, 一字一句沉重的道:“臣女已有意中人。”
“是哪家的公子?”元贞帝问。
沈晚死死地咬住檀唇,摇着头道:“臣女不能。”
不用明,元贞帝也心知肚明, 她不是在护她的情郎周全。
元贞帝端看着她,凝眸厉声道:“这件事朕不允!”
沈晩盼了许久才盼到这一刻,虽早已料到结果,但她的身子还是抑制不住微微颤抖。
元贞帝愤然离席,这场万寿宴闹得不欢而散,诸位大臣见陛下盛怒,也不敢继续赖着,立马知趣道回府。
沈晚腿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柳儿扶起她二人慢吞吞地走出了紫宸殿。
她整理着思绪,有些后悔方才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但覆水难收而且这桩事早已成了她的心事,她没有任何退路。
端坐凤椅的吴皇后不觉松了口气,低眸望着殿下的沈晩面色阴沉,攥着手中佛串用力砸在案几上,珠子闻声碎裂,断了线的佛珠一颗一颗顺着玉阶辘辘,滚落到卫恪脚边。
吴皇后翩然步下玉阶,走到卫恪身边,敛眸看他:“恪儿,沈晚你不要放在心上。”
卫恪冷冷嗤笑,嘲弄沈晚的不自量力:“她这么做不是正和儿臣的心意么?儿臣本就不算娶她,如今正好落得清静。”
他言语里尽是松快,罢便转头离开。
吴皇后沉默着,心里却迸发着一股怒火,她挥手示意唤来萧尚仪,吩咐道:“沈晚出言不逊,顶撞陛下,给本宫带过来严加看管。”
她只不过头疾犯了休养几日,这沈晚竟然胆敢胡来,忤逆她!
萧尚仪应声,上前领了好几名宫婢越出紫宸殿。
*
“你们往东边去找找,你们去西边千鲤池看看,务必找到沈二姑娘,倘若宫门下钥前你们还找不到,都各自去掖庭领二十大板,以后也不必再回长乐宫了。”萧尚仪满含怒意的冲着手下的宫婢怒喊。
几个胆子的宫婢被吓破了胆,有几个偷偷地抹起了眼泪,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依照萧尚仪的吩咐,四处去寻沈二姑娘的踪迹。
藏身于暗处的沈晚听到萧尚仪的声音,来不及多想索性提着裙摆,三步并两步跑到长廊之中,躲在宫婢身后,随她们往前走。
幸好她逃出紫宸殿前和柳儿换了身衣裳,混在宫婢里面不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她早料到吴皇后不会轻易放过她,尤其是她当众僭越太子,更是出折辱太子的话,视子如命的吴皇后又岂会饶过她。
只是她再谨慎,长乐宫附近的宫婢多见过她的容貌,正当她迟疑要不要顺势躲到其他宫室时,宫道不远处忽然停下一顶轿子。
镂金轿撵饰阑云蟠龙,云缎纱毡以作帷幔,看得出轿子里坐的人身份并不简单。
沈晚并不做他想,只想要躲开萧尚仪身边的那群宫婢,左右轿子旁边的侍从都走到前头去遣散那群宫婢,她趁着无人注意素手撩起轿帘,屈身钻了进去,垂落轿帘那刹那,沈晚呼吸有片刻凝滞。
轿内坐的不是旁人,正是方才筵席上见过的容王。
他依旧金面遮脸,只露出一双晦暗莫辩的眼睛,自轿顶投进来的几缕熹微烛光映射在他的面具上,衬得他眼睛熠熠灿亮,像是澄澈的琥珀石。
沈晚张唇欲要言语,却被男人修长的手结结实实的捂住,她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轻拉下男人的手。
“王爷,起轿了。”
男人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她垂眸半跪在锦垫上,怕溢出声响还不忘捂着唇,似乎很害怕被人发现。
良久,卫琅低低的应了声,“走吧。”
抬轿的宦官得令起身,站起来那刻他们略觉诧异,这轿子何时这么重了,方才也未见容王殿下拿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外头的侍从并不知轿内坐了两个人,沈晚僵硬地半跪着,轿子一阵颠簸,她猝不及防地扑倒,眼看整个人向后倒去,即将摔出轿子,她慌忙拽住男人的衣袂,想要借力坐稳,岂料男人竟伸手环住她,将她带到怀里。
沈晩避之不及,只好揪住他的衣角,半坐在他腿上,男人掌心灼热熨帖着她纤细玲珑的腰肢,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脸颊晕满娇羞的嫣红,眼底不乏赧愧。
她抬手抵住男人的胸膛,想含混个几句把这事混过去,却听到男人。
“沈二姑娘要想活命,还是不要乱动。”男人语气淡漠,似威胁又似在掌控。
沈晚身子微颤,她不禁感慨,宫中有着身份地位的人,都一样恶劣,她默默噤声,垂眸紧紧地攥着卫琅绣着鹤纹的窄袖。
路上沈晚如坐针毡,恨不得立马跳下去,可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冷静。
这下谁也不吱声,待轿子慢悠悠地停下,轿外侍从轻声道。
“王爷,已经到了,快下轿吧。”
轿内久久没有动静,侍从心翼翼地又问。
“王爷……”
沈晚抬眸盯着卫琅许久,她声道:“容王殿下,轿外……”
卫琅薄唇紧抿,看着姑娘潋滟脉脉的眸子,半晌才沉声道:“退下吧。”
侍从听到青年沉闷的语声,垂着头默默地走开。
脚步声渐渐远离,沈晚长舒了一口气,她轻轻挪动步子,自男人的怀里退开,掀了轿帘欲走,却被一双温热修长的手掌拉住。
卫琅微微蹙眉,踏前一步,拦住她去路:“你现在走,无疑是羊入虎口,外头有多少皇后的人等着抓你,想必沈姑娘比本王更清楚。”
沈晚愣了愣神,回过神后她浅浅道:“容王殿下可愿意帮我。”
不知为何,她很相信眼前的青年,但他们两人之间除了见过几次面,再无交集。
卫琅神色讳莫看向沈晩,颔首道:“我会帮你。”
二人踱步走进曲台殿,殿内寂静好似没有人,沈晩有些诧异,旋即想到容王不喜人近身,她悄悄的退避到一边,逶逦垂地的绮罗纱帐随风漾起,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沈晚咬唇,思量着如何开口走掉,可男人似乎没有给她话的机会。
“方才席上,沈二姑娘的可是真心,你不想嫁给太子?”
沈晚狐疑的看向青年,明明席间青年喝得酩酊大醉,浑然是一幅醉醺醺的模样,缘何她闻不到半点酒味。
她眼神透着疑惑,但还是应道:“是,臣女不想嫁给太子,太子对臣女来并非良人,臣女已有倾慕之人。”
卫琅又道:“那沈二姑娘所的意中人又是谁?”
沈晩望着卫琅,奇怪道:“臣女的事似乎与容王殿下无关。”
少女语声清冷,似一把锋利的刀果决地割破丝帛,她低眉瞥了一眼他袖上绣的仙鹤,鹤纹已有些模糊像是被洗过很多次,芙蓉月下身着墨色缎袍的男子孤瘦如雪霜,银辉宛如皎纱浮在树影下,衬得他仙姿绰约却裹挟着淡漠和疏离。
沈晚话出口方知逾越,她略微一顿,少顷断断续续的道:“王爷,臣女无意冒犯……”
卫琅嗓音低沉,淡淡道:“沈姑娘可知,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何况你和太子的婚事玉京上下都知道。”
沈晚别开眼微微抿唇,对方才自己的谎话感到无地自容,“臣女也是没有办法。”
卫琅缓步朝廊下走了过去,随意的瞥了一眼道:“沈姑娘这是何必?”
沈晚惶恐不安地站着,喏喏的道:“臣女不曾对太子殿下有半分倾慕之情,更妄论嫁给他,臣女只想随心而不是任人摆布活得像傀儡。”
卫琅神色微变,垂眸浓密的眼睫掩着他眸底的阴鸷,他不答话也不作声。
沈晚立在他身后,此时她大可以不动声色离开,可她脚步踟蹰却是一步都挪不动,她看了一眼殿外那扇门,她咬唇声试探道:“容王殿下,您要的谢礼可想到了?”
卫琅星眸轻闪,淡淡道:“本王还没有想到。”
沈晚柔声道:“那还请容王殿下早些想一想,若不然日后臣女忘了这件事,那可就不算数了。”
卫琅掀了掀眼皮,揣测到她玩的把戏,话锋一转道:“本王与你个赌如何?”
沈晚愣了半瞬道:“王爷想赌什么?”
卫琅温声道:“如你赢了那件事便一笔勾销。”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沈晚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沈晚恍然回过神,她温吞的问道:“若是王爷赢了,又如何?”
“本王赢了……”
沈晚瞧着男人的面具,耳朵嗡嗡的响,男人的话她听不真切,又好似不断在她耳畔荡漾着,不由得冷汗涔涔后背发凉,她摇了摇头,摒弃脑海里那团杂乱的东西,向他福了福身告辞,兀自朝沉璧阁走。
长生听到渐远的脚步声,自暗处走了出来,注意到卫琅阴沉的脸色,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道:“主子,沈家那位大姑娘去东宫了。”
卫琅闻言眼眸幽深了几分,“看清楚了吗?”
长生点了点头道:“看的真真的,那沈大姑娘身上穿的还是宴上那件舞衣。”
卫琅低低道:“派人盯紧些,若寻着太子错处再来告诉我。”
长生缄默须臾,沉吟道:“主子,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
明目张胆的让细作看着太子殿下,倘若被太后知道,必然会招惹是非,太后厌弃主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旦露出半点端倪来,定会被她揪住。
这些年来隐忍与后退,难道要功亏一篑了吗。
卫琅不以为然,只是道:“你吩咐下去便是。”
*
东宫,含光殿。
雕栏玉砌的殿玉金碧辉映,到处是目不暇接的珠玉琉璃,美轮美奂尽显奢靡,沈雁还未踏进正殿便被眼前熠熠生辉的陈设震慑。
她以为沈国公府足够阔绰富裕,没想到宫中奢靡之风胜过玉京城内所有富贵人家。
沈雁低眸望着手中的荷包,有些忐忑她,可今晚若不多出些牺牲来,她这次进宫的目的就白费了。
把守的侍卫看到陌生面孔,上前喝道:“什么人敢闯东宫?”
沈雁不动声色,福身道:“臣女是沈国公府,求见太子殿下。”
“去去去,滚出去。”侍卫疾言厉色,恶狠狠的赶她走。
沈雁忙从袖里掏出备好的银两,塞到侍卫手里,“大人拿这些钱喝酒吧。”
侍卫掂了掂那银锭的分量,抬手放了她进去。
沈雁迈进殿门不由地回头望了眼,咬牙切齿的攥着掌心,若以后她成了太子妃,定要让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好看。
她凝神泰然自若的往前走,她知道现在不能随意置气,进了这道殿门,还有一道殿门。
沈雁此番拿了好几百两银钱,便是怕有人阻拦,好拿银钱通。
宦官见到她微微欠身,“沈大姑娘,太子殿下等你多时。”
沈雁面露诧异,她还以为太子不会见她,没想到这么顺利。
不及她多想,宫人引她进殿,朱红赤金殿门敞开,昏黄的烛火跃然于眼前。
沈雁羽睫轻合,水眸微敛,量了番这正殿,华美如常,不愧是将来的储君所居之位,只是前朝太子的下场人尽皆知,也不知如今这位太子会如何。
她款款步入殿内,一道高挺修长的身影掩映在纱幔后。
沈雁望过去停下步伐,规规矩矩地福身,“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
卫恪听到如黄莺鸣翠的女声,便知道是沈雁,他侧目而视,“过来吧。”
沈雁心头一喜,低着头纤纤玉手撩开帷幔,“太子殿下……”
娇软的鹂音入耳,酥麻了卫恪的耳朵。
他有意无意的量着眼前少女,是少女她眉眼间的风韵妩媚娇柔,竟比那些舞姬还要妖艳。
卫恪看她鬓边花穗步摇倒是显眼,像她这样年岁的姑娘也正是要扮的时候,虽有些素净却也不失风华气度,略胜那沈晩一筹。
“孤以前怎么不知,沈大姑娘如此貌美。”
沈雁婉言,“殿下谬赞臣女惶恐。”
卫恪轻笑,“孤乃肺腑之言,沈大姑娘容色姝丽是实话。”
沈雁捻着素帕,静静聆听其语眉眼浅淡,巧答道:“臣女倾慕殿下已久,宴上那舞也是为殿下所舞。”
卫恪笑而不语半晌才道:“孤明白,如果不是你,今日沈晚也不会犯如此大错。”
他想这婚约怕是做不了数了。
沈雁摸了摸手心的荷包,犹豫了一会儿,伸手递给太子:“殿下,这是臣女亲手绣的荷包,还请你收下。”
卫恪抬手接过,温凉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纤白的手指,他看了眼荷包上的青竹松柏,朗笑道:“沈大姑娘有心,孤收下了,你今日的舞,孤很满意,改日再进宫为孤单独舞一曲,可好?”
比起沈晚的淡雅,所谓出水芙蓉也不过如此,怪不得母后不让他见沈国公府那位大姑娘,未曾想这美人竟胜沈晚良多,连性子也温柔似水。
他笑意渐深,收下她的香囊,当着她面系在腰封。
沈雁暗喜,面上却不露半分,她垂眸柔声细语又似呢喃,“太子殿下所请,臣女定当不负。”
卫恪望着女子娇媚柔婉的侧颜,不觉心生怜惜,“沈姑娘有心了。”
沈雁垂眸,不敢抬眸看他眼色殷红的唇瓣也突然间惨白,“其实臣女还有一事想请太子殿下帮我。”
卫恪瞧见她苍白如纸的薄唇,柔声道:“是宫里的宫人苛待你吗?”
她瘦弱的好似易断的折柳。
沈雁揉捏着帕子,莹莹泪珠滚落,湿了她的衣襟,也润湿了太子冰冷的心,“太子殿下,臣女实在活不下去了,求你救救臣女。”
卫恪目光暗了暗,“你在国公府的日子不好吗?”
当日他略有耳闻,只是不置一词罢了,如今看来,或许真如沈雁所,她于国公府遭人欺凌,尤其是那沈晚。
沈雁卷翘的羽睫轻压,她凄楚笑道:“臣女无父兄弟可仰靠,待在府里时常得看人脸色,国公府那些人都……”
“是臣女唐突,不该与太子殿下这些,望您见谅。”
卫恪喉头微动,“无妨,今日孤可以听你一言。”
沈雁搂住男人的脖颈,倒到他怀里,脂粉香撩人摄魄,她哭的梨花带雨,软做一汪春水,绵软的躺在他怀里,“还请殿下救救臣女,臣女再这么熬下去会死在沈晚手里。”
卫恪已是情难自已,紧紧环住女子细腰,许是心疼她,锢着她腰的力道大了些,似乎要把她揉进骨血,他坚定的道:“孤一定会帮你。”
沈雁娇滴滴的埋在他胸前,笑意温婉:“臣女以后的福泽全仰仗太子殿下。”
卫恪压下眉心,喉头微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一把横抱起她,朝着东宫寝殿走。
*
夜已阑珊,宫灯逐一燃起,照亮僻静的宫道。
沈晚静默地坐在窗牖旁,烛火拉长了她的清冷的身影。
柳儿拿了件外袍为她披上,“姐,仔细着凉。”
“雁姐姐怕是不会来了。”沈晚轻拢外袍,垂眸望着燃烧的红烛,这个时辰她还不归,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柳儿刚想安慰几句,耳边响起窸窸窣窣散碎的声音,逐渐清晰后门扉被人轻轻推开,她见来人,慌张地退了回去。
沈晚正对着沈雁,柔声问道:“雁姐姐,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沈雁眸光流转,含糊其辞应道:“我睡不着,出去走了一圈,我有些乏了,先去睡了。”
沈晩瞥见她微敞的衣襟,顿时起了疑心,却没有直言只是问:“雁姐姐是叫萧尚仪带你去的么?”
沈雁避开她的视线,搪塞道:“自然是她。”
沈晩看出一丝端倪,却没再问,“雁姐姐早些安置吧。”
柳儿轻声道:“姐真的信大姑娘吗?”
沈晩用着热腾腾的早膳,“不信。”
萧尚仪是吴皇后身边的人,轻易使唤不得,而且自她进宫以来,她从不会单独随她出去。
所以,沈雁分明是在扯谎。
柳儿长舒了一口气,将看到的事情通通了出来,“幸好姐没有听大姑娘的话,奴婢亲眼见她跑进东宫,回来时身上还带着殿下予她的赏赐。”
她一夜未归,身上还染着东宫独有的龙涎香,不让不得不多想。
沈晚听后冷笑道:“雁姐姐倒是会左右逢源,想着巴结太子殿下。”
柳儿看了眼帷帐后,见无人在后头,才有胆子道:“大姑娘还拿银钱贿赂了伺候太子的近身太监。”
沈晚愣愣道:“李公公?”
她倒是忘了,李福全早早地被容王救了出来,如今虽不似以前那般风光,可到底还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上下巴结还来不及。
果然人不可貌相,她还以为李福全是这宫里鲜少有本事且良善的宦官,没成想他也是这般痴恋富贵的人,亏得她之前还去求容王救他于苦海,却不成想救了一条会咬人的蛇。
柳儿看着沈晚,怯怯道:“姐,那日你掉到千鲤池,会不会也和大姑娘有关?”
沈晚眼底划过一丝微澜,她冷声道:“雁姐姐她,应当不会害我,除非她早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柳儿喋喋不休的絮叨道:“奴婢早就看出来,大姑娘不对劲了,她求夫人随你一道进宫,定是另有所图。”
沈晩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吩咐柳儿去收拾明日的衣裳。
支开柳儿后,她鬼使神差地捻了一根绣花针藏在贴身的荷包里,她心里隐有担忧,但愿她的雁姐姐只是已是迷了心窍,而不是诚心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