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和离 或许,容王真的不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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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影一晃, 两人的身影无形之中纠缠起来。

    冯清妍轻声道:“你别不信我,我所的你大可以去问一问你的爹爹还有娘亲,她们可全都知道。”

    沈晚紧绷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扶着额冷声道:“你在胡。”

    冯清妍扬起下颌, 神色从容不迫:“你大可以不信, 但你要知道雁姐儿是你的姐姐。”

    沈晚听得心里越发慌乱。

    什么姐妹……

    难道沈雁真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想到这心一下沉了下来, 但转念想到,冯清妍扯过不少谎话, 她隐瞒身世勾引沈家大郎, 又谋算着上她爹爹的榻,搅得阖府不安宁, 所以她此番的话,定是骗她的。

    “大伯母这话不心虚吗?雁姐姐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心知肚明, 想来我爹娘也心知肚明。”

    冯清妍脸色一变,眉眼间浮起愠色, 起初她只是想骗沈晚, 毕竟她心思单纯没想到她竟戳破的谎言, 她依旧冷凝着脸,嘲讽道:“我以为你会与你那懦弱的母亲一样不知所谓,可你比她聪明也比她冷静。”

    想当年,她睡在沈常棣的榻上被发现时, 江采薇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还记着。

    沈晚清冷的杏眸掀起浅浅波澜,“大伯母还想闲话到几时?”

    她大摇大摆的闯进漪澜苑, 必然会招来门外守候的丫鬟婆子,届时她可就逃不掉了,虽她并不清楚她的来意, 但她看得出她不光是为了沈雁而来,还徇着私仇。

    冯清妍苦苦哀求,姝华的面容再不复往日的风月,“就当是我求你,救救雁儿,她也是你堂姐啊,你们有着骨肉情分,我不管你求谁,求王爷也好,去求太后也好,你一定要救雁姐儿出来。”

    “大伯母何曾对我们有过血亲情分,你只不过想踩着我们往上爬罢了,你盼着沈雁嫁给太子,能够攀龙附凤成为将来的诰命夫人,可惜太子被废你们的清秋大梦破碎了。”沈晚语气罕见的尖刻凉薄。

    冯清妍拽着她的衣袖,嚎啕喊道:“沈晚!你怎么就那么狠心!”

    沈晚冷漠道:“大伯母!狠心的不是我。”

    冯清妍不依不饶,继续道:“沈晚你若不救雁姐儿,会遭天谴的,你以为容王是真心想娶你吗?还不是为着你肚子里的这块肉!”

    沈晚睇了她一眼,仍然不信她的辞,“看来大伯母病的不轻,还是让郎中来为你瞧瞧吧。”

    冯清妍怒上心头,掏出紧藏于袖中的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她,随后她扬起手里的匕首,“晚姐儿别担心,轻轻一刀就能了结你的性命,到时候王爷也不敢那你怎么样,你腹中的孩子也随你一同赴皇泉。”

    沈晚并不怕她,只是眼前的冯清妍已经失了神志,她担心激怒她,“大伯母你想想雁姐姐她还在宫里等着你。”

    “不许你提雁姐儿!你连替她梳头都不配!”冯清妍握住匕首的手颤抖着。

    柳儿纤弱的身躯挡在沈晚面前,她找准时机,趁着冯清妍愣神片刻飞快的抱住她,顺势夺走她手里的匕首,却不慎撞到她两人齐齐地摔倒在地。

    沈晚胸膛剧烈的起伏,她慌张地弯身扶起柳儿,主仆两人正欲逃出去叫人,却见冯清妍踉跄着起身。

    冯清妍眼神迷离,她俨然认不清眼前的人,抬手拂去沈晚脸上的水泽,柔声道:“雁姐儿莫怕,娘是来帮你的。”

    沈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温声道:“我要回去了。”

    冯清妍愣了愣,旋即抓住她的胳膊道:“你要去哪儿?娘在这里你要去哪?”

    沈晚竭力甩开她的手,可她身子太过笨重,幸好有柳儿帮衬着才逃过一劫。

    柳儿一把推倒冯清妍二人跌跌撞撞地一起把门关上,然后走过垂花门,来到花厅旁的暖阁。

    沈晚余惊未消,惊恐淹没她的理智,她攥着裙幅趔趄地倒在软榻上。

    柳儿扶着她,声询问:“姐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晚木讷地摇了摇头,她心脏狂跳不止,沉默半晌她道:“没事,只是头有些晕,我们现在去找祖母。”

    沈老夫人以往这个时辰都已经睡下了,可因宫中敲响了磬钟,她没有睡意,斜坐在榻上翻着画册。

    沈晚到时她起精神,笑盈盈唤她。

    沈老夫人粗粝苍老的手轻握着她软弱无骨的柔荑,柔柔的捏了捏,“晚姐儿,你有了身孕怎么身子更加清减了?脸色也这么差?可是王府没有和你胃口的东西?”

    沈晚挺着肚子伏于榻旁,“祖母,我有件事想问你。”

    沈老夫人淡笑道:“有什么话就问,不用藏着掖着。”

    沈晚沉吟道:“祖母,沈雁她是不是爹爹的女儿。”

    沈老夫人坐起身大惊道:“晚姐儿!万不可胡!”

    沈晚心绪难平有些不是滋味,她郁结思量着要不要出事情,但倘若撕破这层纸,让祖母知道了也不过是平白添了几分烦扰,再三犹豫下她道:“方才大伯母闯到我的院里,跟我雁姐姐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和我是……”

    沈老夫人皱着眉拉起她,将她扶到榻边坐下,断她的话:“你就因为这个三言两语信了她?”

    沈晚手搭在隆起的腹竟隐隐作痛,她抿着唇没有吭声。

    沈老夫人沉沉的叹了声:“你丫头耳根子也太软了些,你听那疯女人胡些什么,沈雁是在祖母眼皮底下出生的孩子,哪里会是你爹爹的孩子?”

    她想不明白为何孙女会问出这样的话,

    沈晚心不在焉道:“祖母,你容我想想吧。”

    她很怕冯清妍的是真的。

    沈老夫人眉眼低压,“你若心里不安,那就找你父亲,问问清楚。”

    沈晚应下,而后径自走出沈老夫人的院子,转道朝沈常棣的书房走去。

    沈常棣很是意外沈晚的出现,他怔愣了片刻问道:“沅沅,你可是有事?”

    她自就不太会踏足他的书房,可今日破天荒的到他书房,还带了糕点,无事献殷勤,必是有要事相求。

    沈晚兀自走到长案旁,搁下瓷碟,指着一盘盘糕点道:“这些都是爹爹喜欢吃的糕点。”

    沈常棣笑道:“罢,有什么事要托爹爹办?”

    沈晚低头,纤长的羽睫也微微垂着,良久她温吞的道:“爹爹,我有件事想问你。”

    “沅沅,有什么事?”沈常棣眸眼寒意深深,他凝眸看着沈晚,姑娘轻轻抬眸,与他对视掩在眼底的固执映入他眼帘,让他瞬间明朗。

    沈晚声道:“你与大伯母之间到底……”

    沈常棣薄唇轻抿,清隽的脸微微凝起,“你也以为我会做出那样的事?”

    沈晚悄悄看了眼他的神色,见他眉宇紧皱,似乎正抑制着怒气,她垂下螓首,缄默半晌:“我不知道。”

    沈常棣忖道不该对女儿动怒,可听到她的话,心底骤然升起一团怒气,“爹就算是死也不会伤害你母亲,快回你的院子休息,别让我赶你走。”

    沈晚自觉失言,也不敢继续待着,匆匆的转身离开。

    *

    这厢沈晚走后,江采薇冒着霜雪赶到书房,看到沈常棣脸色有些不好,便道:“夫君,我有事与你。”

    沈常棣压下涌动的思绪,“连你也有事找我?”

    江采薇讶然道:“还有谁来过?”

    沈常棣沉默着没有开口,旋即他将方才的事告诉她,怒道:“冯清妍竟如此大胆,在沅沅面前大言不惭。”

    当年之事委实是他的错,但凡他机敏些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事来,可惜冯清妍心机太深沉,才让他惹了一身麻烦。

    但他自始至终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那夜在他察觉到榻上之人并不是江采薇后,他即刻就起身,没想到冯清妍竟然不顾廉耻跌他怀里,这才让人误会。

    江采薇却道:“那件事不必再提,我找你是想让你代沅沅与王爷和离。”

    沈常棣愕然道:“采薇,你的这是什么话?”

    他们夫妻二人好好的,为何要和离,且端看王爷待沅沅的情意,就知他很疼惜沅沅。

    江采薇眼神清冷,“你听不听我的话。”

    沈常棣道:“我知道,但你也要清楚,不然我是不会帮你的。”

    江采薇眸光黯然,“容王殿下是陛下的皇子。”

    沈常棣蓦地失声,原来当年的谣传是真的,丽妃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先帝骨肉,而是当今圣上的孩子。

    江采薇又问:“这下你可明白了?”

    如果容王的身世暴露,太子被废以陛下的性子自然是想容王登基为帝,届时他将坐拥后宫,沅沅又当如何自处。

    沈常棣迟疑了一瞬,“这事得问沅沅的意思。”

    江采薇想了想,笃定的道:“为人父母,事事得为儿女考虑,我们已经舍了景延,难道再舍沅沅不成?袁贵嫔的下场人人皆知,你想沅沅也重蹈覆辙吗?”

    沈常棣没有再过问,也不需要过问,因为这桩婚事他本就不在意,他沈常棣的女儿,不需要嫁给皇亲贵胄以彰显身份。

    他只要自己的女儿过的逍遥快乐,这就足够了。

    或许,容王真的不是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