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路南溪睡得并不好。

    早起来后她敷了张面膜，慢吞吞地往厨房走。

    这几天她和关睿都没怎么在家里吃饭，刘英也很少过来，她想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现成能吃的,到了厨房,却发现已经有人在做饭了。

    关睿用电饭锅煮了粥,见她过来时愣了下。

    她那张面膜是带图案的,像老虎，看着非常怪异,他有些无语。

    路南溪面膜里露出的眼睛同他大眼瞪眼一阵，她嘴巴幅度地动：“你做饭了？”

    “刘姐和我，你喜欢吃南瓜粥,”他身着家居服，靠住流理台，“再等五分钟就好了,你把脸上那东西弄掉过来吃。”

    路南溪安静几秒，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等她做完面膜回到餐厅,关睿已经盛好粥放餐桌上,她坐下来,看到还有包子，也没客气地拿起了筷子。

    关睿问她：“今天去陪奶奶吗？”

    “奶奶已经出院了，我得处理一下我工作这边的事情，今天和陈姐约了见面。”

    她答完,就不再话。

    她吃得很快,囫囵吞枣地喝完粥，塞下一个包子，就起身走了。

    关睿皱起眉,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无奈又无语。

    他已经主动示好，她却不买账，还是冷冰冰，一件裙子在她这里也变成天大的，过不去的事儿。

    等他将碗盘放进洗碗机后出去，路南溪已经换过衣服要往外走。

    他追到门口，拉住她的手腕，“我们谈谈。”

    “我还有事。”她蹙眉，抬头看他，“你有什么事，长话短。”

    “还生气？”他问。

    路南溪别开脸，隔了几秒才出声：“我有资格生气？”

    还不等他反应，她又问：“我们这样算什么？苏嫱是你的老同学，你的摇钱树，我在你眼中只是个骗子，误误撞地，现在要做你的假未婚妻，我昨晚想了想，发现我好像就连生气的理由和立场都没有……更何况，我穿一件高定，还是沾你的光。”

    关睿哪里会料到她胡思乱想那么多，猜测女人心思对他来是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哄女人他也不擅长。

    他一时不知道要什么，而路南溪的手腕在他掌心转了转。

    “我得出门了。”

    他攥得更紧一点，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反问她：“那你觉得我们这样算什么？”

    路南溪还是别扭地别着脸，不话。

    “骗子？假未婚妻？”他重复着她的话，“你自己编个名头，又对号入座，有意思？”

    “骗子是你过的……”她忍不住嘀咕一句。

    关睿也想起，他点头，“行，那未婚妻呢，我是假的了？”

    她闻言抬眸，对上男人深邃的双眼，感觉他这话还是很含糊，语气透出微妙的哀怨来：“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一只手抬起，在她脸颊摸了摸，看不得她这种委屈的样子，头就低下去，嘴唇碰到她的，见她试图别过脸闪躲，他大掌扣在她脑后，最后了一句：“就这个意思。”

    完他就又重重地吻上她的唇。

    路南溪有些慌，想要躲，却被男人结结实实抵着靠住门板，在他胸膛与门板的方寸之地里，呼吸都被他完全占据。

    他捏着她的下巴同她接吻，不同于之前在街道旁的浅尝辄止，这一次，他撬开了她的齿关。

    她脑海空白得忘了挣扎，手无措地抓紧他的衣角。

    肺腑里的气息似乎全都被他掠夺，她有些眩晕，好像缺氧，完全丧失思考能力。

    只是很快，房间里响起不和谐的手机铃声。

    路南溪像是被惊醒，立刻就去推他，手忙脚乱地。

    离开彼此的唇，呼吸都有些凌乱，路南溪脸绯红，支支吾吾：“你……你的手机在响。”

    “不要管。”

    他哑声着，又要低头去亲她，唇却落在她脸颊上。

    她偏着脸，“你快去接电话！”

    关睿现在不想接电话，比较想砸掉电话。

    他沉了口气，终于后退，放开对她的禁锢，转而去拿茶几上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梁烨的名字，他皱眉看着，在按下接听之前，先听见身后的动静，是门锁发出的。

    他回头一看，路南溪跟逃一样地带上门跑掉了。

    不知道她有什么好跑的，想清楚的也是她，到头来中途跑路的也是她。

    他黑着脸按了接听，没等那头话，就先开口：“你还挺会电话。”

    电话那头的梁烨：？？？

    梁烨：“电话谁不会？”

    “有屁快放。”关睿是真的不大高兴，话也挺呛。

    梁烨浑然不觉，“你知不知道，苏嫱现在在江城？”

    “知道。”

    “……”那头沉默数秒，“你跟她是不是私下有来往？我都才知道……哎不对，要是有来往，她干嘛要跟我这要你的电话？”

    关睿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了一支烟，往嘴里送到一半的时候停下了，“她要我电话？”

    “对，你记不记得咱们班级有个群，你肯定早就屏蔽了，苏嫱之前不在里面，是前几天才加进来的，然后她今天在微信上加我，问我有关于你的事，不光电话，什么都问。”

    关睿表情有些冷了，“你都了？”

    梁烨回：“我捡着的，不过有些事……肯定瞒不住，比如你要和路南溪订婚的事情。”

    关睿没立刻出声，梁烨那边安静会儿又问：“我看她那态度……好像有回头的意思，你到底怎么个想法？找个替代品结婚也不是事儿吧，要不你和苏嫱见个面聊聊？”

    “南溪不是替代品，”关睿语气不悦：“我和苏嫱早就没有可能，这一点她比我更清楚。”

    梁烨只觉得他在嘴硬，叹了口气，“你你俩这事儿……明明你俩都是受害者，现在搞成这样……”

    “你把我电话给苏嫱了？”

    梁烨一愣，“当然啊，就算不看在你俩之前那一段的份上，大家也是老同学对不对？我还跟她加了微信留了电话呢，再你现在也是她的最大投资人。”

    关睿沉默几秒，烦躁在心底弥散。

    苏嫱要做什么？他不认为，她主动要他的联系方式是为了叙旧什么的，他们已经井水不犯河水过了许多年，昨天的见面也只是个意外，意外到此为止就够了，他眼下并不希望自己生活中出现苏嫱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梁烨又在那头：“其实你和苏嫱确实应该谈谈，就算没可能，有些话也要清楚，毕业之前那回……那样子结束，你不觉得憋屈？”

    这个问题，关睿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

    路南溪跑进电梯，脸颊还是红彤彤的。

    她心跳很快，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电梯里从镜面一样的电梯壁上看自己。

    不光脸，嘴唇也是嫣红的，泛着水光……

    她不敢再看。

    等走出电梯，手指又情不自禁摸自己的嘴唇，有点后悔方才就这么跑了。

    她是妥妥的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一旦动真格，就会非常胆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叛自己的母亲，自己再经历一次背叛，她发觉，当真的要和关睿挑明一切，她又变成一个胆鬼。

    但磨磨蹭蹭继续这样暧昧不明当然是不行的，她觉得，昨晚她之所以生气也有这个原因——

    如果她是关睿真正的未婚妻，她昨晚八成会叉着腰直接问关睿，在外人面前为什么不帮她，但她是假的，质问都没底气。

    她思绪混乱地坐上地铁去了公司，一路都在想，到底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这一次找陈淼出乎意料地顺利，陈淼推掉其他所有工作，就等着她来。

    陈淼将她领到自己办公室，还主动地泡咖啡给她。

    路南溪受宠若惊又一头雾水，搞不清陈淼这葫芦里买的哪门子药。

    将咖啡放在路南溪面前，陈淼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在对面坐下，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是这样的，之前DM杂志社那件事，我处理得确实有问题，我和你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路南溪睁大眼，有点愣。

    她算了算，和陈淼是有些天没见，但理应不至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这人就性情大变，她有些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淼面露尴尬，轻轻咳嗽一下，“上面下来了通知，你知道寰亚吧……你肯定知道的，毕竟关先生就是寰亚的总裁，寰亚在卞城的一个新的高端地产项目快要开盘了，需要拍一组宣传视频和照片，指定你去做模特，不接受换人，所以……”

    路南溪脑子转得很慢，但也逐渐明白过来了。

    寰亚给了她一个工作机会。

    她立刻就想到，这肯定是关睿授意的。

    之前寰亚有些高端项目做宣传时也请过人拍宣传资料，只是为了影响力，多半请的是已经自带流量的明星，像她这种水准的模特，是排队都排不上的。

    陈淼观察着路南溪神色，“寰亚这样的大客户，咱们公司之前没有途径去跟他们建立合作渠道，这次是对方主动找上门，对公司，对你来都是个机会，佣金已经给到八百万了，是你目前最大的单子。单一项目，只拍摄照片和短视频，这个价格在整个模特行业都已经算是领先水平了，所以，这也会是公司的重点单，领导很看重，我想着，咱俩就一起努力，把这次工作做好，你怎么想？”

    路南溪垂着眼，若有所思。

    她这种档次的模特，当然不值八百万，关睿摆明了是要抬高她的身价。

    有这个项目做后盾，公司从她身上赚到钱，也会重视她的发展，也难怪陈淼的态度忽然转变。

    来之前她脑子里稀里糊涂想了一堆怎么咨询解约的问题，这下子节奏全被乱，她默了片刻才出声：“我得考虑一下。”

    陈淼陪着笑脸，“八百万，就算除去公司抽成和上税，你还能落到手里四百多万，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陈淼话没完，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陈淼皱皱眉头，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进来。

    陈淼立刻站起身，“林总，您怎么来了。”

    路南溪回头看了一眼，也立刻起身。

    来的是个男人，林源，艺星模特经纪公司的运营总监。

    林源这人在公司里有些传，他长得帅，身材又好，早年自己也是做模特的，属于特别努力，拼命接单的那种，将近三十岁的时候转后台工作，几乎将模特行业相关的岗位都摸索过来。现在三十二了，身上多出一份沉稳内敛，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和气质。

    路南溪以前只在公司远远见过他几回，彼此是不认识的，她这个级别的模特，跟运营总监还不上话。

    对于陈淼的疑问，林源简单回答：“我和你过，路南溪来公司直接带来见我，你不要擅作主张。”

    陈淼脸色一阵阵地发白，“我……我就是想先和她沟通一下情况。”

    “是吗？”林源深深瞥陈淼一眼，“我看你是想继续把她留在你手里吧。”

    被戳穿心思，陈淼面色更难看，但还是不甘心，“之前她一直是我在带的，我们两个合作已经很习惯了，这时候换经纪人，我觉得对她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路南溪终于明白，公司有意给她换经纪人。

    林源看向路南溪，开门见山道：“我听了你之前拍片发生的事，公司现在很看重你的发展，陈淼手里已经带了几个模特，没法将所有精力放你这边，所以以后由我来带你，你看有没有问题。”

    陈淼急了：“林总……之前的事情也不能全怪我，我已经和她道歉了！”遂目光带着希冀转向路南溪，“路南溪，你啊，我已经道歉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是吗？”

    对面两个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路南溪愣了下，一瞬间，脑中都是那天去拍片，她虽然知道赚不了多少钱，还是起精神，告诉陈淼她会努力工作的时候，再然后，当她在杂志社感到绝望，陈淼冰冷的话语又响在耳边。

    她想，她果然不是个大度的人。

    她问林源：“运营总监也可以做经纪人的吗？”

    “一般我是不带人的，不过你是个特例，”林源微微笑了下，对她伸出手：“以后就彼此多关照，你和寰亚的合作由我负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路南溪伸出手，还没握上林源的手，就听见陈淼喊了她一声。

    “路南溪……我都和你道歉了，再我以前也没亏待过你，你之前不好好接单工作的时候，我也没什么是不是？”

    陈淼开始试图感情牌，路南溪没料到，扭头看她。

    林源手收了回去，轻嗤一声，“陈淼，你这是要跟我抢人？”

    这话一出，陈淼闪然低头，“林总，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我带了这么久的人，您带走就带走，我之前带她也不是没有付出过努力。”

    林源：“你的努力公司会记得，路南溪即将背上的是八百多万的单子，你的精力有限，还是继续专注你手里另外几个模特吧。”

    完，他朝路南溪看了一眼，“走吧，去我办公室。”

    路南溪从业时间不长，没做出什么成绩来，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模特第一回 面对被经纪人抢人的盛况，有点回不过神，走之前回头看陈淼一眼。

    陈淼此刻灰头土脸，看着她的眼神并不自然，她视线收回，寻思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虽然陈淼对她是不太厚道，但实话那也是因为之前她工作不求上进。

    去了林源办公室后，林源看她神不守舍，似乎猜出她所想，提醒道：“陈淼想要抢人是因为你和寰亚这个单子里她能抽成，她要是真的对你有感情，不会让你去和那种猥琐摄影师合作。”

    他坐在大班椅上，姿态闲适而从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佣金八百万级别的模特，我保证你再也不会遇到想借着工作便利占你便宜的摄影师和合作商，哪怕言语骚扰也不会有，当然，我没法一直跟着你，万一你遇到这种，随时可以电话给我，我会处理。”

    路南溪听到这话，安心了些。

    她发觉，林源是那种做事特别果决，并且非常有条理，讲究时效的人，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时里，他和她重点谈了谈有关于寰亚的这个项目。

    路南溪一时决定不下来，“我能不能再考虑一下？还是必须得接啊。”

    这工作摆明了是关睿用来捧她的，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承这个人情，毕竟太重了。

    那男人就连提也没对他提过，他做事总是这样，哪怕是为她而做的，她也是到最后才知道。

    林源收起寰亚发过来的合同，对她：“按照你和咱们公司的合同，你有权力选择工作，但是我看过了，你这半年多出片太少，后半年要是不赶进度，等合约到期公司就不会再和你续约，如果你有别的计划，最好坦白出来，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路南溪没立刻话，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不光从报酬的角度，还是以后的发展来看，接到这样一份工作对她来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这件事，你和关总有没有沟通过？”林源忽然问她。

    路南溪一怔，旋即摇头，有些尴尬，“我是今天来公司才知道。”

    “你们可以谈谈，你再做决定，”林源想了想，“模特的私人生活我不会过多过问，公司里现在有些你和关总的闲言碎语，我不管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形式的交往，希望你公私分明，不要把感情带进来做决定，工作的事情还是慎重对待，合同白纸黑字，这才是你能攥在手里的，最稳妥的东西。”

    从公司离开，路南溪没有回去，她坐上公交车，游荡到了学校附近，找了个奶茶店坐下然后给杨彤了电话。

    杨彤很闲，接到电话就来了。

    两个人按照大学时候的习惯点一堆垃圾食品吃，杨彤问她：“你不是快订婚了吗，怎么这么闲？”

    路南溪解释：“订婚的事情关家有专人负责，需要我的地方不多。”

    杨彤感慨：“有钱人就是好。”

    “是啊……”

    路南溪由衷赞同。

    关睿在她身上砸钱，硬生生将她捧上去，以前对她爱理不理的经纪人都要看她脸色。

    因为有钱，关睿身居高位，几句话就能让路万成卖不成地，让路万成对她放低姿态。

    她忽然幽幽了句：“杨彤，我再也不想体会那种人微言轻的感觉了。”

    被人，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不回，被人看低，哪怕决心努力工作也会遭遇重重阻力……她想，她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

    她对曲倩倩过，她信因果，但如今因就在她掌心里——或许她可以继续和关睿闹脾气，但结果又能换来什么？订婚的事情无论真假，已成定局，而她却在纠结关睿对她有几分真心，又因为自卑的缘故，将一件事无限放大。

    她的初衷明明是利用他，而不是谈恋爱。

    她忽然觉得昨晚的自己有点可笑。

    杨彤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路南溪垂着眼，“没什么，我要把路万成手里那块地搞回来，不论用什么手段。”

    ……

    后来，路南溪跟杨彤去学校图书馆呆了会儿，磨蹭到下午六点多，她接到个来自关睿的电话。

    关睿之前已经做好对方不接听的准备，不料，电话很利索地被接通了。

    路南溪：“喂？”

    关睿愣了一瞬才开口：“在哪里？”

    “C大图书馆，我和杨彤一起。”

    “我去接你？”

    路南溪沉默几秒，才“嗯”了一声。

    她挂断电话和杨彤告别，自己往学校南门外慢吞吞走过去。

    校园很大，这一路就是二十多分钟，等她出门，关睿已经等在那里。

    他自己出门时惯常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具体什么型号她是辨别不来的，不过这车在学校附近就显得有些张扬，加上他靠在车边望着校门，就更吸睛。

    路南溪还没走过去，已经有两个女生跑关睿跟前。

    其中一个女生一脸娇羞，拿着手机和关睿话，看样子是在搭讪。

    路南溪想，他还挺忙的。

    她脚步放得更慢了。

    然后，她就看到关睿和那两个女生话时，朝着她的方向指了指。

    两个女生望她一眼，面色有些颓，很快就离开关睿转身走。

    恰好是擦肩而过，那两个女生还多看了她几眼。

    她一头雾水地过去，问关睿，“你和她们什么了？”

    “她们和我要电话还有微信，我不行，我未婚妻是个醋坛子。”关睿站直身，为她拉开车门，“她们不信，我就指给她们看，问她们你长得是不是就好像一个醋坛子。”

    “……”

    路南溪坐进副驾驶，看他绕过去上车，心里那点儿脾气，终究还是散了。

    她不想给自己添堵，等车子驶动，她和关睿提及今天去公司的情况。

    “你要给我工作，为什么没对我过？”

    “这件事是交给秘书办的，”关睿直视着前方开车，话得很慢，“我不直接经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完公司内部流程，再和你们公司谈妥，所以没和你。”

    路南溪低头，手扯着自己手包上的一点流苏，声音了点：“这个合同，是有条件的吗？”

    车子在红灯的街口停下，逢下班高峰，前面堵着长长的车队，关睿侧过脸看她：“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来换吗？”

    关睿沉默了几秒，撩着唇角笑开，“怎么可能没条件。”

    路南溪心里一沉。

    “做这些是想让你开心，”他嗓音低柔，“实话，你心情不好，不话，不对我笑，我感觉做这些就都没意义了。”

    路南溪感觉心口被软软地撞了下，有些酸楚却又莫名感动，她咬着嘴唇，隔了几秒才憋出一句：“我又不是卖笑的……”

    “你当然不是，”他伸出手，拉过她的手，在掌心摩挲两下，“你知道我以前没怎么和女人相处过，现在和你一起，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可能有些时候照顾不到你的感受，但我会尽量学。”

    她感觉手指都麻了，抬眼心瞥他，与他目光相撞，又赶紧低头。

    他被她的反应逗笑，“你也不能指望我天赋秉异，所以你心里有什么要出来，这个条件不难吧？”

    路南溪磨蹭了会儿没吱声。

    堵车反而给他们留足了时间，他耐心等待着。

    良久，她问：“那……你喜欢我吗？”

    她问出口，却又好像有些害羞，低着头也不看他。

    她感觉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明明来见他之前都想好了，好的利用呢？现在还在问这种蠢问题，但要收回已经来不及。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她手背，“不要明知故问，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勉强和亏待自己。”

    他顿了顿，“以后，我也不会勉强和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