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他又亲了亲她的脸,“你今……
将关睿从回忆中扯出来的,是手机的震动。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路南溪的号码,他按下静音放回去,抬眼看苏嫱,依旧没有坐下谈的意思,只:“不是寰亚抢走我,我从就是被作为寰亚的接班人培养的,当年你在寰亚门口见到我也不是偶然,我父亲以后我也要面对类似的情况,应该尽早积累经验,他让我参与了那次危机公关的所有会议,包括你们闹事那天,也是他让我去看,去历练。”
苏嫱不可置信,“所以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丑吗?用来让你练手?”
关睿觉得,同她很难沟通,他语气有些硬:“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寰亚门口的那天,对于他们两个人来都是毕生难忘。
苏嫱从前听他是有钱人,也会自卑,但自卑也分等级,在那天到达顶级。
十七岁的关睿穿得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被保镖护着,而她呢。
她和闹事的那些人站在一起,她手里还拉着横幅的一角,旁边是她妈妈,妈妈在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控诉着寰亚的罪行。
其实现在想想,那个工程出问题的是中层,底层用命来买单,和高层的关系并不大,寰亚的高管大多都未必知道下面为了揩油如何操作。
更别,那时候还没有进入管理层的关睿。
但是他们的目的是要更多的赔偿款,找中层是没用的,只能闹到总部来,看不到关正航人,有人眼尖地指向关睿。
“那是寰亚老总的儿子!让他给个法!”
“对啊,不然就要他偿命!”
几个人一哄而上,却被保镖阻隔,近不了关睿的身。
一片混乱中,苏嫱只觉得荒唐。
在学校时,等级并不那么分明,但在这里就不同了,关睿看起来高高在上,不仅如此,他还代表着寰亚。
而寰亚,在她和母亲心里,就是害死父亲的元凶。
她恍恍惚惚,被人群推挤,脚步踉跄摔倒在地上,十分狼狈,手被什么人踩到,疼得她眼泪一下子滚出来。
关睿瞥见,明知那时自己不该有动作,却还是忍不住,挣脱保镖的防护墙,奋力在人群中辟出路来,想要去扶她一把。
混乱中,苏嫱听见他似乎是喊了她的名字,她抬头,他挨了闹事的人几拳才凑到她跟前,手堪堪触到她衣袖,却被她旁边的人抽了一耳光。
是她妈妈,妈妈正在声嘶力竭地哭叫:“你们这些王八蛋,我要你们偿命!”
关睿面色晦暗,衣领也被她妈妈揪住,周围的人一哄而上,更多的拳头和巴掌雨点一样落下来……
苏嫱哭着喊别了,但是她的声音太微弱,被彻底淹没在各种声讨的声音里面。
保镖冲了过来,为护着关睿,不得不将那些闹事的人一一拉开。
有的挣扎得厉害,就不得不动手,苏嫱的妈妈是其中的一个,她死活不肯放开关睿的衣领。
后来,苏嫱也忘了拉扯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泪眼朦胧中,看到妈妈的身体从寰亚总部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妈妈摔倒后,头撞到了石柱,血一下子涌出来,周围响起尖叫。
但是苏嫱没有叫,她根本回不过神,她坐在地上,呆呆愣愣。
关睿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还是巴掌印,却立刻俯身半蹲下去,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时明明很吵,她却清楚听见他的声音。
他,别看。
这也是苏嫱始终无法忘记他的原因,后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记得这个当初在她耳边的声音。
混乱之中,他的温柔刻在了她心里,后来她再也找不到这样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她在娱乐圈的路,比别人顺很多,她和她的经纪人都清楚,这是因为关睿在为她保驾护航,让她少走了很多弯路。
曾经,经纪人也想让他们在一起,她冷淡地不可能。
是不可能,她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一日的难堪,那是一种奇耻大辱的感觉,关睿就是见证者。
很多时候她深思,希望自己生命里没有关睿这个人,如果这样,混乱的那一天里,就没有那样一个少年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还是挨着冲过来想要扶起她,妈妈就不能扯着他的衣领闹,也不会在和保镖的拉扯中滚下台阶撞到头。
更重要的是,她妈妈因为脑损伤,成了植物人,一睡不醒直至今天。
最后寰亚还是理所应当地赔了更多的钱,但是钱对她来,已经只是个数字了。
她家破人亡,被送去亲戚家里,亲戚图的就是赔偿款。
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那段日子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再后来,就是她的生日。
她当着那些朋友和同学的面,丝毫没有留情,将所有情绪尽数发泄在关睿身上。
最后,他好像是被她到麻木了,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任由她骂。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她累了,坐在KTV包厢的沙发上喘着气,眼泪肆意地流,视线全然模糊,她听见他问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以后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高兴一点吗?”
苏嫱只是哭。
她想,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高兴了。
看到关睿她不会高兴,他消失了她也不会高兴。
关睿开始考虑转学,但转学这种事毕竟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在第二天对父母提出来,还没来得及商量,这个晚上,苏嫱就用刀片割了自己的手腕。
消息第三天在校园里传开。
割脉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苏嫱所知道的有限,血流了不少,静脉也被伤到了,一度生命垂危,却没死。
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有亲戚过来帮她办理了转学手续,她直接被送到了外地的亲戚家。
关睿后来听过她的消息,那一年的高考,她凭借之前的底子,还是考上了大学,只是和最初设想要去的最高学府不同,那只是一所很普通的综合性大学。
大一结束以后,她通过申请,转入本校的影视学院,所有学分要从头开始修。
苏嫱身子往后,靠住了沙发靠垫,回想着自己的选择,笑着对关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演员吗?大一的时候上选修课,我认识了一个影视学院的朋友,她告诉我,做演员就是体验人生百态,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我就问她,那是不是多演一些开心的角色,就会真的觉得高兴……”
“她,如果我是个好演员,会代入,自然会体验到角色的感受,当时我就想,我要做演员,专门演那些很开心的角色,要有很多人爱的那种……这样,我是不是就会高兴一些?”
关睿无言以对。
他希望她过得好,这一点,这么多年并没有变过。
曾经在他眼里,苏嫱是个怯生生的姑娘,她学习好,是老师的宠儿,长得很漂亮,学校里有流里流气的男生对着她吹口哨的时候,她会红着脸加快脚步跑掉,很害怕的样子。后来他们一起出去,她和女生们聊到高兴的地方,也会抿着嘴笑,眼底有清澈的光。
他曾经,真是是想要保护她。
但他护不了。
这些年,他为她在娱乐圈铺路,已经成为习惯,别她现在算做导演拍文艺片,就算她突发奇想放弃演艺事业,想要跨领域做其他什么行业,他也会无条件支持。
但做这些只是为让她高兴,他的想法是,她的人生已经很不顺遂,不该再因为事业而发愁,他从未期待过什么回报,或者从头再来的契机——其实他们都清楚,发生了这些事,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何况,她一直视寰亚为夺去自己父母的敌人,而他现在是寰亚的掌权人,曾经爱接手寰亚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对于她来或多或少算是一种背叛。
他很难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歉疚是有一些,怜悯也有一些,最初那种单纯的心动和美好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
回想起来多少有些怅然,但他是个男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会去伤春悲秋,他只会努力做到能为她做的。
苏嫱絮絮叨叨,了很多,很久,琐碎的,都是过去这些年她的生活。
可关睿还在保持着距离,站在靠门的那边,一直没有坐下。
距离感被他拉得很明显。
苏嫱又开始喝酒,他蹙眉过去,从她手中夺过酒瓶,“不要再喝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住的酒店周围都是记者,我不能回去。”她苦笑了下,“其实我没想过走到这一步,命运真神奇,我做演员只是为了体验一下开心的感觉,结果却变成这样,受人瞩目。”
“我安排你去我家的酒店,”关睿替她做了决定:“今晚先休息,明天起来联系你的经纪人确定一下善后的方案,你不是还算拍电影?难道想要毁在这里?”
苏嫱不话了,只盯着他看,眼神有几分哀怨。
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在看她的热闹,哪怕是她身边的经纪人,也在斥责她,只有他……还在关心她的以后。
面对这样一个人,要放手谈何容易?
……
送苏嫱去酒店并不算顺利。
酒精作用下她腿软得厉害,才被他扶起便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
关睿伸手抓她另一只手,动作别扭,“你能不能自己走?”
苏嫱浑身酒气,抬眼看他,两个人距离极其近,她看到他蹙紧的眉,心口一片凄凉,她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
她也不是没有自尊的,相反,在他面前,她尤其看重自己的尊严,她希望母亲出事的那一天是她最后一次在他面前丢脸,所以后来多年,他不联系她,给她投资,她却也不主动联系他。
但后来她还是丢人了——之前电话里被拒绝是一回,眼看今天又要变成第二回 。
她知道,她还是被路南溪的出现刺激到了。
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相信,关睿找了个与她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并真的爱上那女人,她想,他应该和她一样,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喜欢别人呢?他不能留她一个人在黑洞里。
她努力直起身,声音冷了些:“……我自己走吧。”
关睿并不坚持,放开了她。
路上,关睿电话给酒店安排了一下,到酒店之后直接从前台拿房卡,带苏嫱上楼。
安排的是个套房,苏嫱进门之后先去洗了把脸,人也清醒了些,从洗手间出来,她看到关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关睿收起手机,睇向她,“清醒了吗?”
苏嫱手在太阳穴揉了揉,“今天麻烦你了,是我喝多失态。”
“只堵住媒体的口是不够的,姚成瑞那边还在不断有动作,你得和他交涉一下,确定他想要什么,再看有没有可能做交易,”关睿语气不疾不徐,和她分析情况:“如果能花钱解决最好,就怕他是非要绑定你炒作,这件事你明天最好就去办,有什么困难告诉我。”
他顿了下,“媒体那边我也会想办法。”
苏嫱没谢谢,她眼底还是红血丝,慢慢靠住沙发背,侧着脸,一瞬不瞬盯着他,“睿……”
关睿皱眉,她却轻笑:“我一直管姚成瑞叫做‘瑞’,感觉好像你在身边,姚成瑞没有谎造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会他,把他想象成你,就能肆无忌惮。”
关睿沉默几秒,“你最近有看心理医生吗?”
“会定期看,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治不好,抗抑郁药物吃到开始脱发都没有用,我觉得还是头发比较重要。”
“你得吃药。”
苏嫱鼻子一酸,别开脸,“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反正也不是要命的病。”
关睿安静了片刻,“我得走了……”他停了下,“苏嫱,以后我还是会帮你,但是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和南溪即将订婚,我想好好珍惜她。”
苏嫱视线回到他脸上,紧盯着他双眼,“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爱是什么,但现在,她是对我来是最重要的人。”
苏嫱忽然就笑了。
她和他之间有那样满目疮痍的一段过去,却没有一句像样的告白,她和他都没有过。
她感到,他要将她一个人留在过去这个黑洞里了。
哪怕他知道她病得很重,哪怕她将所有软弱展现给他,都没有用,他还是要走,有一个人让他看到了外面的好风景。
她却还想要一个同伴。
她闭上眼,疲惫地道:“你走吧。”
关睿真的离开了,很快,房间里又变得静悄悄。
这种死一样的沉寂是她非常熟悉的,可此刻却令她难以忍受,她开始胡乱地砸东西,砸到精疲力竭。
最后她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手机在旁边连续震动几下,她许久才擦干眼泪拿起看。
微信里是几张姚成瑞发过来的照片,照片内,她带着口罩帽子,只能看到半张脸,被关睿带着一起进了酒店,连拍了十几张。
姚成瑞:没想到吧,我让狗仔跟着你,现在你劈腿的证据确凿,才分手多久,你就迫不及待跟男人开房?
姚成瑞:明晚之前,我要一千万,看不到钱,你就等着继续上热搜吧。
姚成瑞:或者你想跟我复合也可以,其实我已经习惯你,你有没有想过,那男人能让你随便?苏嫱,除了我,你再找不到这样的男人了。
苏嫱气得将手机砸在墙上。
姚成瑞和关睿根本没法比,姚成瑞是个无赖。
在一起以后,苏嫱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在姚成瑞身上贴过多少钱,姚成瑞嗜赌,成天和她要钱。
但姚成瑞有一张和关睿几分相似的脸,除此之外最大的好处是,姚成瑞愿意挨她的,被她伤了也不会一直生气,反而会倒过来哄她。
她本以为,她掏钱人,钱货两讫,再次见到关睿,她决定脱离这段畸形的关系,姚成瑞却不愿意了。
姚成瑞开口就要一千万,她怎么可能给。
她冷静之后又捡起手机,屏幕裂了缝但勉强还能用,她去看微博,发现姚成瑞现在真的有意做网红,在爆料她的同时,他将头像换成了他的照片,居然有人吃瓜到一半开始在底下吹他的颜值。
他这是要榨取她所能利用的所有价值。
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给姚成瑞回复信息。
……
翌日,关睿让何念薇着手联系各家媒体,处理有关于苏嫱的新闻。
苏嫱团队也在同时间有了动作,热搜在半天时间内被压了下去。
讨论是还有,热度却明显降下去了。
路南溪中午吃饭的时候拿出手机想要继续吃瓜,发现讨论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杨彤还在微信上同她讨论这个惊天大瓜。
杨彤:苏嫱团队肯定做了危机公关了。
路南溪:那肯定,多少人指望着苏嫱吃饭呢,总不能让一个前男友把大家都拖下水。
杨彤:但我感觉这事儿不会轻易过去。
路南溪感觉,她和杨彤真是非常八卦,但她还是发:主要还是看那个姚成瑞吧,要是高定那男人,这事儿应该就算是结束了。
杨彤:到姚成瑞,他换头像了。
路南溪并不关心姚成瑞的头像,但很快,杨彤直接截图发了过来。
杨彤:不是我,你仔细看,这男的的鼻梁,下巴这里,轮廓是不是还挺像关先生的?
路南溪拿着手机看了一阵。
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那么点像。
她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杨彤:现在吹姚成瑞颜值的也有不少,搞不好,这男的是看自己长相有点资本,算借着苏嫱的事儿干脆出道做网红,如果那样,以后还有戏看,他现在装得像个被家暴的可怜,真是个心机boy。
路南溪又看了看姚成瑞的照片,越来越烦躁。
她在心里用之前的老一套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关睿和苏嫱高中同学,要有什么早就有了,等不到现在。
关睿对她好跟苏嫱肯定也没关系,又不是他主动找她来的,是她找上他,还给他设局的。
在心里反复将这些默念了几遍,她才放下手机,收拾起饭盒去工作。
拍摄到晚上七点结束,一伙人在外面吃过饭才回酒店。
路南溪不大有精神,进酒店前厅时低头看手机,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她拧眉不悦地抬头,却愣住了。
关睿站在她面前,正低头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她过分惊讶,圆睁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身边几个同事善意地起哄,有人:“关先生肯定是来看你的呀……”
路南溪脸一红。
她只觉,关睿并非这样腻歪的人,她拉住他的手,冲几个同事:“你们先上去吧。”
同事们很有眼色,都进了电梯。
林源在最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路南溪一眼。
路南溪不好意思地拉着关睿又往旁边走了一点,“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出差的吗?”
路南溪要拍的就是寰亚新盘的宣传资料,仔细想想,他为了工作出现在这里也很好理解。
但是他摇了摇头,“就是你同事的那样。”
哪样?她想了下,反应过来。
他是来看她的。
她心跳有点快,努力将唇角压下去,“你行李呢,开好房间没有?”
“酒店没房间了。”
她犹疑地看着他,“我不信,你不是住总统套房的人吗?这里标间,大床房,套房,总统套,总有空的。”
关睿认输,“我想去你房间。”
“……”
他一老实,她反而没话了。
关睿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单肩背包。
也许是因为出门,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两个人进了电梯,路南溪上下量,忽地开口:“感觉你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好像个才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看起来斯文又儒雅。
他瞥她,“之前我看着很老?”
路南溪笑了下,但对视时,她注意到,他眼底有些红血丝。
可能是舟车劳顿太过疲累,她并没太在意。
因为寰亚佣金给得充足,这次她一个人住大床房,进门之后,考虑到他才坐过飞机,她让他先去洗澡。
关睿听了她的安排,在浴室里,他混沌的思绪一点一点归于平静。
苏嫱的出现会扰乱他的心绪,可能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惨烈了,以前他甚至不大愿意提及这个人的名字,昨晚见到她,谈及过去,那些纠缠过他很久的黑色回忆好像又潮水一般将他席卷。
苏嫱母亲出事的那天,他奋力想要去扶苏嫱,却被一群人围着,但他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个。
是苏嫱的母亲撞到石柱,血流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一大片。
他怕苏嫱看到,捂住了她的眼睛,但他却看得特别清楚。
摧残了苏嫱心神的画面,也曾经一度是他的梦魇,那段时间他失眠很严重,何玉差点带他去做心理咨询,但他拒绝了,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脆弱。
后来苏嫱的妈妈再也无法醒来,寰亚派人去慰问,他跟着去过一次,在医院里,他看到苍白病态的女人躺在床上,生命靠输液和各种仪器来维持。
他觉得那非常残忍,他都觉得残忍,苏嫱要如何接受?
那时他也不过十七,眼看着寰亚的公关团队在事后采取各种办法压制舆论,想要息事宁人,他问关正航,难道成功是这样的,要用别人的不幸做代价?
他钻了牛角尖,关正航有理跟他不通,意外不是天天有,为了避免,寰亚以后只能加大施工监管力度,采取措施,这是他们能做的,关正航告诉他,他也要学会这些。
心太软的人,做不了掌权者,后来,他也确实变得理智,只是午夜梦回,苏嫱偶尔会出现在梦境里,对他总是拳脚相加,又又骂,如同多年前她生日的那天,她妈妈头顶是个血窟窿,就站在她身后,看着他们。
昨晚送完苏嫱,他前半夜失眠,后半夜又梦见当时的情景,他和苏嫱立场不同,加上他是个男人,情绪崩溃是不至于,可再醒来就有种空落落的恍惚感。
这个早,他非常希望路南溪在他身边。
但是她不在。
他以最快速度赶完比较紧急的工作,又吩咐人去协助处理苏嫱的事,然后也没带助理,自己坐上飞机,来到卞城。
直到看到路南溪,他才觉得安心。
他从浴室出去,只围着一条一次行浴巾。
路南溪可能是工作太累,已经倒在床上迷迷糊糊。
听见声音,她抬抬眼皮,“关睿……”
他“嗯”了一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你吃饭了没?”
“不饿。”
“奶奶还好吗?”
“听今天喝了蛋□□还要喝牛奶,是你的,必须要喝牛奶才能增重。”
路南溪稍微清醒了一点,笑了下,“那你得她,高蛋白的东西现在吃太多她肠胃不一定受得了,既然喝了蛋□□就别勉强自己喝牛奶了。”
“嗯,我和她了。”他最后擦了两把头发,上床在她旁边躺下。
他们都是侧躺,面对面,他手指勾住她的头发问:“工作很累?我给你们的时间很长,没必要赶这么紧吧。”
“源哥讲究工作效率……”她话得慢吞吞的,“再,这一天住宿什么的,差旅费这么多,公司肯定心疼啊,所以要赶进度。”
“早知道应该在合约里面加一条,不准过度压榨模特,让模特加班。”
路南溪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虽然是个玩笑,也让她高兴,她:“那可不行,这次也是学习经验的好机会,我最近每天被源哥洗脑,不想红的模特不是好模特。”
“不是想做米虫吗?女人真是善变,”他凑近,慢慢地亲吻她的脸,声音沉了点,“我倒是希望你做我家的米虫,不喜欢工作就回家,我养你,给你买裙子。”
她被亲得有点痒,稍微躲了下,眼底笑意淡了点,“我有时候会想,我要是很红……比方,像苏嫱那样,也就有钱了,会不会除了奶奶以外你的其他家人也能接纳我。”
“苏嫱”两个字出现得很突然,关睿怔了几秒,旋即拧眉,“你不需要和任何人去比,除了我你也没必要在意别人是否接纳你,南溪,我要和谁在一起是我了算的,他们不重要,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让自己辛苦,那完全没有必要。”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愣了几秒之后,点头“嗯”了声,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将这个略微严肃的话题岔开:“你来找我,我很开心。”
他手抬起她下巴就吻下去。
这是个湿漉漉的吻,她努力地回应着他,但感受到他的触碰,她却又不太淡定,推开了他的手,慌慌张张地坐起身。
“我……我一身汗,我得洗个澡,不然你先睡吧?”
她脸红扑扑的,完,也不等他反应,就下床往浴室跑。
他不禁失笑。
……
路南溪在浴室里一边洗澡一边走神,才想起,似乎也忘了问他一句,苏嫱那边的情况。
不过刚才那种氛围里再提其他人未免扫兴,她洗完澡穿上睡裙出去,房间里安安静静,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关睿躺在床上阖着双眸,呼吸匀长。
“关睿?”她试探着叫了声。
他好像睡着了,她走过去,在床边俯身,这时才留意到,他眼底还有一片青黑。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她猜想他工作也累,加上奶奶的事情,他精神压力可能也不,她心底生出几分心疼,慢慢凑近,轻轻地亲了下他的嘴唇。
后退时抬眼,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关睿静静看着她,也不话。
她脸一下子涨红,“你,你没睡啊……”
她要起身,却被他拉住手腕,“你刚刚在做什么?”
她单手捂住脸,偷亲被发现,她别扭死了。
她要侧身躲避他视线,却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
她惊呼一声,跟着眼前一暗,是男人的身体覆上来,他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她不敢看他,垂着眼,咬着自己嘴唇,“你……我叫你,你还不答应,你就是故意……”
“我可不知道你会搞偷袭。”
路南溪不出话,浑身都烧起来。
他低下头又去吻她,这一次亲得很急,狂风骤雨一般,侵蚀着她仅存的一点理智。
睡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路南溪视线不敢往下,因为他的浴巾也不见了。
她被揉得浑身发软,他唇舌所到之处,血液都在沸腾,她沉浸在仿佛醉酒一样的微醺里,并没有抗拒。
酒店的安全措施是现成的,直接被他拿过来。
她疼的时候,他就咬着她的耳朵温柔诱哄,一点点吻掉她的眼泪。
她忍不住出声,他就更用力。
事后他抱着她去洗澡,再回到床上,已经到凌。
床上一片狼藉,一半还是湿漉漉的,另一半不大的空间里,挤着困倦的两个人,睡意来得自然而然。
……
翌日早,路南溪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她一个激灵,立刻就在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按掉闹钟,赶紧心翼翼地看了看关睿。
他也被吵醒了,神色困顿地抱紧她,声音沙哑:“再睡会儿。”
路南溪缩在他怀里,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脸又悄悄地红了。
头一回和人这样亲密无间,她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没过几分钟,她的手机里微信提示音又响起。
还不是响一次,是一次又一次。
关睿脸色不大好看,皱眉睁开眼,路南溪赶紧捞到自己手机,按了静音,也没顾上看,对关睿:“可能是源哥喊我去拍摄,我得起床了,你继续睡吧……”
她话音未落,他将她搂回去,沉了口气才问:“还要去工作,身体不难受?”
她确实不太好受,毕竟是初次,但又难以启齿,想起昨夜的疯狂,她现在心底也在暗暗后悔,不该随着他折腾那么久的。
她:“可是拍摄进度……”
“我和他们谈,今天放你们整个团队的假,这次来卞城的所有差旅费我给你们公司报账,”他又亲了亲她的脸,“你今天需要休息。”
于是,他们在床上又磨蹭了一个多时。
快九点的时候再醒过来,两个人都睡不着了,路南溪看着床上的血迹只觉得尴尬,她算拿去浴室自己动手洗,被关睿拦下。
“酒店客房服务会收拾。”
“丢脸死了……”她红着脸嘀咕着,还是抱着床单往浴室走。
关睿叹了口气,没办法地从她怀里拿走床单,“我来洗。”
他走进浴室才发觉自己被她带到沟里去了,为什么要洗?他直接扔到了垃圾桶,出来告诉她问题解决了:“还是赔床单吧。”
路南溪没有接话,她正站在床边看自己手机,他走过去问:“你早餐想吃什么?我来点餐。”
路南溪还是没话,她盯着手机,仿佛石化,面色微微发白。
“怎么了?”他察觉她脸色不对。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大梦初醒似的抬头看他。
“你前天晚上,和苏嫱在一起?”
关睿闻言愣住,隔了几秒才问:“你怎么知道?”
她其实不知道,她是猜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
路南溪面色呆滞,杨彤给她发来苏嫱最新的热搜,昨晚有个营销号爆料,苏嫱和姚成瑞分手确实是劈腿,苏嫱在前天晚上舆论发酵的时候已经耐不住寂寞地跟那个男人去了酒店。
爆料附有照片,不知道对方是否顾忌关睿身份,又或者要针对的对象不是他,并没有拍清楚他的脸。
仅凭男人的身材,衣着,以及那辆车牌被码的黑色劳斯莱斯去判断是他其实多少有些缺乏实据,只是路南溪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这是直觉。
现在被证实了。
路南溪不话,关睿脸同她解释:“她出事了,在酒吧喝醉,我不过是去送她到酒店。”
“她喝醉了为什么要你送?她一个大影后,她的经纪人呢,助理呢?”
关睿无法解释,他极其厌恶提到和苏嫱的那段过去,而且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他:“这样,你冷静一下,我会和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路南溪将手机扔在床上,“你自己看微博。”
她浑身发冷,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经历过两次背叛,都是刻骨铭心,路万成背叛她和余岫,付承泽也背叛她。
她其实不该再信男人,她曾经在心底里和自己好对关睿只是利用就好。
但她却失控了。
她觉得头晕,一切都不真实,月退心的酸软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她是怎样接纳他,那不仅仅是身体,对她来,那是完完全全的信赖和依靠。
可才多久过去,她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思想不受控,立刻就想到苏嫱和她争一条裙子的那天,他两个人抢一条裙子很幼稚,她也觉那样争夺得不大好看,但现在她开始怀疑。
或许,他只是站在了苏嫱那边。
关睿拿她手机看了眼,脸色立刻沉下来。
他去翻找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拿出充电器充电后开机,他瞥见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的路南溪正要往外走。
他起身过去拉住她的手,“南溪,我会和你清楚这件事,但是你要给我时间,我得先确保我的身份不会被牵扯出来,不然不光会影响到寰亚,被奶奶看到的话,结果不堪设想。”
目前爆料的人好像还忌惮着他,没有放出正脸的照片,但如果事情继续发酵,被网友捕风捉影地探索下去,很难保证他可以独善其身,毕竟他是照片的主角之一。
要是他在订婚之前闹出这种丑闻,一定会刺激到老太太的。
才开机的手机在缓冲之后涌入大量信息,信息提示音一个接着一个。
路南溪脸上没有表情,她很安静,隔了几秒才抬头看他,“你和我,苏嫱是你的摇钱树,你是她的投资人,你们是高中同学,这是你的。”
“我没有谎。”就现在他和苏嫱的关系来,确实如此。
她闻言,沉默数秒又开口:“只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