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你呢,把我……
叶绯还没来得及给出一个答案,敲门声响起来,敲了一下,就像例行通知似的,下一秒,房门就被推开。
“南哥,我借你车用一下……”
赵西政声音吊儿郎当的,人听着有点感冒,推门进来,也没想是这副光景,叶绯扯了扯衣摆,去给他倒杯水,不等回应,就先去了套间里的厨房。
黎羡南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扔过去。
赵西政挤眉弄眼,“南哥喜欢这样的啊?”
黎羡南瞥他一眼,不轻不淡,“还有事?”
“没没没,”赵西政攥着车钥匙,宿醉后头疼,瞧见他桌上的布洛芬,走过去开拿了一粒,顺手摸了桌上的矿泉水就着吃了,含糊,“别太认真。”
其实也算是点到即止,毕竟早就听黎叔叔那边有在准备给他安排,前阵子听给他安排了几个千金姐见面,黎羡南也没去,照旧跟他们呆在一块牌喝酒。
黎羡南比他年长几岁,人也是他们这一圈里最沉稳的,估摸也不太会把情情爱爱放眼里,更何况赵西政也没觉得叶绯哪儿不一样。
黎羡南懒得搭理他,赵西政,“我得去一趟承德,估摸着几天回不来,帮我盯着点赵西湄,别让她跑出去发神经。”
“还没断呢?”黎羡南问了一句。
“断个屁啊,赵家出了这么一个恋爱脑,非得那男的不行了,”赵西政烦躁抓抓头发,“我去了。”
黎羡南嗯了一声,房间里终于是归于安静,半天没见叶绯倒了水,他抬步过去的时候,叶绯正在一个电热水壶旁边站着,似乎在发呆。
水咕噜咕噜开了,叶绯拿了个玻璃杯,兑上温水,一回头看见依靠在门口的人影,把杯子递给他,脸颊上还是没褪去的绯色。
黎羡南确实因为赵西政那句“别太认真”有点心烦意乱,好像笃定他肯定怎么着似的,他咬着烟还没点,一晃神的功夫,嘴里咬着的烟被抽走了。
黎羡南一撩眼皮,叶绯端着水,“别抽了,吃了布洛芬睡一会吧。”
声音挺好听的,其实真没什么太特别的,就是软软地扫过心尖,让某种蛰伏的情绪苏醒。
黎羡南往前走了一步,比她高了一头多,他接了那杯水,随手放在后面的桌台上,没要走的意思,叶绯被他困在桌台与他的怀抱之间,周围安静极了,他一靠近,她的心跳就要失控。
黎羡南的手拢在她腰上,稍稍压了一下,距离拉近,嗅到他身上清寒的性感味道,掌心是有力度的,隔着薄薄毛衣贴过来。
就像刚才喝的那口酒没有咽下去,还含在口中,凉意后是辛辣,让整个人泡在虚无缥缈里的迷醉。
循规蹈矩的生活被破了。
但她好像也有种无畏的刺激感——像一个总被束缚的乖乖女,总会在内心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叛逆。
也许只是星点火苗,就这样被他点燃。
“陪我会。”黎羡南靠过来,低冽的声线蹭过她的耳廓,有点不怀好意,压着声线,像一种诱哄,“行不行?”
末了,还欲盖弥彰似的补了一句——
“不碰你。”
叶绯起初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黎羡南笑着问她,“你当看病号守夜呢?”
叶绯一窘,“你睡吧,我等会去客房眯一会。”
黎羡南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黑色的睡衣,掀开被子,床很大,他掀开上床,拍了拍,“过来。”
——真的本来应该是一句很暧昧的邀约,但是他这样随意的口吻,好像只是一句过来。
黎羡南可能也像她一样入睡困难,呼吸平稳,过了十来分钟,他还是毫无睡意。
叶绯瞧见眼里了——她今天睡到下午才醒,这会人也不困,她问,“你是不是认床?”
“有点吧。”黎羡南扯了个靠枕塞在身后,干脆坐起来了,目光转过来,看着叶绯,干净的一张白纸,偏偏能让他忍不住探究,也头回有种无端躁意。
她不抵抗,也不靠近。
她要的是什么,好像写在了眼里,他给不了,她也不要不争不。
“跟我回西郊吧。”黎羡南看着她,目光沉的像这个夜晚,“去吗?”
“好。”
这是叶绯第二次来这儿,深夜的西郊安静空旷。
黎羡南喝了酒,是柯棋开的车,门卫瞧见了是他才放行,黎羡南只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西郊就二十来个住户,估摸着也没几个人住这儿。”
很没烟火气。
柯棋自觉在门口停了车,黎羡南带她进去。
院子里都是造景,方正的院子,一条人工水池,两边都是绿植,青石板在水池中间分出一条路,溪里影影绰绰。
叶绯停了停脚步,弯腰看了看,水里面很多锦鲤,金色的,暗红色的,锦鲤很胖,想起来蒲乐生的朋友圈发过——到这年纪,爱好也就是喝茶养花草,前阵子蒲乐生想养鱼,有人这锦鲤也得看品相,几百到几万,到几百万都有可能。
叶绯蹲在青石板上看鱼,问他,“这都是锦鲤吗?”
“有几条极品红龙。”
黎羡南停着脚步,看着叶绯蹲在那儿。
他家永远都亮着灯,外面是寂寂月色。
“绯绯,”他站在那,视线看着她,像犹豫过的,他的目光攫住她,问她,“就不怕我跟赵西政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叶绯站起来了,呢绒大衣因为蹲下扫过了青石板,她轻轻拍了拍,眼睛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安安静静,抚平他今夜的躁意。
“那你呢,把我带到这儿。”
她是想四两拨千斤,但哪儿能呢,这场无形的陷阱里,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黎羡南折回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过来,他的大衣里面只有一件睡衣,掌心泛着冷意,叶绯的外套也敞开着,他的手从她的腰间探进去,冰凉的指腹让她颤栗了一下。
水面被风吹着泛起阵阵涟漪。
黎羡南低头,鼻尖抵着她的,呼吸掠过她的唇齿,她甚至觉得连他的气息都让人迷醉。
细细的端详着,姑娘的一张脸白皙素净,这样凑近了看,半点儿脂粉都没有,身上还有点淡淡的水果香气。
黎羡南腾出另一只手,冰凉的指腹蹭过她的唇边,视线锁着她,唇瓣樱粉,她视线低敛着,不经意里跟他的视线相撞。
“还要回去吗?”他嗓音略哑,却让夜风升温。
叶绯摇摇头。
他的掌心向下,落在她的脖颈上,像是在眷恋地摩挲着那颗很很的痣。
叶绯觉得很痒,他冰凉的手被她的体温回暖着。
黎羡南一低头,轻而易举吻上她的唇,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毛衣被掀起了一点,冷风灌进来一些,她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叶绯心想,那杯酒……她明明只喝了那一口。
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后劲,让她有种溺水的失重感,倚靠在他身边,又像是抓住了浮木。
黎羡南的手托着她的腰,他的掌心也是冷的,可她却觉得很热,在慢慢地感觉到他的手也在升温。
池水里的鱼里面慢悠悠地游着,时而跃起一条,溅起四散的水花。
水花扑腾的声音也变的很温柔。
池水中倒映出他们的身影,她的氧气被抽空,水里的影子是真实的,她却觉得这个吻缠绵的不真实。
冰冷的冬夜是让人清醒的,可她却甘愿溺在这个绵长的吻中。
是能感觉到这个吻的不同,像带着成年人之间最直白的情与欲,她闭着眼睛想,生命走过了五分之一,是年轻的,往后明明有几十年——可她却也笃定,再也遇不见一个黎羡南。
有且只有一个的黎羡南。
她二十二岁遇见的一场梦,理智让她清醒,本能让她沉溺。
明知道的,像赵西政的——别太认真。
可爱也就爱一回,心动也只在心动时认真。
也明知他们这个圈子错综复杂,一时的迷恋大概是她迄今最勇敢的决定,而黎羡南,又恰好这样温柔纵容。
黎羡南松开她的时候,叶绯的脸颊泛烫。
“为什么养了这么多鱼?”叶绯有意岔开话题,仰着脸问他。
“大概是羡慕鱼的七秒记忆吧。”黎羡南也随意地答了一句,深深地眼底被一点酒意弥漫的更深情。
他的手顺着她的腰探了一下,是少女挺直细腻的脊背。
他弯唇,声音也让她溺水,“人是很容易忘记什么的,绯绯,我不会忘记今晚,你也要记得久一点。”
“……”
“绯绯,我问过了你三次,以后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黎羡南,“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别留遗憾。”
要什么都能给——其实叶绯知道,不能要什么。
别留遗憾,像是一句,根本没有任何底线的纵容。
“你以前,对别人也是这样吗?”叶绯其实知道这句话挺煞风景,可还没忍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哪儿有什么以前,谁能有你这样的胆子问我能不能心甘情愿听她再见?”黎羡南笑起来的时候,语调都是暧昧的,他笑着抚着她的脖颈,一低头,唇就贴着她的耳边,泛着酥麻的痒,他低声,“晚上给你讲的,你还记得么?”
“你讲了那么多……”
“上一世的恋人下一世才会一见如故,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上辈子当皇帝,这辈子对那么多人都喜欢,”黎羡南拇指蹭着她的唇瓣,,“在我身边,你是唯一的,我也希望你记得你的二十二岁,记得你二十二岁生命里的黎羡南。”
这年的黎羡南正三十二岁,他的生活也像她的一样循规蹈矩,他厌恶现实,厌恶很多事情与人,心里存着百分之一的一点希望生活,直至某天,人群里的惊鸿一瞥,她坦诚又干净,他把所有的勇气和破的例外,全都甘愿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