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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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玉潆翻看着账本, 啪地一声又合上,斜着眼看腿边鬼鬼祟祟的大橘猫,自来府上已有三月有余, 殷衡这副猫身也长大不少,越来越向橘猪发展了。

    殷衡被书桌上账本合上的声音惊了一下, 随即老老实实地坐好, 见头顶上没动静了,他悄咪咪地抬起头, 果不其然, 她又是一副量的眼神。

    除了前几次他莫名其妙心虚之后, 之后就越来越坦然了,看吧看吧,反正他也少不了一块肉。

    不过话回来, 他这副身体真是越来越胖了, 平日里也不见他吃的有多多, 殷衡郁闷地抬了一下前爪,看着明显宽了不少的前爪发愁。

    该减肥了。

    “你是不是该减肥了。”苏玉潆见他伸着爪子, 指尖摩挲了一下, 还是没有去捏一把。

    殷衡一愣, 他是有多胖才让苏玉潆自己该减肥了?

    其实他还很敏捷!殷衡爪子往前伸展, 并拢的爪子张开, 像五瓣花瓣,然后整只猫开始热身,伏下身子, 蓄力, 猛地一跳。

    ……撞到了桌子上。

    苏玉潆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殷衡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艰难地翻过身, 看似凶巴巴,实则半是撒娇地冲她叫了一声。

    苏玉潆没听出来,或者,除了他特别凶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听起来都是一个样。

    殷衡见她不搭理自己,方才脑袋又撞得疼了,便自顾自蜷成一团缩在她脚边,熟练得好像生来就是猫。

    揽星居的物件卖的差不多了,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摆到货架上了,只等最后一批全部售出,就可以着手处理揽星居了。

    苏玉潆单手捏着账本一角,薄薄的本子里密密麻麻记着的都是近三个月的收入,足够她们离开京城去别处生活了。

    不过在走之前还有两件事,苏玉潆忽然拧眉,一件是她们离开之后,要保证周桑月用的香不能断,这件事她目前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了,另一件就是有关苏清远。

    苏玉潆对他的印象原本只是一个背景板罢了,毕竟原书中也没有重墨写过他,不过自从看过武越送来的信之后,她再面对苏清远那张脸就觉得反胃。

    这样一个背信弃义,联合他人谋害妻子的人会在朝廷上有多高尚,背地里肯定有她不知道的脏污,不过她不知道,可不代表周桑月不知道。

    周桑月丫鬟出身,能做到相府主母这个位置,苏玉潆可不信她是单凭容貌就能把苏清远栓住的,她手上一定有证据,不仅有,而且还能让苏清远动不得她。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周桑月身上。

    ……

    平远侯府中,前堂俨然是一片火药味,平远侯面上怒不可遏,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殷衡乃我儿,承伯侯这是什么意思?”

    连昌成不动如山,面对平远侯的怒气,也不过是淡淡地了一句:“殷衡躺了三个月,半点没有苏醒的迹象,本侯倒是怀疑平远侯府到底尽心了没有。”

    自从他妹妹连松灵难产而死后,两家就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因为殷衡一事,承伯侯也不会特地跑这一趟。

    他这番话着极不客气,平远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过连昌成就当作没看见,依旧直白地:“既然平远侯府不尽心,倒不如送到我承伯侯府上,毕竟是自家外甥,远比这府上的某些人亲近。”

    平远侯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口中的某些人是谁,不过近日府上发生的事又着实让他张不了口。

    这事还要从两天前起,殷衡身边的厮都是连昌成亲自给他挑选送过去的,为的就是告诉平远侯府上的人,殷衡即便是没了娘亲,他还有承伯侯府,不是一个妾室和庶子能够骑在头上的。

    但在殷衡坠马昏迷后,那厮的活儿逐渐被另一人取代,厮心里虽略有疑惑,但见他还算尽心,便也没什么,直到他偶然进了世子的屋,闻到一股浓郁的香。

    往日他来的时候,世子的屋子干干净净什么味道都没有,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香让他心生警惕,下意识就想到了新来的厮,不过以防是冤枉了别人,他特地取了些送去医馆,结果出来后,那医师,此香中加了毒,用得久了便会使人长睡不醒,直至死亡。

    厮吓得脸色煞白,一点都不敢耽误就跑去了承伯侯府,这才有了今日的对峙。

    平远侯自知理亏,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承伯侯放心,此事往后定不会再发生了。”若是真让他把殷衡接走了,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连昌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毫不退让:“平远侯误会了,本侯今日来了,就一定要带走殷衡。”

    平远侯也怒了:“承伯侯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双方都不愿各退一步,空气中再次充满火药味。

    承伯侯冷笑一声,也不再和他多,站起身便示意身后的人去殷衡所在的院子。

    连璟早就按耐不住了,得到父亲的指示,当即就带着人直冲过去,平远侯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承伯侯直接硬来,连忙命人阻拦。

    但承伯侯这次来带的都是侯府武力值高的侍卫,几个上前阻拦的厮被连璟轻松挑开,平远侯眼睁睁看着他远去,自己却被连昌成挡在前堂出不去。

    他暗暗朝旁的一个厮使眼色,那厮也是立马就明白了,见左右无人在意便要悄悄溜出去,连昌成瞥见了却也不在意,稳稳站在前堂,等他找来了人,殷衡早就被接出来了。

    连璟带着人一路横冲直撞,沿途的丫鬟惊呼出声,殷衡所在的弄玉筑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连璟一眼就察觉这里面有些太过冷清了,他眉头一皱,以前的那些厮似乎都不在了。

    他暗暗心惊,照这个趋势,表哥迟早要命丧平远侯府,所幸来得不晚。

    “把人带走!”连璟一挥手,身后便有四名侍卫走上前,他们毫不迟疑地闯进殷衡的寝房,不多时就把人抬了出来。

    连璟满意地点头,心中暗念:表哥,表弟来救你了。

    “走!”连璟接到人不敢停留,生怕自家表哥一不留神就要被留在这种吃人的地方了,马不停蹄地带着人往大门冲。

    临到门口了还不忘大吼一声:“爹!人抢到了,快跑!”

    远在前堂的连昌成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恨不得揍这子一顿,抢就抢到了,吼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人不知道他们是来抢人的?还有他有什么可跑的,抢人的是你连璟!

    平远侯自然也听到了,再也不顾面子喊道:“快!快拦住他们!”

    平远侯府的人闻声而动,连璟听到动静跑得更加快了,不过却没有半点惊慌,反而觉得刺激极了。

    他迎着风,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还有闲心催促背着殷衡的侍卫:“你跑快点,人要是被抢回去了唯你是问!”

    他们一大伙人在街上一路狂奔,沿途百姓纷纷撤到两边给他们让路,他们过去之后,后面没多久又来了一拨人,有好奇的百姓发出八卦的疑问:“这是发生什么了?刚刚过去的是谁啊?”

    “好像是殷世子。”

    “不可能吧?殷世子不是还昏迷着吗?难道已经醒了?”

    “我的是方才被背着的人……不对,殷世子不是在平远侯府吗?刚刚那伙人,瞧着像是承伯侯府的连侯爷。”

    ……

    百姓如何的,连璟已经不在意了,他时不时回头,看后面那群人追上来了没有,好不容易到了承伯侯府,连璟心下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把人带回来了。

    门口站着他娘亲,一脸紧张地左右张望:“你爹呢?”边着边动作利索地指使厮接过殷衡往府里头搬。

    “还在平远侯府呢吧。”

    连璟跑了一路,这会儿猛一停下,心脏还在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下意识想往里走找水喝,却一把被他娘亲拉住,她声音抬高了八度,到后面声音还拐着弯儿:“你把你爹自己仍在平远侯府上了?”

    “他又不是自己回不来……”连璟嘟囔了一句,声音在自家娘亲犀利的目光下渐渐消弭。

    虞夫人还想什么,却耳尖地听到一大片嘈杂的声音,连忙把人拽进来,命人关闭府门。

    后面的正是平远侯府上的人,他们来时承伯侯府的大门紧紧关闭着,还是来晚了一步。

    一入了府,虞夫人也不再管连昌成了,到底是信不过平远侯,她赶忙命人去请了医师过来,医师诊断殷衡确实是中了毒,虞夫人的怒火刚被挑上来,又见医师表示还好中毒不深,用药辅佐银针即可排出。

    虞夫人的怒火迅速被浇灭。

    ……还行。

    殷衡在承伯侯府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此时他正被安置在床榻上,看着就像熟睡一样。

    “既然毒能排出来,那为何还是昏迷不醒?”虞夫人也算是看着殷衡长大的,在心里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了,此时看见他长睡不醒,连身子都消瘦几分,心疼得不得了。

    “这,我也不知。”医师捋着花白的胡子,一脸为难,殷世子身子康健,除了那身体里的毒素,坠马的伤早就好了,却不知为何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