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杂活 殿下养着他们,不就是在需要的时……
第二日一早, 大家便动身启程。
这一回,弃马车,四人四匹马, 先后驰行。
江域得了晏惊寒的命令,与日月一起折返回京城,直至给公主送嫁。
在原生世界她经常与马为伴, 来到书中之后, 柳蕴娇再没有接触过马匹,她精神紧绷之下, 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熟悉的感觉, 渐渐地速度也跟上了。
骑马的脚程很快,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三天,他们便能抵达安庄。据晏惊寒, 安庄此地盘踞着宋家过去旧人的势力,他此次下江南可以是人手单薄,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必须动用宋家的势力去瓦解江南的危机。
柳蕴娇对他的法模棱两可, 不知道晏惊寒能有什么法子让宋家旧人认他为主, 只待到了安庄, 会一会那宋家人,便知道了。柳蕴娇只恨自己没有一双翅膀,插上就能任意飞。
心中思绪万千,身上的疲累便也渐渐不觉得了。只是胸口束得紧, 她有些喘不上气。
苍术的马越跑越慢,阿满警惕此人临阵脱逃,只得也慢下来, 保持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丈。
苍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那一抹全心全意驭马丝毫不逊男儿的太子妃。阿满戒备的视线投射来,让他不得不悠悠然开口:“哎呀,你你家女主人这柔弱的身板,身上还带着伤,是怎么强撑着骑马三个时辰的?连我这老男人都有些汗颜了。”
自家太子妃被夸,阿满与有荣焉,看向苍术的眼神这才缓和了点,“晏楚京中闺女多崇柔美,而太子妃外柔内刚,有闺秀们少有的韧性,你当然会汗颜了。不过你也别太气馁,毕竟你有旧疾。”
与苍术相处的这两日,阿满知道他已经不在乎断掉的一根手臂,似乎是对过往选择了忘记。
“我耶勒女子上得深山采药,下得厨房舂米,坚韧的女子也不少。我只是,太子妃长得细皮嫩肉水灵巴拉的,谁料想骑马赶起路来就像一头蓄力无穷的水牛,和她的长相反差略大啊。”
哪有把女人比作水牛的?阿满又不悦了,太子妃端庄秀美,和水牛有什么关系?不过水牛毅力顽强,勤恳朴实,这又和太子妃的性情相似……阿满不出哪里不对,只是一本正经地教训人家:“人不可貌相。”
阿满心想,苍术没见过太子妃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要不是太子妃良计,这会儿殿下还不一定能从宫里脱身。要不是太子妃医者仁心出手救了苍术,他们也没有易容的机会呀。女子心善,也结善缘,这缘分,不正如久旱逢甘霖,来得太及时了。
何况太子妃殿下,还是个神女!阿满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遇刺时,太子妃不知施了什么法术,所有的人和事都静止,唯独太子妃像天神一样走出了静止的画面,告诉他们快跑。虽然没有跑脱,可阿满觉得那都是宋凝那贼人和蛊术作怪,阻隔了太子妃的灵力。
总之,威名远扬的太子爷喜欢太子妃,自有他的道理,天底下闺秀那么多,这些年阿满就见过太子爷眼里有过这么一个女人。既然是太子爷自己选的,那就是最好的。
到了平阳地界,日头愈发强劲,一行人只能贴路边的树荫里行路。从京城南下,一路上的葱葱郁郁已经开始泛黄,道路两旁的行人也少了许多,没有雨水的浸润,田地的秧苗无精采,连杂草都被烈日烧焦。
顶着两层易容,柳蕴娇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闷出汗来了。这还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便是自己几乎要被烤焦的脑袋顶,感觉发丝都能燃起来。
晏惊寒的马速放缓,与柳蕴娇平齐,递了他的水袋给她:“再忍半刻,就能到镇上找个地方落脚。”
柳蕴娇愣了愣,下意识地去掏自己的水袋,仰头一口,竟是只有几滴。
她有些赧然,可眼下她又热又渴,想了想自己不能拖后腿,还是把水袋接了过来。干渴的唇一碰到清水便生了眷恋,平平无奇的清水竟也能饮出甜味,她强忍着自己的渴望,拉开了水袋,移开目光。
一路上,他没喊停下来歇,但却不止一次地到她跟前观察她的情况。
她看向晏惊寒干裂的唇,她明白,这些水是他省下来给她的。
水还有半袋,余下的,留给太子爷。
六月如火,顶着烈日炎炎赶路。柳蕴娇擦了一把汗,心里没好气地又骂了贤妃等人一通,好好地当你的妃子不行吗,非要玩谍中谍,净给人整这么些要命的破事儿,害。
赶了一整日的路,他们在日落时分抵达雾镇驿站,要在这里休息一夜。
柳蕴娇有些为何不再继续往前走十里路,到镇上歇着。雾镇驿站由于干旱,早就没人理,桌面满是灰尘,马厩里没有马草,后院也没有存粮。
柳蕴娇望着这空空如也的驿站,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手上的玉哨。
不一会儿,青干落在自己身前,随后而至的还有天瀑。
柳蕴娇列了一些需要买回来用于过夜的东西,待二人走后,她便动手拾掇寝室。
哪知当朝尊贵的太子爷,早就来到寝室理。
柳蕴娇看着男人忙碌的背影,有些生疏,却也做得十分仔细,她看着面前桶里换洗的水,心里有些酸涩。
他明明是天子的儿子,却要沦落到担忧生死,改头换面的地步。
“殿下,我来帮忙。”
“孤怕你睡不惯,便选了这间最偏僻的屋子。这里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衣柜都是空的,想来也干净些。”
柳蕴娇只是淡笑,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浸湿水擦拭床栏。
前后换了五次脏水,都是晏惊寒亲力亲为的。
眼见着他又要出去水,柳蕴娇忙喊住人:“行了,我瞧着,这屋里,不比客栈差了。我已经让七影出去置办了便宜的床被床单,一会儿铺上就行。”
晏惊寒眼里有稍纵即逝的愕然,随即笑了笑道:“孤……倒是从没有令他们做过这些杂活。”
柳蕴娇歪歪脖子松筋骨,不以为意:“殿下养着他们,不就是在需要的时候用上他们吗?如今咱们这副新鲜模样,没有追兵也没有争斗,没必要随时保护,反而是在驿站睡个好觉更加重要。”
“娇娇得是。”
“不过我没有想明白的是,殿下为何选择在这里落脚?”
晏惊寒眼眸一凛,提了唇角,道:“因为今夜会有密信抵达孤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