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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聊了会儿天,气氛没那么尴尬了。

    杨柳依谈起班上的孩,就止不住地笑,她夸这些孩子们有时候幼稚得可爱,有时候也成熟得让人心疼。

    到最后,杨柳依扭头看向黎世尧,她眼神清澈,笑容灿烂,仿佛在告诉黎世尧她决定放下了,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黎世尧点点头,应着。

    何霄推开门,身后跟着眼圈微红的萝卜头。

    黎世尧和杨柳依都围了上来,担心地看向余山。何霄半侧身,轻拍了一下余山的后脑勺,让他赶紧回房间睡觉。

    余山点点头,一步三回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见人走了,杨柳依这才问:“他跟你什么了?”

    “这几天天气不好,他担心他爷爷老毛病又犯了。”

    “那你怎么的?山怎么眼圈都红了。”

    “他和他爷爷有个约定,他爷爷每天就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摆摊,如果有天看不到,他就知道是身体不舒服了。我答应他,如果明天看不到爷爷,就请假带他回家看看。”

    孩的心思好简单,他就是担心爷爷的身体。

    世上总有可怜人,他们爷孙俩就是彼此的挂念。

    “嗯,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尽管。”

    杨柳依也心疼这对爷孙,愿意尽绵薄之力。

    后来,杨柳依回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黎世尧和何霄。

    何霄面前摊着一本空白的教案,眼睛却盯着指尖的茧子,坐了许久都没换姿势。

    黎世尧铺好两人的被褥,走到何霄背后,捏了捏他的肩头,这是他俩之间独特的安慰方式。

    黎世尧只会冷静客观地分析事情,往往弄得旁人更加生气怨怼,何霄也不擅长安慰,只会像个木头待在旁边。

    这个动作就是告诉对方,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在他身边。

    何霄握住了黎世尧的手,手揽住黎世尧的腰,将他带到自己面前,头抵着黎世尧的肋骨处。

    黎世尧抬手,将何霄环住,尽可能给予他一些安全感。

    何霄闷声道:“我想我妈了。”

    何霄最了解余山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境况越是困窘,越是需要支撑,亲人就是最好的支撑。

    桌头的那张照片,更是让何霄内心酸涩。

    余山还有爷爷,可他却是没有父母了。

    黎世尧抬手,摸着何霄柔软的发丝,将自己换位成何妈妈,柔声安慰:“你现在很优秀,阿姨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看何霄这般脆弱,黎世尧不由得想起了记忆中的父母。可惜,他的父母从不在他面前表露任何脆弱的情绪,永远都是强势的,哪怕是最后印象,他父母都是盛气凌人地咒骂他。

    再到后来,他与家里再没有联系,靠着自己活下来,没有人让他依靠,他便让自己坚不可摧。

    所以,黎世尧有些时候无法体会有软肋与有人依靠的感觉。

    但他现在有了,那就是面前这个人——何霄。

    第二天。

    黎世尧回房间拿笔记本,恰好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孙康乐,他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

    “黎老板,吃个橘子?”着,孙康乐从袋里挑出一个最大的递给黎世尧。

    “不了,”黎世尧摆了摆手,又问:“从余山爷爷那买的?”

    “不是,我从水果店买的,我今天还没看见过老人家。”

    这时,放学铃响了。

    何霄领着余山从教室里跑出来,往他们这边跑,被孙康乐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嘛去?”

    “带他回趟家,已经请好假了。”

    孙康乐将大橘子放了回去,又问“那你怎么去啊?徒步走回去?”

    “我借了超市大姐的电驴。”

    黎世尧:“我刚租了一辆面包车,我开车带你们去吧,我认路,而且电驴不安全。”

    孙康乐挑眉,怪不得,黎世尧昨晚问他要面包车的联系方式,这是暗中把后援工作都安排妥当了。

    “行。”

    三人正要往外走,孙康乐拉住何霄的胳膊,将手里几大袋的水果都塞进了他手里。

    “刚买的,省得你们再去买了,快去吧。”

    “回来转你钱。”

    “再给我买点就成,老人家如果没事,就把他的水果都买回来吧,怪甜的,我能吃好多个呢。”

    孙康乐让三人赶紧出发,不定还能赶上午饭,自己摆着手往食堂走。

    该不,他俩还挺配。

    黎世尧开车,往村里赶,何霄搂着余山坐在后座位。

    一下车,余山就冲上土坡,跑进了房间里,黎世尧和何霄紧随其后。

    挎着菜篮子的隔壁阿婆眼尖,瞅见了山,大声喊着:“山呀,这还没放假,你怎么回来了?”

    山没理阿婆,一溜烟不见了。黎世尧和何霄赶上去,简单和阿婆解释了下原因。

    “那赶紧上去看看啊!”阿婆也风风火火地冲了上去。

    一到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余山跪在床前,床上的老人蜷缩着身子,五官搅在一起,痛苦地直不起腰句话。

    阿婆查看爷爷的状况,焦急地“别是出什么急病了吧?”

    一大一肉眼可见的着急,瞬间没了对策。

    余山握着那双枯木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鼻涕带眼泪糊在脸上,嘴里含糊地叫着爷爷。

    “疼…”

    看这情形,老人已经痛了很长时间,原本土黄的脸都开始泛着白。

    “得送医院,我去把后座都卸下来。”黎世尧道。

    何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和山收拾下,等会抱爷爷出去。”

    “我家里有工具,我给你拿过去!”阿婆突然插话,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家,翻找出了落灰的工具箱给黎世尧送了过去。

    “谢谢阿婆。”

    两人分工明确,开始行动。

    黎世尧找到了工具,没几下就将后座松卸下来,和阿婆将座位全部都搬进院子里,空出了后座所有的空间。

    “阿婆,这些东西麻烦您照看一下。”

    “放心放心,你们抓紧送余老爷子医院吧,我肯定锁好门。”

    “抱出来吧!”黎世尧在半坡喊道。

    何霄将余爷爷连人带被子公主抱起,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尽可能不颠簸到老人。身后的余山抱着好几条被子,整个人被被子盖住了,乍一看以为被子成精自己长腿了。

    黎世尧拿过余山身上一大半的被子,利落地铺在后车厢里,突出来的地方多塞了点被子进去。

    “山,你留在后面。”

    余山哭着跪坐在后面。

    黎世尧绕到一侧,跪着和何霄合力将余爷爷轻放在厚厚的被褥上。

    老人意识不清醒,疼得直哼哼。

    何霄坐在副驾驶,手机搜索A县人民医院,提示音开到最大。

    黎世尧启动车,让余山心护住爷爷的头部。

    面包车快速驶向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