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湛胧看着井修震惊的表情, 突然不知道该什么,他没好气地拍拍井修毛乎乎的圆脑袋,道:“是啊, 一只傻乎乎的公熊。”
井修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然后拍拍自己的肚子, 庆幸道:“吓死本上神了, 差点以为你喜欢的是人类。”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纠结, “若是以前自然没什么,但你现在是熊猫啊, 喜欢人类可就有点麻烦了。”
湛胧:“……”
“还好是公熊。”
“那你猜猜是哪个呢?”
井修低着头对爪爪, 疑惑道:“你刚才只了一条, 傻乎乎的,还有别的特征吗?”
这基地里除了他和湛胧两只仙熊, 哪只公熊崽崽不是傻乎乎的?
湛胧挑眉, “这一条已经足够了。”
井修仔细想了一会儿, 还是没想起哪只仅凭这一条特征就能分辨出来,都怪他平时太不注重社交了。
湛胧盯着他纠结的表情看了一会儿, 虽井修这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内,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你仔细想一想。”
井修上神好奇心重, 平时路上碰到两只熊猫架,他都能兴致勃勃地看上半天, 现在身边人有了这么大的秘密, 他哪里受得了。
但不管他怎么缠,湛胧就是不肯告诉他, 非要让他自己想。
井修到最后都开始怀疑湛胧骗他了,毕竟以湛胧的性子,能喜欢别熊才怪呢。
以前在天界的时候就跟个冰块似的, 连百花仙子那样的大美人都能拒之千里。
对于他们上神来,喜欢男也好,女也罢,都没什么区别,甚至变来变去都很正常,毕竟寿命实在太长了。
虽然心里很是怀疑,但井修还是付出了行动,比如经常躲在木架后面暗中观察,看湛胧和哪只傻乎乎的公熊走得近。
还有就是时不时就盯着别熊瞧,认真分辨到底哪只傻得比较突出。
这一观察他才发现,湛胧在熊界居然熊气还挺高,喜欢跟他玩的崽不少,但湛胧很少理会他们。
有了对比井修才发现,平时湛胧对他真的挺有耐心的。
湛胧装作没发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他直了反而会把人推远,还不如让他自己去看。
但他偶尔也会给点暗示,比如现在。
井修仰着脑袋看向木架上的湛胧,今天这个木架比上次那个还高,他爬不上去,于是,只能坐在下面瞪大了眼看。
湛胧旁边正好坐着一只公熊,比他们大一点,四肢修长,两只坐在一起愉快地吃笋,看起来倒还挺和谐。
该不会就是这只吧?
这个念头一起,井修顿时来了兴趣,他喊了一声,“湛胧,是他吗?”
湛胧低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但他也在附近。”
井修兴奋地瞪大了眼,马上就要揭开谜底的感觉真令熊激动。
但紧接着就有三只熊走了过来,全是公熊。
井修也不嫌麻烦,主动走过去探着脑袋仔细盯着人家瞅,但那三只嫌他碍事,直接把他往旁边扒拉扒拉,过程中不知道是谁还踩了他的爪爪一脚。
井修委屈坏了,这些熊怎么这么凶残!
他把自己胖乎乎的身子团了团,把那只受伤的爪爪举到眼睛底下,仔细看了看,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来,但他自己能感觉到烫烫的,还有点痛。
湛胧跳下来,心翼翼地握住那只爪爪,仔细看了看,然后轻轻吹了几下。
“痛吗?”
这是井修来基地受的最重的伤了,他做上神一万多年,早就把疼痛的滋味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加上他这只熊猫年纪太,一个没忍住,黑乎乎的眼眶里就涌上了一点水光。
他没话,但湛胧已经明白了。
他又吹了几下,温柔道:“我带你去水池里洗一下。”
井修脑袋点点,看起来很乖。
湛胧摸摸他的脑袋,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
他领着井修去了最近的一个水池,现在温度已经降了不少,但对熊猫来甚至还有点热,泡会儿凉水也没什么。
他把井修推到水池里,让他乖乖坐着,然后自己也坐过去,捏着井修受伤的那只爪爪往水里泡。
热烫的感觉顿时得到缓解,井修舒服地叹息一声。
“好点吗?”
井修咧着嘴巴笑笑,高兴道:“还是你有办法。”
湛胧勾了勾唇,这都是常识,也就井修傻乎乎的不谙世事罢了。
爪爪舒服了以后,井修又想起公熊的事,有点沮丧道:“我还是没猜出来,那四个,到底是哪一个啊?”
湛胧无奈道:“都不是,你别猜了,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井修点点头,他们还不到一岁呢,还呢,谈情爱的怎么也要等成年了再。
但还是很好奇。
“你为什么喜欢一只傻乎乎的熊啊?”
为什么不喜欢厉害一点的呢?
湛胧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轻道:“因为他最可爱。”
井修又开始纠结了,最可爱的不是本上神么,可他一点都不傻乎乎啊。
这个念头刚一诞生,井修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往自己身上联想,湛胧怎么可能喜欢他?
就冲他们了一万年就知道不可能了。
他伸出另一只爪爪,在湛胧的肩上像模像样地拍拍,安慰道:“你别着急,喜欢人家就对人家好一点。”
得好像他经验很丰富似的。
湛胧笑着点点头,直视着井修的双眼认真道:“我会的。”
像是一个承诺。
泡了一会儿就不疼了,井修又没心没肺地吃起竹笋来了,一边吃一边泡着凉水澡,熊生好舒爽。
湛胧看他吃得可爱,没忍住低头在他嘴角轻轻舔了一下,井修傻乎乎地仰着脑袋看他,脸上是熊猫标准的茫然表情。
湛胧低着头又舔了一下,这次是鼻头的位置,他舔得很轻,很温柔,暖暖的、软软的触感,不过刹那就消失了。
井修纠结了一下,还是把手里刚剥好的竹笋举到了湛胧嘴边,忍痛道:“你吃吧。”
湛胧轻笑一声,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不过井修难得这么主动,他也没放过,低头咬了一口,井修一脸心疼。
特别可爱。
*
被踩了一脚之后,井修对寻找湛胧的心上公熊这事总算热度退了些,主要是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他更可爱的熊,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之前苦练了很久的爬树一直没有任何进展,井修干脆就搁置了,现在长大了一点,爪爪也更有力气了,他就想重拾理想,做回那只有抱负的熊。
湛胧自然由着他。
他现在爬树越来越熟练,对于保护井修也更有信心,所以干脆就不在挑树这事上发表什么意见,只要井修喜欢就好。
井修高高兴兴地选了一棵最好看的。
秋天了,树都开始掉叶子了,眼前这棵掉得比较慢,是目前基地里最绿的一棵。
井修美滋滋地展开两只短短的手臂,抱住树干,仰着脑袋朝上看,嘿嘿,真好看,真绿。
本上神真有眼光!
湛胧蹭蹭两下爬到最低的一根树杈上坐着,然后低下脑袋看着井修,朝他伸出一只爪子。
井修:“……”
他蹦跶了一下,想把湛胧拍下来,活像一只笨拙的胖兔子,但他的弹跳力显然跟兔子不能比,估摸着只有两三厘米的样子。
一个胖坨坨。
夏天都过去了,居然一点进步都没有,听着就让熊心酸。
井修习惯性地给两只爪爪哈口仙气,这已经成了他给自己气的惯用操作了,虽然也没什么卵用。
但有气势!
其实井修还从人类那里学到了其他姿势,比如互相击掌,原地转圈之类的,但都没哈气方便。
他抬起头看了湛胧一眼,对上他鼓励的视线,高兴道:“你往旁边挪一点,一会儿我上去没地儿坐。”
湛胧挑了挑眉,默默往旁边动了两下,把最好的位置留出来给井修。
井修很满意。
他之前练过无数次,对爬树很熟悉,也不用湛胧指导,自己两只爪爪紧紧扣住树皮,然后两只脚脚腾空,努力把屁、股缩起来,往上蹦跶。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老是习惯先跳一步。
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滑下去,但今天还好,也许是吃的那些竹笋终于有了用,他险险地稳住了。
湛胧都微微瞪大了眼,似乎没想到井修居然可以稳住。
井修自己其实也挺惊讶的,但他嘴上是不会承认的,还故作镇定道:“不会掉下去的,稳着呢。”
明明也没人问他。
井修心翼翼地用脚勾住树皮,然后一点一点地往上挪动,失败了几次后居然真让他爬上了湛胧那根树杈子。
井修兴奋地毛毛都快红了,虽然这根树杈很矮,但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终于成功了!
他再也不是一只爬不上树的废物熊了。
湛胧懒散地靠在树干上,勾着唇给他鼓了鼓掌,“厉害。”
厉害这两个字由他出来多少有些不真诚,但井修也不在意,他自己夸自己道:“厉害!”
湛胧失笑,“是很厉害。”
但再往上肯定是爬不上去了。
不过这点高度已经够井修吹两个月了。
正在高兴的时候,一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一只胆大包天的臭鸟飞过来,趁着井修没注意,居然在他屁、股的位置啄了两下,薅了几根毛就跑了。
这也没什么,基地里的鸟随处可见,但皮毛敏感的井修已经开始痒了起来。
这可是在树杈上,他根本不敢乱动,一个不心可能就会栽下去。
痛不痛的另,井修还没享受够成功的果实呢。
他还想得瑟一会儿。
为了这么点事,就要重新爬一次,好不值哦。
湛胧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他和井修是面对面坐着的,所以并没有看见那只臭鸟过来,更没发现井修的屁、股被啄了。
井修纠结道:“痒。”
完后,他指了指那只还没飞远的臭鸟。
湛胧明白了。
“我帮你挠?”
井修点点脑袋,“这怎么好意思呢?”眼神十分期待。
湛胧笑笑,两条腿轻松地勾住树皮,眨眼间就绕到了井修身后,他一只爪子也能稳住身形,另一只爪子熟练地在井修痒痒的位置蹭了蹭。
之前夏天的时候经常给井修挠,两只都习惯了。
不过湛胧挠地很克制,基本只用指甲,爪子上的肉肉很少触碰到井修那个部位。
挠完后,井修又高高兴兴地得瑟起来了。
但他也没得瑟太久,有一只熊友经过,狗狗祟祟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一屁、股坐下,捧着地上的竹笋啊呜啊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自己一只吃还不够,还要呼朋引伴。
井修一看,他爪爪里捧的,不就是刚才湛胧给他剥好的笋肉吗?
又嫩又香,他特意留着运动之后吃的。
臭熊,你等着,本上神马上来收拾你。
井修心疼地在心里呜呜哭。
他气呼呼地抬起爪爪去扣树皮,他要快点下去,但第一次总归有些紧张,上次还从木架上滚了下去。
井修心有余悸。
于是,他推了推旁边微眯着眼休息的湛胧,急道:“湛胧,你快去把他赶走,他在偷吃我们的竹笋。”
湛胧张开眼睛,原本懒洋洋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兴味。
“我们?”
井修一直紧张地盯着下面,闻言头都没回,“是啊,我们的竹笋啊。
湛胧勾了勾唇,认同道:“你得对。”
井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催促道:“你快下去赶他!”
湛胧听话地下去了。
井修放心了,同时羡慕地想:“他好灵活哦。”
再一看自己胖坨坨的身材,有点自卑呢。
不过他的自卑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湛胧再次上来时把剥好的竹笋肉递给他,他就高高兴兴地吃起来了。
*
在湛胧的帮助下,井修顺顺利利地从树上爬了下来,这次没有摔跤,他高兴的不得了,两只脚脚兴奋地在地上踩来踩去。
在激动的情绪支配下,身体的热度也在节节攀升,井修又跑到池水里泡着,兴奋地在里面扎来扎去,足足玩了两个时。
当天晚上,井修回去后就有些不对劲,脑袋昏昏的,四肢好像也没什么力气,整只熊蔫哒哒的。
但他也没在意,以为自己今天爬树累着了,还挺高兴,明天起来后他再去练练,争取早点爬到最顶端。
这时候,作为上神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他们两个都没生过病,根本不知道这个症状就是典型的感冒了。
湛胧也以为井修是累了,他趴在井修身边,偶尔伸出爪子摸摸他,看他睡着了也没多想。
人类走过来看了眼两只,挨个摸摸就走了,这两只和别的熊猫崽崽不太一样,他们不太喜欢粘着人,比其他熊猫崽崽独立很多。
也格外省心,到点就自己睡觉了。
而且公爷还会照顾包包,看着很让人动容。
但等到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井修依旧没恢复精神,蔫哒哒地趴在摇篮里,干净的白毛仿佛都失了几分光彩。
湛胧皱着眉,他试图唤醒井修,但井修没精采地动了两下脚脚,难受地哼唧了两声。
湛胧朝四周看了一眼,人类不在,他赶紧从床上下去,去找人类过来看看井修。
井修本来把一只爪爪搭在他身上,生病了就会格外脆弱些,现在见湛胧要离开,本能地揪了揪他,力道很,似乎还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湛胧停住了,他轻轻舔了舔井修的鼻子,哄道:“井修乖,我去找人类帮忙,你等我一下。”
井修大概听懂了,默默地松了爪爪。
湛胧又舔了一下才离开。
人类这会儿也发现了异样,以前这个时间,包包早就元气满满地四处溜达了,可今天都这个点了,居然还没看见他的身影,连公爷也不在。
刚想着过来看看,就看见极速奔过来的公爷。
人类也有点吃惊,像公爷这么大的熊猫崽崽,很少有跑得这么快的。
湛胧跑过去,抬起两只爪子趴在人类腿上,然后张嘴咬住人类的裤腿,把他往自己来的方向拖。
“公爷,是不是包包有事?”
湛胧点点头,人类居然见怪不怪了,公爷有时候看起来真跟成精了似的。
“你先别着急,应该没事的。”
人类在基地里工作多年,经验丰富,见湛胧着急便先安慰他几句。
但湛胧根本听不进去,他咬着人类的裤腿,使的力道非常大,人类的裤子都差点被他咬破。
等人类把兽医叫来,诊断是简单的感冒,只要吃一阵子药就好了,湛胧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这段时间,井修就不能出去了,还得去专门的熊猫医院住着,随时观察,毕竟感冒也有转严重的危险。
人类要把井修抱走,湛胧紧紧跟在后面,人类停下来,笑着对他:“公爷别紧张,包包过几天就回来啦。”
但湛胧根本听不进去,他坚持跟着一起去,人类拿他没办法,只能也把他带过去了。
不过公爷天天和包包在一块儿,顺便观察他一下也好,免得他也感冒了。
就这样,湛胧和井修一起,被抱到了熊猫医院。
人类给井修安排了一张的病床,把井修放在上面,一只,井修蔫蔫地趴在上面。
他已经醒了,也知道自己病了,是湛胧告诉他的。
湛胧趁人类在配药,悄悄地爬到他床上,和他一起趴下,舔舔他的嘴巴,安慰道:“人类没事,吃几天药就好了。”
井修点点头,歪着脑袋看着湛胧,有点羡慕,他脑袋好昏沉哦。
原来生病是这样的感觉吗?
好难受,也没有力气。
还要吃药,药是什么味道啊?好吃吗?
这么一想,居然还有点期待呢。
人类配好了药过来,见湛胧趴在井修身边,也没什么,还摸了摸他的脑袋,夸他团结熊友。
湛胧没管人类的动作,他只把目光放在井修脸上。
井修勉强抬了抬脑袋,看了看人类手里捏着的奶瓶,鼻子轻轻动了动,闻不出什么味道。
但看着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他看着跟瓶瓶奶差不多的形状,就以为是跟瓶瓶奶差不多的东西,联想到瓶瓶奶的味道,井修默默擦了擦口水。
人类,快点拿过来吧,本上神已经准备好喝药啦。
要是知道生病了还能加餐,他早就生病了。
他这个期待的眼神是比较少见的,一般熊猫对于喝药和生病都很排斥,遇到生病的熊猫,怎么把药给他们喂进去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但包包兴许不一样?
人类心翼翼地把奶嘴喂进包包嘴巴里,包包果然没有半点排斥,高高兴兴地一口叼住了奶嘴。
吧唧吧唧。
井修生病的时候大约味蕾也受到了影响,连着喝了两口才意识到这东西和瓶瓶奶完全不一样,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呸呸呸!
井修把嘴巴里的药水吐掉,眉头紧紧皱着,难喝死啦!
人类也不奇怪,心想刚才的高兴果然只是幻觉,没有熊猫爱喝药的,包包也不例外。
湛胧抬起脑袋看着人类,人类对上他的视线居然心颤了一下,这种猛兽才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虽熊猫的确是猛兽没错,但公爷一岁都不到,还是只标准的熊猫崽崽,又从在基地里长大,怎么比野外的成年熊猫看起来还凶?
但湛胧凶狠的眼神不过一瞬,再一看就没了,人类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再难喝药也还是要喝的,人类无奈地把奶嘴继续递过来,他们有经验,一边喂一边哄:“包包乖,喝了感冒就好了哦。”
井修把脑袋埋在床上,坚决不把脸露出来,本上神不需要吃药!
湛胧轻轻拍拍他,也跟着哄:“井修,起来喝药,不喝的话更难受。”
井修委委屈屈道:“可是很难喝啊。”
湛胧想了想,许诺道:“你把药喝了,我给你剥十只竹笋。”
井修悄悄抬起脑袋,得寸进尺道:“十五只!”
湛胧自然什么都答应他,点点头。
井修看他这么好话,顺着竿子就往上爬:“要最大的!”
“可以。”
井修这下高兴了,难喝就难喝吧,反正怎么抵赖都是要喝的,还可以白赚十五只笋笋,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吸溜吸溜。
人类看他乖乖喝了,着实松了口气,喂完后还摸摸他的脑袋,好好夸了他几句。
等人类走开后,井修呸呸两声,苦着胖脸对湛胧道:“好难喝哦,嘴巴里味道怪怪的。”
至于怎么怪,他也不上来。
湛胧看着他嘴巴边上沾到的一点点药渍,意味不明道:“是么?”
井修点点脑袋,认真道:“真的啊。”他想了想,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股怪味,胖脸十分纠结。
“那我尝一下?”
井修刚想你又没生病,人类不会给你药喝的,就见湛胧低下头来,在他嘴巴上舔了一下,他傻愣愣地没反应过来,湛胧就又舔了几下。
“唔是有点怪。”
若是以前井修肯定完全不会在意,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关系,他的心思敏感了不少,居然品出不对劲来了。
湛胧这段时间好像舔过他好几次了,为什么呀,熊猫界不是只有妈妈会舔自己的宝宝吗?
井修见过好几次的,至于差不多大的熊猫互舔,好像很少见。
井修喜滋滋地想,一定是他太可爱了,连湛胧都把持不住。
不过生病实在太难受了,井修精神了没一会儿就又蔫了,趴在床上瞌睡。
人类又来过几次,查看井修的状况,还给他们喂过一次奶。
喝完奶以后,井修彻底睡着了,湛胧不敢睡,一直微眯着眼睛趴在井修旁边守着他。
一只爪子搁在井修爪爪上,只要他有动静,他就会立刻爬起来。
下午的时候,人类又给井修喂了一次药,这次井修没有排斥,很乖地把药喝了,喝完后,他趁着湛胧没注意,偷偷摸摸地用他的毛毛擦擦嘴巴。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其实人类和湛胧都在看他,湛胧装作不知道,任由他在自己毛毛上蹭来蹭去。
等人类离开后,他才故意道:“你这次喝得很干净,嘴边什么都没有。”
井修有些心虚,他仰着脑袋道:“那是因为我喝得很心。”
湛胧看着自己毛毛上一片浅褐色的痕迹,眼神有些复杂。
不过他也没拆穿井修,等他睡着后才在床单上仔细蹭干净。
井修睡了一会儿醒来,看见床单上的一块痕迹还欲盖弥彰道:“床单怎么脏了?是不是喝药的时候不心撒了?”
湛胧笑笑,“大概是吧。”
井修点点头,肯定道:“一定是的。”
这一天井修都在床上睡觉,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湛胧就爬下床,想回去把井修的毯子拿过来,他每天都要盖着睡,他怕没有毯子井修会睡不好。
但井修却误会了,以为天黑了湛胧就回去睡觉了,许是生病会让熊格外脆弱些,他居然有一点点不舍。
很希望湛胧可以留在这里继续陪他。
但他也不好意思直,毕竟湛胧都在这里陪了他一整天了。
他趴在床边,对着床下的湛胧扭捏道:“你要回去啦?”
湛胧点点头,“我回去……”
刚了三个字就被井修断:“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井修问完就偏过头,不敢和湛胧对视,他觉得自己脸皮好厚哦。
这么不要脸的问题都问得出来。
湛胧愣了一下,他当然听得出井修这话里不舍的意思,只是他有些没想到。
还以为井修不会在意的。
许久没听到回复,井修有点着急,他转过头来,失望道:“你是不是不回来啦?”
湛胧直起身摸摸他的圆脸,笑道:“我去拿你的毯子,很快就回来。”
井修立刻高兴了,“那,那我在这里等你,你要早点回来。”
“嗯。”
湛胧离开后,井修就挪了挪,趴到窗户上眼巴巴地看,湛胧应该不会骗他吧。
他一只熊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好孤独。
好在湛胧真的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以井修的高度,趴在窗户上他也看不见,于是,等湛胧回来后见到的就是他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的一幕。
他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笑模样。
还有更让他开心的,井修回头一看湛胧,高兴地在床上蹦跶了一下,虽然因为没精神蹦跶得不高,但他的兴奋是溢于言表的。
“你回来啦?”
“嗯。”
两边距离有点远,湛胧走的也不快,等久了的井修就有点委屈巴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湛胧爬上床,把毯子盖到他身上,轻声道:“不会。”
又是一个承诺。
只要答应了你,我就会办到,绝不会食言。
井修喜滋滋地捏着自己的毯子,闻着上面熟悉的气息,安心得不得了。
看着自己旁边趴着的湛胧,他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还有一点点依赖,总之好复杂。
不是他现在这个昏沉的脑袋能想明白的。
湛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快睡吧,明天醒来就好了。”
怎么感觉今天的湛胧上神比以前还要帅呢,好奇怪,他今天吃什么了吗?
井修一边纠结,一边闭上了眼睛。
过会儿他把一只爪爪伸到肚子上摸摸,怎么好像心脏跳的有点快,感冒还有这种副作用吗?
糟糕,跳的越来越快了。
见他一直动来动去不睡觉,湛胧以为他不舒服,伸爪子过来在他脸上摸了几下,“哪里不舒服?”
井修把另一只爪爪也伸到肚子上,一起摁住,心脏不舒服,跳的太快了。
他翻了个身,四脚朝天,把肚子露出来,“这里。”
湛胧以为他的是肚子,表情严肃地摸了摸,井修感觉他摸过的位置滚烫滚烫的。
越来越不对劲了,他的感冒严重了吗?
那岂不是要喝更多的药,井修急得想哭。
为了避免喝药,他下意识地撒谎,“现在已经好了,一点事都没有了。”
湛胧低下头趴在他肚子上听了听,似乎也没听见什么异响,再一看井修的神态,似乎也都挺正常,就信了他的话。
“好了,睡觉吧。”
井修乖乖点头,“好。”
第二天醒来,井修高兴地发现心跳快的问题好多了,只是脑袋还有点昏昏的,于是,他又喝了一天的药,湛胧还是陪了他一整天。
第三天,湛胧离开了,他也不能和井修一直待在一起,前两天井修状态不好,人类就破例让他陪着,现在井修好一些了,为了避免湛胧被传染上,只能把他带走了。
井修有点失望,不过人类他马上就好了,好了就可以出去了。
而且他激动地发现,他的心跳突然变正常了,除了最初的感冒症状,后面出现的所有症状都消失了,比如脸红耳热之类的。
看来人类没骗他,他真的快好了。
湛胧其实没走远,他就在窗户下面坐着,但井修太只了,看不见他,而且他也想不到。
人类怕他待不住,索性也没有告诉他。
但只要出去,人类就会认真地和湛胧井修的状况,哪怕只好了一点点都会告诉他。
他们相信,湛胧听得懂。
事实也确实这样,湛胧估摸着井修快出来的时候,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给他剥了十五根竹笋,人类也很给力,用一只盒子帮他装了起来,还像模像样地上了蝴蝶结。
送给井修的出院礼物。
三天后,井修生龙活虎地从熊猫医院里出来,第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口的湛胧,和一只精美的盒子。
他高兴地蹦跶过去,眼馋地看了眼那只盒子,拐弯抹角道:“这是什么呀,真漂亮。”
湛胧笑道:“送给你的。”
井修瞪大了眼,惊喜道:“真的吗?”
见湛胧点头,他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抬起爪爪想去扒拉上面的蝴蝶结,但抬起后又放下了,不忍心。
他第一次收到这么漂亮的礼物耶。
他珍惜地摸了两下,好奇地问湛胧:“这里面是什么呀?”
湛胧也没什么送礼物的经验,不知道要留惊喜,直接道:“竹笋,十五根。”
还有人类刚才塞进去的一瓶奶。
井修高兴坏了,他都快把这事忘了,没想到湛胧居然真的给他剥了这么多笋,好开心!
他要全都吃光光。
不对,给湛胧留一半,他吃八根,湛胧吃七根吧。
他有点纠结,还是给湛胧八根吧,他陪了自己两天呢,而且这些都是他剥的。
盒子还没开,井修就把怎么分配都想好了。
人类帮他们把盒子搬到了他们最常待的地方,然后就走开了。
井修猛地扑过去,肉乎乎的身子哐叽砸在盒子上,差点把盒子砸扁。
他病了这几天,明明连竹笋都没吃一根,可神奇的是居然一点都没瘦,刚才人类给他称体重还笑着包包是实心的。
真令熊生气!
不过有了礼物就可以暂时忘了体重的事啦。
他两只爪爪一起扒拉,甚至连脚脚都用上了,急得不得了,可怜的盒子被他扒拉地支离破碎。
井修把竹笋全都扒拉出来,整整齐齐大均匀的十五根,井修挨个来回数,足足数了三遍。
十五根,一根都不少!
哎呀真幸福。
还有个额外的惊喜,人类送的瓶瓶奶,井修也很高兴,左爪瓶瓶奶,右爪一根大竹笋,要不是湛胧不同意,他可以左一口右一口,美滋滋。
这才是真正的熊生嘛!
而且湛胧居然他不吃,也就是这十五根竹笋都是他一只熊的,他吃一整天都吃不完!
嘿嘿!
井修撅着屁、股趴在竹笋堆里,高兴地扒拉着那几只宝贝笋笋,一会儿摸摸这根,一会儿看看那根,居然有点不舍得吃。
以前湛胧虽然也给他剥,但都是在他撒娇耍赖之后才同意的,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好在湛胧很大方,“你吃吧,吃完我再给你剥。”
井修大眼睛眨巴眨巴,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可不能骗熊!”
湛胧失笑出声,“嗯,不骗熊!”
井修这下放心了,马上扑回去,捧着竹笋吧唧吧唧。
事实证明,他着实想多了,以他现在的能力,十五根竹笋一天是不可能吃得完的,况且他才生完病。
后来湛胧还是帮他吃掉了八根。
不过井修也很高兴,因为湛胧这八根也会补给他的。
他觉得可划算了。
睡觉的时候,他才发现,人类把他的毯子也送回来了,而且明显洗过,上面有香香的味道。
不过因为生病的原因,他好像落下了一个毛病。
湛胧看他一脸纠结,奇怪道:“怎么了,脑袋还是昏昏的?”
井修摇摇头,“没有。”
湛胧用探究般的眼神看着他。
井修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撒谎道:“我觉得有点冷。”
其实他是想挨着湛胧睡,湛胧不在的那几天,他睡得可难受了。
湛胧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感冒后遗症,便给他拉了拉毯子,“需要给你加一层毯子吗?”
井修点点头,湛胧刚想下床去叫人类就被井修拉住了。
井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伸出爪爪指指湛胧身上的毯子,“把你的借给我可以吗?”
湛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毯子,也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他再找人类要一个就好了。
结果下一刻井修的行为却叫他愣在了原地。
井修费力地扭了扭身子,居然直接钻到了他的毯子下面,然后把自己的毯子盖在了上面。
人类准备的毯子挺大的,盖着两只的熊猫崽崽也绰绰有余。
井修眨巴眨巴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表情自然。
“你看,这样我们就都有两张毯子盖啦。”
湛胧点点头,但心里却有些疑惑,感冒对井修的副作用这么大吗,吓成这样?
井修攥了攥毯子一角,紧张道:“快睡吧。”
湛胧点点头,然后重新躺下。
两只紧紧地贴在一起,从没有在睡觉时有过这么近的距离,仿佛粘在一起了似的。
连呼吸都仿佛交织在一起,徒然生出些暧昧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 包包:本上神真有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