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独角仙少年离开之后，李清明被深刻的寂寞与失落感所吞噬。

    人在的时候觉得孩吵闹，人不在，又觉得太过寂静，太多的规律被乱，心中空落落。

    “真奇怪，他脾气一点都不好，看起来也不算可爱，为什么他不在了又觉得有些想念？”

    李清明的话让织田作之助笑了，他感到自己与另一位晴明大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养孩子就是这样。教孩会带来成就感，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身边，都会觉得心中踏实。”

    织田作想起他自己，当初他决定不再杀人，真的仅仅是为了写吗？其实到了最后，直到他的死的时候，也没有写多少东西出来。

    也许最初开始停止接杀手的活，的确是为了写。但后来，自从他收养那些孩子开始，他就无法回到过去了。

    生命有重量，陪伴你的生命给你带来责任感，无论那是孩童还是宠物，为了照顾他们，你会产生不一样的事业心与责任心。

    这也是为什么孩子们死去之后，他选择杀死敌人同归于尽。

    不仅仅是复仇或放弃自我的缘故，他那时已经知道，自己的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哪怕没有喜欢上谁，依然选择组建家庭。一个人实在太过寂寞了。”

    李清明感慨道，此时他终于能理解保宪大人的选择。

    喜欢的人与自己背道相驰，无法再去爱上他人。这样的保宪大人，依然会感到寂寞。

    也许他无法回想起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但他对自己的妻子跟儿子依然有亲情，亲情从某种程度上拯救了保宪大人孤寂的心灵。

    李清明现在也感到了这种深刻的寂寞。

    细一想，以前他在古代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跟博雅大人在一起，之后就是四处跑出去执行任务。

    现在，虽然职位还是阴阳助，但晴明大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实权，大部分跑腿的活无需晴明大人亲自下场。

    而博雅大人又有了自己的心上人，除了练琴跟作曲之外的其他时间，分出一大部分给他未来的夫人，花费在他这边的时间自然少了。

    自己尚且如此，更别提晴明大人了。他现在完全可以理解晴明大人的感受，对晴明大人来，一定会更加觉得寂寞。

    恐怕这也是为何晴明大人有那么多非人类朋友的原因，人类的心思深沉，像博雅大人这样完全能抛开利益关系交往的友人太过少了，晴明大人也只能跟那些非人做朋友来冲淡寂寞感。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练曲子。”

    李清明认为这是让他潜心修炼音律的好机会！

    织田作犹豫一下，最终建议道：“我建议您还是练习敲鼓，回到现代您也不会上台演奏吹笛不是吗？”

    李清明一想也是：“你的没错，但是吹笛有助于我记忆曲谱音调。我两个都练，以敲鼓为主。”

    织田作，别为难，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菜且瘾大这种事，在哪个领域都会发生的！

    但是光自己练习肯定无法有所提升，李清明再度怀念曾经有大把时间陪他挥霍的博雅大人。自己一个人吹笛敲鼓，真的很尴尬，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反倒更加深刻。

    最后李清明主动去找保宪大人要任务去了。

    保宪有些欣慰：“你也成长了不少，清明。这样也好，正好有一个简单的事，正想着找谁去处理一下。”

    最近有一个传，一条人鱼的尸体被冲上海岸，有人吃了人鱼的肉，成为不死之身。

    “人鱼的肉？”

    李清明第一联想就是水生哺乳类儒艮，人鱼不就是儒艮的俗名吗？

    保宪大人解释道：“人鱼，与其是妖怪，不如是一种有着很强生命力的特殊生物。它有着很惊人的药效，据人鱼的灰能让人死而复生，人鱼的胆会让死者成为嗜血的行尸，人鱼的血跟肉有着剧毒，大部分人吃了会变异或死掉，唯有挺过毒性的可以治疗百病，获得永生。”

    李清明怀疑有关人鱼的药效是否被夸大了，记得以前虎骨熊胆的药效也被传的非常夸张。

    “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总体来能够延生的情况，仅在人鱼还活着，或者刚死的时候。如果是死去很久的尸体，吃了的人只会变成残酷的怪物。”

    李清明明白了保宪大人的意思：“之前您尸体是被冲到岸边，按理讲应该已经死去一段时间。所以您是希望我去确认，已经吃掉人鱼肉的那个人，是真的成为不死之身，还是变成了怪物。”

    保宪点头：“除此之外，还要找到剩下的人鱼的遗体，前面我过，无论哪一部分都会对人造成影响。”

    李清明理解，好比人鱼的灰能让人死而复生的传闻，想必很多人都会趋之若鹜。

    如果治疗与永生有风险跟代价，那么人鱼的灰，在人们来是代价最，获得回报最高的一种产物了。

    人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以失去？若能活过来，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好，对很多失去了自己挚爱的人来，他们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来取得它。

    “但是，保宪大人，我没见过人鱼，假如最终遗体不完整，只剩下一部分，我又该如何判断它是人鱼？”

    既然不是妖怪，自然也无法用灵力跟咒力来鉴别。如果最后他找到的是一块肉，一捧灰，怎样才能知道它是真的？总不可能用□□实验来尝试吧？

    “抱歉，是我忽略了。”保宪大人道，“的确，没见过自然无法判断。这样好了，我会让一位擅长这方面的专家来协助你，我先给他去封信，看他是否有时间过来一趟。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看起来很年轻，实际是你的长辈，见了他可千万不要失礼。”

    李清明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同时期待保宪大人的朋友会是怎样的人。

    他之前没怎么听保宪大人有朋友，保宪大人的人际关系比晴明大人更神秘，或许是保宪大人有意如此，避免自己的友人被卷入官场或诅咒之中也不定。

    结果李清明见到了一个黑色长发，穿着唐装，笑起来很像戴着面具一般没有真实感的男人。

    李清明无言看向对方，这张脸他在现代明明见过！难道是他见过的人的祖先？遗传基因如此强大的吗？

    “您好，是保宪大人让我来协助您寻找人鱼的下落。”男人冲他行了一个礼道，“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仅仅被知道真名，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介意的话，请您叫我D就好。”

    ——果然是他！

    已经见过D博士跟D伯爵的李清明，心中不由想着，这家人实在长得太像了，妈妈完全没有参与感。

    “很高兴认识您，D先生，据我所知您的家族之人全都用同样的名字，不介意的话请让我这样称呼您可以吗？”

    相貌一样，名字都带传承的，如果不是气质相差甚远，还真分不出来，为了区别他们，李清明专门用了‘先生’这个尾缀。

    D先生一愣，随即笑容看起来真实了许多：“您见过我家族的其他人吗？我们真是有缘分，很高兴我能为您服务，晴明大人。”

    于是D先生跟李清明先聊了一阵，有关人鱼的各种问题，D先生果然是专家。

    他表示人鱼种类非常多，就跟芦荟一样，类似的外观之下有药用的，也有不是药用的，人类根本分不清，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一番，所以才会形成各种各样的传。

    至于人鱼让人起死回生，D先生给出官方解释，在人活着的时候，可以用人鱼的血来愈合所有伤口，治疗各种疾病，人鱼的肉也的确能让有毒性抗体的人延缓寿命——

    大约就个几千年左右，不是真的长生不老，只是年龄相对人类来很久了。

    所有的前提是，对方必须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

    李清明秒懂，就跟心脏起搏跟人工呼吸一样，看似起死回生，实际是人还没有挂回重生点只是休克而已。

    “如果给死人使用，哪怕是刚死的死者……”D先生露出一个非常虚幻，没有真实感的笑容，“复活的自然也只有尸体，没有灵魂的活尸会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哦？”

    也许，尸体依然有先前的记忆，会按照生前的行为模式来行动。

    除此之外也仅有维持自己存续的本能，需要不断抓捕鲜活的猎物。

    “人鱼的生命力很强，无论是活尸、变异怪物、还是长生的人，都只有砍下头才能让其彻底死掉。”

    李清明：砍下头？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情况？

    D先生感慨：“希望不要有愚蠢的人类，因为贪得无厌做出蠢事。”

    ……

    白发的少年侧身站在石棺之旁，如果不去看那张略显年轻稚嫩的脸，多数人都会以为身高近一米八的他是个青年吧！

    石棺的里里外外都是冰凌，在那冰凌之中，一个与他有着相似容颜的男孩安静躺在里面，如同睡着一般。

    一个娃娃头，身高仅仅到他腰间的童子站在他身侧看向棺中。

    “东西交给你了，我已经还清你的人情。我能走了吗，系？”

    少年看向自己手中的瓷罐子，再度开口。

    “要怎样使用，里梅？”

    名为里梅的童子冷声道：“据是直接撒上去。”

    少年失笑：“开花爷爷的故事？”

    他开罐子，将里面灰白的灰烬直接倒入棺中的人体之上，无论是头部，身躯跟手臂，还是腿脚，全都覆盖到。

    什么都没发生。

    白发少年露出失望的表情。

    里梅看向冰棺：“抱歉，忘记了。”

    他撤去冰棺内外的寒冰，原来那些全都是他的术式效果！

    棺木中安静沉睡的人，突然直立起身！完全没有用到腰部动作，如同某种机关似的整个身躯直接弹起，给人一种僵直的尸体自己爬起来的惊悚感！

    如同诈尸一般苏醒的男孩的眼维持在睁开的姿态，一眨不眨看向没有焦距的前方。

    年轻的五条家主先是一愣，随即挥挥手：“你自由了，里梅。”

    童子毫不犹豫往外走去，从山洞之中走出——原来刚才他们所在之地，是一个洞穴！

    在洞穴外，他终于回头看了眼身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愚蠢的男人。”

    他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他已经自由了！不用再回那个阴暗的地方，跟尸体为伴，现在的他可以到任何地方去！

    抬头看向天空，童子紧绷的神情终于轻松起来。

    作者有话要：你们要的五条款BOSS（不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