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徐子谦办公室，是被轰走的。

    徐子谦释放完，趴在他身上休息的时候，成林来了电话。

    挨的太近，以至于电话那边的内容李欢都听得清清楚楚。

    成林的车，到楼下了，他来接徐子谦共用晚餐。

    徐子谦挂了电话起身，提上裤子冷冷对李欢了一个字：“滚。”

    李欢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走了。

    到地下车库，上了车。

    坐在驾驶室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发动了车子，开出了车库。

    回到家。

    10点。

    洗完澡收拾好，开电视，进了厨房。

    下了个清汤挂面，卧上一个荷包蛋。

    捧着面条到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吃。

    11点。

    电视里是一档综艺节目的重播，搞笑而热闹。

    看到有趣处，李欢喷了面，弄的满桌子。

    吃完面条，洗完碗，把客厅收拾了一下。

    然后，坐在沙发上，继续把综艺看完。

    1点。

    换了个电视台，在演一部都市剧，很没劲，不爱看。

    再调了好几个台，找不到想看的。

    于是起来，东走走，西走走。

    3点。

    人开始有点烦躁，服自己进卧室躺着，就算睡不着也在那好好躺着。

    可很快，坐起身来，踢踏了拖鞋，继续漫无目的在房子里游荡。

    5点。

    没有睡意，越来越清醒。

    还是得吃药嘛？

    他不想吃，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有病。

    抑郁症，几年前，这还是和他完全无关的一个词。

    这几年，从轻度，到中度，再到中重度，如恶魔一样缠着他。

    长期的失眠，内心的烦躁，以及在失控边缘徘徊的情绪，都让他十分痛苦。

    6点。

    失眠还在持续，对药物的抗拒也在持续。

    李欢进了房间，抱了一床被子，然后出了门。

    到达永安墓地停车场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四周围极静，偌大的停车场只有他一台车。

    死人聚集地，多少有些阴气森森。

    然而李欢烦躁的心，到此却安宁了下来。

    当然不至于真的抱着被子去导师坟墓前睡，这要是被陵园的人发现了告诉了师母等人，那就不好解释了。

    熄火，到后座上躺下，抖开被子，躺了下来。

    窗户开了一条缝，凉飕飕的空气送进来，很清新舒适。

    心更近一步的沉淀下来，这地方果然是个好地方。

    为了防止被扰，李欢关了手机。

    他就想睡个好觉，天塌下来都和他无关。

    终于睡着了。

    然而，没睡多久，还是被吵醒了。

    他忘记了这是公共地方，天亮透了就不断有车子过来，祭奠的，扫墓的，下葬的，汽车引擎声不断，谈话声音也不断，还有各种哭声。

    李欢颓然的睁开眼，一身丧气，坐起身来开手机看看，才9点。

    还没睡够两时。

    眼睛疼，长久失眠之后的生理性酸疼。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鬼德行。

    用手指抓了两把头发，他勉强气精神来。

    今天，还要去办离职手续，还是先去趟公司吧。

    到了佳诺集团，他让武常林帮忙找个纸箱来。

    武常林知道，他是非走不可了，一脸遗憾惋惜，很快找了个纸板箱，进了李欢办公室。

    “欢子，办公室同事了，晚上大家一起吃个散伙饭，你看怎么样？”

    “晚上？行，你们安排，我请客。”

    武常林叹了口气：“怎么就非走不可呢，你一走，还不知道谁来，我们团队都磨合到最默契的状态了，来个新领导肯定不适应。”

    李欢笑道：“职场没有一成不变永久的合作，搞不好也不会来新人，你的能力很强，顶替我绰绰有余。”

    “你可别拿我玩笑了。”武常林话是这么，眼神之中还是有些星星点点的火种的。

    李欢伸手拍了拍武常林的肩膀：“常林，我都要走了，你跟我句实话。”

    武常林：“你弄的这么严肃搞的我好慌，什么实话？”

    李欢是想问问，泡温泉那次武常林到底有没有背叛他。

    转念一想，算了，等他回到Q市，跟武常林也没见面机会，而那个叫沐的少年，自己跟他更不可能有后续发展，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弄的跟武常林尴尬。

    是武常林做的，不是武常林做的，又有什么所谓，搞不好他就是想让他寻个好归宿罢了。

    于是道：“没什么，逗你玩呢。”

    武常林笑的几分无语：“噗，你这人，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一会儿就去人事部？”

    “嗯，收拾好就过去。”

    “行，那你慢慢收拾，要我帮忙你。”

    “就这么点东西，没什么好帮忙的，你去吧。”

    武常林出去，李欢继续收拾。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他按了接听。

    里面传来徐子谦冷漠的声音：“到公司没？到了上来一趟。”

    李欢皱眉。

    还是应了：“是，徐总。”

    36楼。

    徐子谦办公室。

    李欢一进去，徐子谦帝王之姿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中，冷冷的盯着他。

    李欢扯起笑容：“徐总找我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

    在徐子谦的下巴示意下，李欢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个文件夹。

    李欢上前开。

    然后，怒了：“徐子谦，做人不要太过分。”

    徐子谦冷笑一声：“我就过分了，你过分了三年，拿着那些肮脏的照片要挟我，我才过分多久？之前在酒吧里你不是很有觉悟，是随便我出招报复，你绝对不还手嘛？怎么，我才做了什么，你就受不了了？”

    是，这些话是他过的。

    那时候他就明白，徐子谦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走。

    那些照片，恶心了他三年。

    以徐子谦的个性，怎么可能不报复。

    只是李欢没想到，他报复的手段居然会如此的恶劣。

    宁华医院的事情，因为他刻意压下不作为，以至于错过了最佳沟通期，花费了李欢大量精力才终于搞定。

    这次，他又弄出个新的事情来整他。

    就是给大成集团挪位置的那批机器出了问题。

    医疗器械的存放条件非常严格。

    之前徐子谦为了让大成集团的机器进来，把青道口仓库的一批CT机挪去了五元路仓库。

    五元路仓库周围有个化工厂，长年粉尘含量超标，这次这批CT机挪去了五元路仓库，全程进进出出需要签字的地方，都是李欢签的字。

    现在有几家媒体知道了这件事，正算曝光这件事。

    一旦曝光，作为经手人，李欢难辞其咎，或许要背负法律责任。

    “你可真行，为了报复我，不惜一次次的赔上佳诺的名誉。”

    徐子谦冷笑一声：“别以为是我透露给媒体的，我没这么无聊。不过，能看到你这么生气，我很高兴。”

    李欢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是不是徐子谦一手策划的了。

    “这件事，你的目的吧。”李欢坐了下来，在公司里，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僭越，交叠了双腿，他往椅子里一靠，“宁华医院的事情，你徐总想要解决动动手指而已，无非是想折腾我跑前跑后累成狗。这次呢？几家媒体，你徐总会放在心里？你是还想看我跟条狗一样跑来跑去善后，还是，大成那批垃圾你董事会那里不好交代了要找个背锅侠？大成的合格书我签的，入库放行单我开的，我们的CT机挪去五元路仓库也是我经手的，董事会那群不敢剥你，剥我他们可摩拳擦掌着呢。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吧。”

    “签了他。”徐子谦很干脆的丢了个文件袋过来。

    文件袋落在了李欢身上，李欢开，从头往下看，表情只略略变了一下，然后笑道：“就为了这啊？这有什么的，还让徐总搞这么大阵仗吓唬我，我一学医的，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的本能和责任，行，我签。”

    李欢很麻利的签了字。

    每一笔，心口都疼。

    是献血同意书，随时随地随叫随到随便分量的献血同意书。

    李欢是熊猫血，十分稀有的血种。

    而用血方叫成洋，那次去川菜馆的时候，李欢听到成林喊过这个名字，据他所知，成林结过婚，有过一个孩子，估计就是成洋了。

    成洋得了血液病，需要长期用血。

    以徐子谦的权势地位，别熊猫血了，就是恐龙血又有什么难的。

    偏偏要他的血，呵，无非是那两个字：报复。

    签完，他不无风趣道：“徐总，电话24时开机，移动血库随时为您准备好，有需要，随叫随到，没别的事我先……”

    “有事！”徐子谦断他，再丢过来一个文件袋。

    “签了。”

    血都让随便抽了，这回还想抽啥，抽命啊？

    文件开， 里面的内容没有太让李欢意外，可以，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不让走。

    三年之内，不让走。

    定的三年，也明显还是那两字：报复。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随地的，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李欢故作为难皱眉道：“这个能不签嘛？”

    “你呢？”徐子谦冷冷道。

    李欢叹了口气：“哎，老板爱才，不放人啊，算了算了，再给你这资本家创造三年价值吧。”

    刷刷刷几笔。

    “徐总，还有什么要签的没？”

    “过来。”

    李欢觉得身体开始疼了。

    他太熟悉徐子谦这两字后，会发生什么。

    每次他只要叫他过去，到最后肯定会把他“压”了。

    作者有话

    身体的抗拒，到心理的抗拒。

    总有一天，徐渣渣会为自己现在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明天见了，可爱们。

    美好的一天，又快结束了，吃饭睡觉，做好梦。乛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