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已经这样了，李妈妈就算是想把眼前的人杀了也没法让时间倒流。

    她现在除了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李萍，此刻也成了她心中沉重的牵挂。

    她追问徐子谦李萍的下落。

    徐子谦没有瞒，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老太太。

    李妈妈差点厥过去，然后，抡起手，重重一巴掌落在了徐子谦脸上。

    “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

    李妈妈情绪极度激动，徐子谦挨了却一言不发。

    这，他清楚，他活该挨。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徐子谦在那些八卦的眼神里，备受审判。

    李妈妈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崩溃，老头子心肌炎发作自顾不暇，李欢在抢救，萍在抢救，女婿在Q市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她不能崩。

    冷静下来后，她急着追问：“我家萍在哪个医院。”

    “武宣医院。”徐子谦道。

    “欢子和欢子爸这边，你给我看好了，我家欢子有个闪失，我饶不了你。”李妈妈着往外走。

    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怎么可能让李萍孤零零的躺在武宣医院，一个人害怕受痛。

    徐子谦的愧疚，几乎压的他在老人面前无法抬起头来。

    如果李欢有个闪失，不李妈妈，他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安排的车子送李妈妈去武宣医院。

    这边，又找了人照顾李爸爸。

    他重新回到楼上手术室外，靠着墙壁站着，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情绪之中。

    手机响了都没听到。

    手机顽固的响到第三遍的时候，还是护士过来提醒，这边请保持手机静音。

    他掏出手机，看到了成林的电话。

    “喂。”按了接听，他声音无比疲倦。

    “子谦，怎么回事，茂龙给我电话，他接到你的通知，让他去A医院献血，谁要用血啊？”

    “李欢。”徐子谦没有隐瞒的意思。

    电话那头略一沉默，然后响起成林闷闷的声音：“哦，他啊，他回来了？”

    “嗯。”

    “他跟你在一起？”

    “我这边忙，先……”

    “子谦！”成林急促的断了徐子谦的话，“我想，周末你会来的吧。”

    周日？是成林妈妈的生日。

    如果李欢活下来了，他不会去，他得陪着他，就算李家人不让，他也不会离开。

    如果李欢活不下来，他去不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周日。

    于是道：“抱歉，我要食言了，还有成林，以前的事……”

    “没事没事，你忙吧，那我挂了。”再一次被急促断， 电话挂了。

    徐子谦知道，成林已经猜到自己要什么了。

    也知道，成林如此匆忙的挂断电话，是想要逃避自己接下去的内容。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很欢喜。

    因为这足以证明，成林是喜欢他，而并非是为了感恩才跟他在一起。

    可现在，这些，毫无意义。

    颓然的放下手，看向手术室那盏红灯，他满目苍凉。

    是什么蒙了他的心，以至于非到失去他的那刻，他才赫然发现，全世界他都可以不要，独独不能没有他。

    *

    李欢的抢救还在继续，第一个献血者来到了医院，此后，陆陆续续的熊猫血献血者，都来了。

    场面之壮观，医院医护人员都惊呆了。

    很快安排上了抽血，这边抽着，那边供着。

    手术室里的情况，有所缓解。

    医生出来表示大出血止住，生命体征保持稳定的时候，徐子谦眼眶一下潮湿了。

    有温热的液体落下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

    眼泪！？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东西实实在在的提醒着他，里面那个人，对他来何其重要。

    李爸爸坐着轮椅非让人推了过来，他还不知道李欢跳楼徐子谦是始作俑者，也还不知道李萍的事情，只是躺久了只有一个护工不见李妈妈，也不知道李欢的消息所有着急非要上来。

    听李欢的情况有所好转，他松了口气，老泪纵横，还不断对徐子谦表示感谢。

    每一声感谢都是一把刀，徐子谦根本不敢承受。

    他有心肌炎，现在情况还糟糕，所以问起李妈妈的时候，徐子谦撒了个谎，是出去，准备李欢住院的东西。

    李爸爸直埋怨，这会儿不在这守着，去准备这劳什子的东西做什么，到时候买来不及吗。

    徐絮絮叨叨的一堆，徐子谦发现，眼前这个男人，长相以及脾气，都和他刚认识时候的李欢很像。

    他第一次见他，是在停车场。

    顶着一张阳刚气十足的方脸，跟人在吵架。

    吵架的内容，为了一个停车位。

    好像是他先找到的停车位，正倒车进去时候被人抢了。

    抢车位的人，随后被李欢揪住，从道德到人品，从人品到教养，碎碎叨叨，的那人不胜其烦，两人差点扭起来。

    第一印象就是恶劣，此后更没想到会被下了药，拍了照。

    那张方脸，一度成为他人生里最想毁灭的人事物排行前三名。

    可现在，他只想留下他，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他。

    7点，武宣医院那边，徐子谦派去陪同李妈妈的人来了电话，李萍脱险了。

    徐子谦稍稍松了一口气。

    让人继续盯着，并且随时关注李妈妈对身体状况，徐子谦只盼着，这边的手术室门也赶紧开，出来个医生告诉他，李欢脱险了。

    7点半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李爸爸撑不住，被送回了病房。

    徐子谦一个人等着。

    行走廊的尽头，传来哒哒的皮鞋声。

    那皮鞋声在他跟前不远落定。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沈离愤怒的脸。

    “徐子谦，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沈离压抑着愤怒，知道这是医院，不好喧哗。

    徐子谦没有反驳，只了一句：“人还在抢救，坐会儿吧。”

    沈离怎么可能坐的了，听徐子谦这平静的语气，一下火气更甚，上来一把揪住了徐子谦的衣领。

    徐子谦没有反抗，倒是冷墨白，上来从后面抱住了沈离的腰：“离，心你的手。”

    沈离的右手，还没完全好，刚太激动了，出手抓徐子谦衣领的，就是右手。

    这会儿被冷墨白提醒了，才有些隐隐作痛。

    冷墨白把他安顿到了徐子谦对面，让两人保持距离。

    然后，冷冷扫了徐子谦一眼，嘲道：“徐总，什么仇什么怨，要把人逼到这程度？”

    徐子谦没做声。

    沈离终于感觉到，那不是平静，那是逆来顺受。

    所以这人，还是知道羞愧的嘛？

    心口一团怒火，散不开，他怒喝：“该死的人是你，徐子谦，欢子要是有什么……”

    “他不会有事。”沈离的话被断，徐子谦肯定笃定坚定的重复，“他不会有事。”

    沈离愣了一下，随后狠狠看了徐子谦一眼，也不做声了。

    现在，死徐子谦也无济于事了。

    他只能跟徐子谦一样，坚定不移的盼着，李欢不会有事。

    还是冷墨白，是三个人中，最冷静的一个。

    去边上一个护士那听了一下。

    回来告诉沈离：“情况还可以，别太担心。”

    沈离松了一口气。

    看着周围忽然道：“萍和叔叔阿姨呢？你没去接？欢子都这样了，你还想瞒着他们？”

    徐子谦表情闪过一丝痛苦，随后低声道：“叔叔在，阿姨和李萍在武宣医院。”

    沈离直觉不对劲。

    “是李萍出事了嘛？”他急问，毕竟一天都联系不到李萍了，想到李萍的身体状况，再听到医院两字，不能不担心。

    徐子谦点点头：“流产，大出血，已经抢救回来了。”

    沈离震惊：“怎么会这样，你做的？”

    徐子谦沉默。

    这完全是默认了，沈离这下暴怒了。

    再也按耐不住，上来冲着徐子谦落了拳头。

    拳头被人抓住，又是冷墨白，他气急：“冷墨白你哪头的？”

    “我只知道，你再用你的右手，我就收拾你了。”

    不是天生的左撇子，虽然后天训练过一年，左手已经用的比右手溜了，可下意识使用的，还是右手。

    手被冷墨白心抓了回来，冷墨白挡在了两人跟前，面对着徐子谦的方向，眼神极冷：“不是不揍你，是我舍不得我家离的手。徐总，以前没怎么和你过交道，最近了解的多了，发现你这人真是够混。不就是拍了你几张照片，至于把人往死里整嘛？逼成抑郁症，为你自杀一次又一次还不够，这次你还亲自出手了，够狠啊。”

    冷墨白的话，绝对比沈离的拳头有杀伤力。

    或者，沈离的拳头搞不好还能让徐子谦内心的愧疚减少几分。

    但冷墨白的话，绝对是淬了毒的刀，扎进心口，毒液散入五脏六腑，折磨的徐子谦，几乎痛苦到站不住。

    “抑郁症！”

    “还是重度。”冷墨白冷笑一声，“离欢子性格开朗，我还真不知道，徐总什么手段，能把一个天生乐观的人，逼成重度抑郁症。上次李欢不见，我带离找到你公司，你想知道他最后去哪了嘛？”

    徐子谦的表情，更加痛苦。

    “烧炭自杀，在墓地停车场，如果不是找到及时，人就没了。不过……”

    冷墨白看了一眼手术室：“当时没了，现在也不用受这二道罪。徐总，都你做生意很绝，我看你做人更绝。”

    徐子谦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沈离觉得，真他妈解气啊。

    作者有话

    一个渣教另一个渣。

    画面是不是有点搞笑。

    然鹅，冷渣渣这就是给老婆出气而已。

    从这点看，大家不要嘲笑他，给他点面子吧。

    正文太沉重，每次就在题外话和大家调皮一下。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