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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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是个闲不住的皇帝, 这不,又要准备第四次南巡了,随行的皇子里, 四爷和太子真的是雷不动。

    本来都以为四爷会带上崔蘅,毕竟她的恩宠真的是肉眼可见的攀升,如今仅次于一直盛宠不衰的瓜尔佳氏了, 但四爷却硬是谁也没带,跌破了众人的眼球。

    崔蘅的暴躁明显到连乌拉那拉氏都亲自点了她的人, 警告她要柔顺谦和,不可因一时的宠爱冲昏了头脑,迷失了身份, 罚她抄写心经。

    崔蘅一笔一划的抄写心经, 想努力的平静下来,可办不到, 她的手在抖。

    府里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四爷不带她南巡而发脾气, 可事实是因为她大哥,又跑了!!!

    简直一点儿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上赶着去送死!

    她还记着四爷南巡前,特意来了一趟蘅芜院, 将一枚的金玉令牌送给了她。

    方正古朴, 只简单的镌刻了一个“禛”字。

    “见之,如本王亲临。”

    四爷只留下这一句话。

    崔蘅握紧了戴在颈间的绣囊。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祈祷她那个作大死的大哥把人晕了扛回来!锁在未知山庄!然后这两糟心玩意儿都给她安分缩起来当乌龟去!

    “格格不好啦!”

    一样的台词,不一样的人。

    变成了琥珀。

    崔蘅把笔一甩, 非常不爽的低吼道:“谁又怀了而且, 换个词吧!人家有孩子是好事, 一直跟我不好啦是几个意思?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好”

    她心情不好,连带着话也难听了起来。

    要是换了以前, 琥珀一定会先哄好她再其他,但今天却顾不上崔蘅,脸色苍白,神色惊恐,“是太子啊!太子遇刺了啊!”

    崔蘅蹭的就站了起来,“遇刺那四爷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四爷对她的好不是假的,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琥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送消息的人四爷没受什么伤,一切安好。”

    崔蘅这才放下心来,摸着自己的胸口缓气,“那就好。”

    “行刺的人被抓住了!听正往京城押送!”

    崔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抓了几个啊?身份确认了吗?”

    拜托拜托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确认了,是白莲教的贼人!”琥珀义愤填膺,“竟敢公然行刺太子殿下,实在可恶!”

    崔蘅悄然松了一口气,虚伪的敷衍道:“啊,是挺可恶的。我刚才语气不好,给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

    她脾气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经常上一秒吵完下一秒就后悔,抓心挠肝的想着怎么道歉。还好琥珀她们都是天使,会特别主动的给崔蘅递台阶,让她不会一直心梗下去。

    琥珀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闻言便笑了,“奴婢伺候格格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格格您的刀子嘴豆腐心您就放心吧。”她安慰崔蘅,防止她郁结。

    “那太子伤的重不重啊?”崔蘅终于有心思关心别的了。

    “这个不清楚,但皇上召了索额图大人前去德州侍奉太子殿下。”琥珀回道。

    崔蘅腹诽:真把人家做大臣的当家奴看啊!给点尊重成不成啊就算心里瞧不上,但人家好歹辛辛苦苦给你了那么多年工,给个面子也不行吗?你这是想让太子早日伤愈还是加重伤情啊?那可是太子的叔公啊!太子再心大,也不能安心的接受他叔公的侍奉吧?那他成什么人了。

    康熙的脑回路不是崔蘅能理解的。

    德州。

    太子容色苍白,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半靠在枕垫上,神情惨然。

    刺客是冲着他的心脏来的,幸好他没有彻底失了警觉,惊险避开了要害,但也受伤不轻,需要卧床修养。

    四爷陪坐在一旁,也是有心无力,“皇阿玛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二哥。

    索相虽然权欲重了些,但对大清从来忠心耿耿,而且明明是皇阿玛为二哥挑选的,让索相好生辅佐二哥,如今却生生将二哥和索相的颜面放在地上踩,这令他耿耿于怀。

    太子受了伤,气势也收敛了许多,整个人都蒙着一层阴翳。

    “谁让孤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呢。”

    他苦笑出声,难掩低沉萧瑟之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四爷敛眉,“二哥,慎言。”

    太子憋屈的久了,这次的遇刺受伤和康熙的做法让他把以往的郁愤悉数都爆发了出来。

    “孤中庸是错!无能是错!优秀,更是错!”

    字字泣血,句句哀鸣。

    “孤这个人,就是错的。”

    四爷沉默。

    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就是那一人,足以否认二哥存在的全部意义。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的理解了何谓天家无情,何谓九五至尊。

    生杀予夺,尽在一念之间。他可以给你无上的尊荣,也能让你瞬间一无所有,你无法拒绝,不能反抗,只能咬牙撑着,连喜怒都不允。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皇阿玛。

    太子遇刺一事让康熙决定停止南巡,中途回銮。

    看上去一切都风平浪静,事情逐步走上正轨的时候,有人劫了法场!!!

    全城戒严,顺天府衙更是登门入户排查逆贼乱党,一时间整个北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崔蘅收到了外祖提早的压岁钱,是半斤明前龙井,用晶莹剔透的莲花罐盛着,严丝合缝,上面还缠了条漂亮的璎珞。

    “珍珠,四爷回府了没?”

    她摩挲着水晶莲花罐,神思不属。

    珍珠探身,“奴婢让周顺去前院问一句”

    她们院是出了名的惫懒,从来没有主动听过前院的动静,所以崔蘅突然这么神来一问,就瞬间抓瞎了。

    崔蘅吐出一口郁气,“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前院吧。”

    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吧,她必须得去,否则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四爷听到苏培盛通禀崔蘅来了前院想求见他的事有些意外。

    崔蘅其实是挺守规矩的一个人,从不会故意违反,她是很好话的一个人,就是嘴巴毒了点,脾气爆了点,显得刻薄凶狠了些,但心地却是再良善不过的。

    他素来纵容崔蘅,但崔蘅从未恃宠生娇过,也从未来前院找过他,这还是她入府后第一次主动求见。

    “让她进来。”

    崔蘅是抱了一捧红梅枝来的,求人办事,态度得拿出来。

    四爷看着她怀里的梅花,就知道是有事相求,所以放软了身段,撒娇讨好。

    “爷,你看这梅花开的多好看!插在瓶子里,摆在书案上,爷看书累了就看看,心情也会变好的。”

    崔蘅非常努力的在找话题。

    四爷没好气的挑了挑眉,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吧,想要什么”

    崔蘅瞬间顾不上脑门的疼了,腆着脸凑近,“妾入府也有四年了,想念家里人了。”

    四爷故意装作没理解她意思的样子,逗弄她,“过年时崔夫人不是会来内院参加席宴吗?本王记得福晋会留时间给你们叙旧寒暄的。”

    崔蘅磨牙,丫一定是成心气她的。

    她攥住了四爷衣角,开启夹子音攻势,“爷~妾想回家看看家人,妾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亲,大哥和幺弟了,实在是想念的紧了。”

    她一鼓作气,“爷,爷,你就疼疼我呗”

    太过矫揉做作,恶心的她自己最后都忘了自称妾了,也忘了对四爷使用敬称您。

    四爷也被崔蘅的撒娇搞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无福消受啊。不过听崔蘅自称“我”,他觉得比“妾”这个字顺耳多了。

    “以后无外人在场时,用我自称即可,爷不喜欢你用妾这个字。”

    崔蘅哭笑不得。

    她以前妾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提过意见啊?怎么现在偏偏听不得了真是令她又好笑又感动。

    “妾……”她停顿了一下,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我知道啦!”

    然后拼命摇晃四爷的胳膊,“那你答不答应嘛?啊?答不答应?你不答应的话我今儿可就不走了啊!我会烦死你的!”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没断奶的猫崽子在努力捍卫自己的领地,看似凶神恶煞,实则一戳就倒。

    四爷被她晃的头昏,捏了捏鼻梁,宣布投降。

    “好了,爷答应你。会让人和福晋一声的,你自己定好日子就行。”

    “爷最好了!”

    崔蘅欢呼,蹦起来亲了四爷脸颊一口,就要往外跑,然后被四爷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事成了就想跑你可真是好样的!”

    四爷磨牙。

    崔蘅缩头,讨好卖乖,“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这个弱女子计较了吧?”

    四爷冷笑,“你要是弱女子的话,那后院的人都可以是柔弱不能自理了。”

    喂!不带这么揭人短的!

    “不是今天不走了吗?那就别走了,爷不怕你烦。”

    崔蘅垂死挣扎,“这不合规矩。”

    去前院求见四爷这种事,后院的女子几乎都干过,所以法不责众。但如果留宿前院的话,除了福晋,其他人可没这个资格,向来受宠的瓜尔佳氏也是没有留宿过前院的。

    “你何曾将这些规矩放在心上过?”四爷破了崔蘅的最后一丝侥幸。

    被横抱起走向内室的时候,崔蘅将自己的头整个埋进了四爷怀里。

    她没脸了。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霜白。

    屋内,灯火昏黄,意乱情迷。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