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让人觉得无法言语的可怕……
“我昨晚没找机会崩了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带路离开这片雨林。不过如果你还是这样,我也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大雨依旧倾盆如注,纪遥站在雨幕中,整个人身上都在淌水。
“我哪样?”苏悦辰像是突然被纪遥莫名戳中了笑点,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刚才被纪遥的手肘重击到后肩上的伤处,痛觉瞬间汹涌炸裂的他几乎眼前发黑,到这会他才缓回一些,不过痛觉还是激荡在他受伤那侧的整片肩侧乃至前面的胸腔附近,要是再有个闪失,他这左肩左胳膊离报废就差不多了。
纪遥站在雨幕中没几分钟,大雨滂沱的连前方视线都很困难,她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依旧一动不动杵在原地。以她对苏悦辰枪伤位置的观察,弹头深及骨肉,被她粗糙包扎了下*,加上接连狂奔时伤处一直在渗血,如果以普通人的体质估计早就体力透支到晕厥过去了,她刚才气头上这一重击,不是没有可能直接废掉他的整个左肩。她知道她刚才冲动了,只是她并不后悔。
如果不是念在等纪玉珍出院后回去照顾她,纪遥无数次冒出过疯狂的念头。纪玉珍清醒后,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她,所以她才想着无论如何要从这片雨林里出去。
看到纪遥毫无预兆地走神起来,他又开口了一句,“同归于尽?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的能耐了。”
“过来。”苏悦辰平静地吩咐了一句,音量不高,甚至有几分和颜悦色的意味。
纪遥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依旧杵在原地。
估计觉得纪遥直接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下一秒他忽然从裤兜里掏出枪,不冷不热开口,“你有时候心细如发,有时候又粗心大意的完全不像是你的风格。既然都想着要置我于死地了,怎么不晓得先把我的枪给卸掉呢?你要不要个赌,看下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腿快?我这右手虽然不算灵活,扣个扳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完后,右手忽然把枪.支往上扔了一下,紧接着不慌不忙地接住,正正好扣在扳机上。
被漆黑的枪.口指着,纪遥瞬间心跳如擂,这的确是她最大的疏忽。
“十秒之内给我过来。”他又平静地了一句。
纪遥争分夺秒地量了下周边的苍天古树,视线忽然逗留在她自己旁边几米开外的一个矮坡上,她刚在意念里模拟了几秒之内跃到矮坡那边顺势滚下去,耳边已经传来闷实的声响,紧跟着她就闻到了发梢被瞬间灼烧到的焦味。
是子弹不偏不倚从她耳边险险擦过,被子弹掠过的发梢瞬间走火才会传来焦味。要是她刚才动作先快一步或者慢一步挪到边上,擦耳而过射穿百年古树树干的子弹会直接穿她的脑袋。她刚意识到这时,双腿都瘫软地不受控制。
“还不滚过来吗?”随着苏悦辰的声音再度响起,林间又传来一记闷实的枪声,纪遥的胳膊上忽然震了一下,他的这一枪正正好好擦过她的右胳膊,被弹头险险擦过,她右胳膊外侧边缘上直接豁开一道血口子,穿着的迷彩服袖子也被弹头冲击的爆破裂开。要是他这手法轻微抖下偏移一丁点,她这右胳膊肯定瞬间被穿。
纪遥低头看了下她自己右胳膊上的伤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
“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我得省着点用了,都好钢用在刀刃上,子弹也是。”苏悦辰玩味的看着纪遥,“老子会捎上你纯粹是觉得这片森林太安静了,多个会出气的人不会太无聊而已,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真把老子惹火了,老子回去后连你那个不成器的脓包弟弟都一起解决掉。”他完后对着枪口吹了个口哨*,紧接着重新调整了枪口的方向,正正好对着纪遥的胸口处。
纪遥看着黑漆漆的枪.口,这才脚步发软的朝他现在的位置方向走回去。她刚走回到苏悦辰靠坐的树坑前面,前一刻的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把我伤口重新包扎下。”苏悦辰时从把仅剩的纱布和双氧水从裤兜里的密封袋里拿出来。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动身时带了这些应急急救包,否则他再是个铁人也撑不过去。
为了方便纪遥包扎,他特意从树坑里往外挪了出来,背对着纪遥。纪遥这才看到刚才被她重击后,他肩背伤处上的整片纱布都已经被血水浸湿了。不过她还没从刚才被他放的这两下冷枪的后怕里走出来,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机械地帮他去解昨晚包上去的纱布,过了一晚,他伤处上的皮肉和纱布已经黏连在一起,纪遥轻微扯动一下,他整个肩背立马紧绷起来。
纪遥怕又触到他的逆鳞,努力起精神给他拆下已经污染的纱布重新包扎起来。
被纪遥包扎后,他明显痛得出了身冷汗。虽然他看着比之前虚弱不少,有过刚才的惊吓,纪遥已经不敢随便招惹他。刚才亲见他开枪时,纪遥才头一回意识到,他看着一副游手好闲混混的德行,不管是开枪还是什么,明显是多年训练有素形成的惯性肌肉记忆,这种根植在记忆里的条件反射,才让人觉得无法言语的可怕。
“扶我起来。”他坐在原地歇了一会后,随手把他自己那件T恤捞回来扔在右肩上,面无表情的命令了一句。纪遥扶在他没受伤的右侧胳膊那里,他倒是毫不客气地架在纪遥的肩侧上。
苏悦辰站起后,对了下手表上指南针的方向,后面半天他就架在纪遥的肩侧往前面走去。他看着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体力不支,不过事实却是一口气不歇的往前面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去。
反而纪遥肩侧上被他倚着沉甸甸的,其实无比吃力。翻了个山头下来后,她就已经累得快趴下,只是他没有开口休息,她也不想多事再生出什么变故。
估计是为了节约体力,他难得没有嘴贱出声,顶多偶尔在对指南针后调整方向的时候才惜字如金地一句。直到途中又翻了个山头后,他忽然开口了一句,“看前面。”
纪遥以为是终于到出口了,难得欣喜回去,没想到循着他的目光方向看过去,只是一道高悬在两座崇山峻岭上的彩虹而已,山河壮美,她明显毫无心情欣赏景色,反而瞬间失落地无以复加。他虽然没看她,倒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还不忘揶揄她起来,“别顾着低头赶路,错过这一路上的大好风景多可惜。相信我,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看一次原始森林里的彩虹,你是不是得感谢我带你领略了祖国的大好山河。”
他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还有这份闲情雅致,纪遥压根吐槽都懒得吐槽,下一秒继续漫无目的地赶路。纪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一直在连续不停的走路,肩上还倚着个大累赘,又没有任何进食补充,她其实觉得双腿双脚都快没知觉了,只是机械地在行进而已。
直到夜幕渐深时,没想到还真的从这片原始森林里走了出来。看到不远处山下附近的灯火,纪遥觉得都像是在做梦。
“去最近的牧民家里。”他倒是没有纪遥的喜出望外,平淡了一句。
毕竟看到了希望,纪遥虽然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还是咬咬牙憋着一口气继续扶着他往前面走去。
等走到村落前面时,都已经是大晚上了。
纪遥本来看到最近的第一个住户,出于求生的本能就迫不及待想跑过去求助。没想到苏悦辰量了好一圈,才让她走到另一排全都熄灯的住处前面。
“把衣服脱了。”他时已经从纪遥肩上抽离回去站着,皱眉开口。
纪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别他妈让我再第二句。”他虽然虚弱开口,听着依旧无比渗人。
纪遥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这边好歹是在村落里,她量他也不敢在这里行凶杀人。纪遥想到这里,硬着头皮把他的迷彩外套脱下来。
“帮我穿上去。”他又命令了一句,他肩处的枪伤伤处明显发炎,痛觉蔓至整片肩侧附近,已经让他抬手都困难了。
纪遥穿着件BRA,咬着下唇帮他穿回去迷彩外套后就避之不及地离他一米开外了。
“你他妈的穿衣服不扣纽扣的吗?”他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月色倾泻下来,光线亮堂的像是白昼似的,纪遥就着月色忍气吞声地帮他把全部纽扣都扣回去。她正准备和他保持距离回去后,他又了一句,“给我右袖子挽上去。”
纪遥深吸了口气,又上前把他右侧袖子一直挽到之前被他冷枪中的位置以上后,他这才作罢。
苏悦辰看了眼旁边的木梯,开口道,“右边第一个房间没有人住,你从木梯上爬进去等我。”
纪遥没有挪步,无声地反抗他的诡异要求。
“要我再用掉这最后一颗子弹吗?”他完后瞬间把枪抵在她的后腰上,甚至连扳机都扣好了。纪遥被他枪口顶着,下一秒还是服软的往木梯那边走去。她战战兢兢地从木梯上沿着木窗爬到苏悦辰口中的房间后,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等到纪遥在房间里轻声落地后,一楼就响起了苏悦辰的敲门声,紧接着隔壁房间的户主嘀咕着起来下去开门。
一阵寒暄后,户主并没有拒绝这个旅人的求助。没多久后,纪遥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户主古道热肠的交谈声和钥匙的清脆声响起。
虽然知道多半是苏悦辰,不过她头一回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还是大*气不敢出的躲在角落里,直到紧锁的房门被户主开,随着户主的脚步声渐远后,房间里的灯才被骤然按了起来。
苏悦辰如常进来后,随手就把房门关了。
大晚上的,他穿着迷彩服,户主并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异常,甚至还热忱地给他提供了吃剩下的牛奶和馒头。
苏悦辰把房门关好后,把手上单人份的牛奶和馒头吃到一半后,这才扔给角落里的纪遥。
纪遥也早已经饿得快昏厥过去,接过去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了。过度饥饿的缘故,吃了这点东西后其实并没有饱腹感,只是体力上多少补充了回去。
苏悦辰坐在椅子上还没歇几分钟,忽然趴到地板上听了几秒钟,紧接着瞬间起来往木窗方向看过去,果然村口方向接连开过来好多辆越野车。
比他预期中的足足早了个把时,不过得亏他自己刚才多留了个心眼。苏悦辰量了下房间,忽然肃杀开口,“你躲到床下去。”
纪遥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他一眼,迫于他的淫.威,才不情不愿地往床底里面藏过去。
“你待会要是弄出什么动静,老子有的是法子整死你全家人,包括你的劳什子外婆脓包弟弟什么的。别以为老子上了你一次就会对你心软另眼相看,老子留着你是还有别的用处!”他对着纪遥慢吞吞挪动的背影冷冷了一句。
苏悦辰话音刚落,楼下已经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越野车里的人过来了。其实不单敲他们住的这一处,隔壁好几家住处都有人挨家过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