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遥想到这里，立马电话给许慧，语气肃杀问道，“慧姐，我住院的那一个礼拜，到底是谁在照顾我？”

    “我弟弟凌峰呀，怎么了？”许慧随口应道。

    “你别骗我了，你弟弟怎么买得起卡地亚的手镯？”纪遥深吸了口气，开门见山问道。

    电话那头果然立马沉默下去。

    “这个事情对我很重要，慧姐，你一定要和我实话实！”纪遥头一回语气冰冷地和许慧要求起来。

    “是苏悦辰托我保密的。”许慧纠结了好一会才硬着头皮开口。

    “慧姐*，这种事你怎么可以瞒我？”纪遥气得脱口而出，她和许慧相识多年，这是她头一回对许慧重话。

    “他和我追你追了很久，但是你觉得自己有案底有心结，就是不肯接受他。你们两个人又刚闹了别扭，他怕影响你心情和康复情况，所以才再三叮嘱我对你保密。我偶尔去医院，看他把你照顾地很妥帖，而且我想着你们两人多点时间相处也挺好的，兴许是你们关系转机的契机，所以我后面就没多想这个事了。”许慧如实和纪遥解释起来。

    “慧姐，你怎么这么容易轻信他人？你根本不了解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想到住院时两人朝夕相处的时光，纪遥就开始手脚冰冷，他的那些话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疯狂涌现。

    ”我伤害过一个女孩子，我很后悔——我都不知道自己很早就喜欢上她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嫉妒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我——没有道歉的机会。”

    “我觉得她肯定不会接受我的道歉的。”

    “僧人开过光保平安的，虽然只是的吉利话而已，你——以后都戴着好不好？”纪遥稍一回想他过的那些只字片语，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炸裂。

    “我来医院找你的时候，都是他在处理，你可能不知道，和医生商讨治疗方案忙前忙后的都是他。我本来就识字不多，而且要照顾囡囡，从你住院到手术醒来前，都是他一个人在料理。就连给你做手术的那个专家医生，也是他帮你约的。他没有和你实话，其实你的视力损伤很严重，好几个医生多次会诊讨论后都不可避免有后遗症，我本来觉得那只是医生为了保险起见的官方辞而已，不过他就当真了，是他连夜去请了个据刚退休的专家老医生给你做的手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请动那个老医生的。我看他对你的确是很用心，就没想过别的——”

    “慧姐，我知道了。”纪遥简短应道，她这会乱成一团麻，只想着早点挂了电话安静一下。

    “对不起，我的确没考虑到你的立场。我那会只想着如果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就行了，他看起来能耐挺大的，而且对你是真上心，我那会心一软就同意了。纪，对不起——”许慧在电话里连连道歉起来。

    “慧姐，没事了，我知道你也是出于好意。”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其实这会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纪遥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应道。

    “纪，我还是要和你句对不起，他和你一起过来我家住的那次，回去后不久他就给囡囡安排进了特殊私教学校，虽然才上了一个月左右，我感觉囡囡的自闭症已经有开始好转的迹象。这件事情其实压在我心里很久了，他给囡囡安排特殊学校的前提是我承诺不会和你透露一个字，只要是对囡囡有好处的*，我肯定会无条件答应下来，可是我又觉得无形中是让你欠了他人情，我无数次想要电话给你出实话，可是我答应过他不和你透露一个字的，一直到现在我都瞒着你。对不起，纪，我现在就去把囡囡接回来，中间他帮囡囡花的所有钱，我会立马筹钱还他的——”

    “慧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囡囡能在特殊学校上学再好不过了，如果她以后能学会自理就更好了。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纪遥知道许慧之前瞒着她是出于好意，反正事已至此，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安慰许慧起来。

    “真的？”慧姐无比忐忑地追问纪遥。

    “慧姐，只要囡囡能学会自理就好了，你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纪遥觉得不出的心累，只想尽快结束眼前的通话。

    “嗯，纪，谢谢你。”许慧这才明显松了口气，“你和苏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他在照顾你住院期间好像状态不是很好，不知道怎么弄的嗓子受损很严重，尤其是你做手术那天晚上，我看到他脸色惨白的吓人——”许慧如实应道。

    她当然清楚，那天她发狂地朝他乱揍乱扇，他肩上有两处枪伤，以她发狂时扇他的力道，他的伤处肯定是受到重创伤口裂开了，她那时觉得手上黏糊糊的，并不是错觉。

    他正好那个时点进抢救室，她眼下全都了然，亏她还以为终于等到了千载难逢脱身的时机。

    “慧姐，我现在还有点事，我先挂了。”

    “纪，你要是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及时电话给我，不要都藏在心里。”许慧不放心地交代纪遥起来。

    “知道的，你放心吧。”纪遥挂了电话，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一筹莫展。

    她居然从医院里出来到现在一直戴着这个手镯，怪不得她那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七，纪遥想到这里，回到房间里收拾了下她自己的衣服，立刻搭车去了拉萨机场。

    纪遥回到她自己住处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她之前房租预付了三个月，目前还有半个多月才到期。纪遥走的仓促，都还没房东她自己不续租的事情，纪遥开门进去按了下客厅的灯，餐桌那边放着一大束玫瑰花，旁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朵永生花，她走到近前才发现是她那会放在她外婆隔壁无字墓碑前的那朵野花。

    纪遥深吸了口气，随手把背包往桌上一放，继续往里面走去。

    啪嗒一下，她按了下卧室里的开关，下一秒，纪遥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苏悦辰虽然是背对着她侧躺在那里，可是只凭一个背影，她就笃定是他。也许是深藏在潜意识里的恐惧，她明显感知到自己的双腿都没有缘由瘫软起来，甚至都没力气狂奔离开。

    那个已经整整远离了她大半个月的噩梦还是如期而至。

    估计是灯光*骤亮的缘故，他翻了个身，朝门口方向望过来，讷讷开口，“没想到真的能梦到你回来，真好——”

    嗓音暗哑，和他以前的音色明显不一样，不过也不是那会在医院里陪她时的嘶哑音色，他脸上胡子拉渣，眼睑下有青压压的黑眼圈，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憔悴。

    “纪遥？”他轻轻喊了她一句，神色怔仲，不知道是睡意惺忪还是带着醉意的缘故，“遥遥，你终于愿意回来了。”他又呢喃了一句。

    她虽然觉得双腿瘫软，可还是下意识转身想要逃走，前一刻看着无比虚弱的苏悦辰忽然弹坐起来，踉跄着跑过来揽在她的腰侧，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纪遥，别离开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在心里已经向你道歉过无数次了，虽然是在梦里，我还是想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这么多天，我头一回梦见你，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他时右手紧紧箍着她的手腕，是怕他一松手，她又会转身离开。

    他穿着短袖，左手手臂上的牙印依旧突兀可见，上面早已结痂留疤，可见那会她咬得有多深。

    她看到他手臂上的牙印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纪遥，对不起——还有，我喜欢你——”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重复了好多遍，身上滚烫无比，看着更像是发了高烧。

    是烧糊涂了，也有可能是带着酒意醉醺醺的缘故。

    否则不会这么胡八道。

    其实他眼下独自站立都困难，她被他堵在卧室门口处，他踉跄之下浑身的力道都靠过来，她的脊背被迫顶在门框上。

    他刚沾碰到她的唇上，她整个人这才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过来，猛地一把推开他，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他一连踉跄后退好几步，这才勉强站住，整个人瞬间惊吓地出了身冷汗，“纪遥？”直到眼前这一刻，他像是依旧不能相信纪遥回来了。

    纪遥气得浑身发抖，反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什么。

    “对、对不起，我刚才喝、喝醉酒了，你别放在心上——”他语无伦次地道歉起来，是在道歉他自己的最后那句话，眸光闪躲，压根不敢直视纪遥。

    他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有朝一日纪遥会回来，只是眼前真切发生了，他却手足无措地恨不得他自己能立刻消失在纪遥眼前。

    他没脸见纪遥。

    “你是觉得我可怜，所以施舍我是吗？”纪遥从口袋里掏出他送的手镯，漠然地塞回到他手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还在手镯上装了定位器，要不然七怎么会凑巧碰到我，还凑巧能带上那么多我需要的药物？”

    他被质问地哑口无言，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苏先生，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她虽然平静问道，可是语气明显绝望。

    “对不起——”他似乎不来别的话语，出口还是就这三个字。

    仿佛像是感知到纪遥的心累，他纠*结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开口，“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扰你了。”

    “苏先生，我很正常，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症，每次你一出现，就会让我紧张难受。你明白吗？”她头一回无所畏惧地直视他，像是要从他眼睛里找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者保证似的。

    “我、我明白。”他被她质问地节节败退。

    “你刚才——你喜欢我？”她提到这时，明显玩味地冷笑了一下。

    “我、我——”他破天荒支支吾吾地不知所措。

    “苏先生，我反而怀疑你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症，就因为我误伤过你一次，你这是突然心理扭曲才会喜欢上我吗？”她时继续朝他面前走近，而他已经不知不觉中退到门框边上，退无可退，不无狼狈。

    她虽然个头比他矮上一截，脑袋微仰，问的时候眸光杀伐决断寒意凛冽。

    估计是觉得他回答不出，她抵到他前面，踮脚凑到他耳边逐字逐句道，“苏悦辰，你的喜欢真让我觉得恶心。”

    他头一回落败地像只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