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定了
李云照觑着她瞬间变得窘迫又略带懊恼的脸面,心中大为舒爽,朗笑一声起身,告辞。
魏琰气得咬牙:狗男人总算走了。
近来李云照的智障也不间歇了,有时候她瞧着,他压根儿就特么不傻好吗。
装的,绝壁是装的。
李云照从风入松出来后,他没直接回书房,特地从水榭绕过去,走走路舒展个筋骨。
走到遨游塘,他拾阶而上,想站的高一些吹吹风。
“晋王。”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喝住了他。
听见周太妃的声音,李云照疾行两步走上前去,跪在她膝前:“儿子给母亲请安。”
周太妃伸出手抚摸他的头顶,声音放的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才能听到:“他是来找季良媛的还是来刺杀晋王妃的?”
李云照抬起头,愕然:“母亲认出他了?”
周太妃点点头:“那批金器太显眼了。”
李云照道:“儿子反复想了一夜,李吉或许是来刺杀晋王妃的。”
要是来找季韵的,那么第一声“抓贼”的声音不该从水涟苑喊出来,这明水涟苑的人根本不知道李吉会来。
周太妃面带不解地摇了摇头:“杀了区区一个晋王妃,对魏府来不过悲伤两日,并不能让他大仇得报。李吉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到头来就为了孤身犯险来晋王府行刺个晋王妃?”
亲王府守卫森严,弓箭手百里挑一行动勇悍,李吉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便是她一直想不通之处。
李云照:“阿娘想想,要是有人叫他来杀晋王妃呢。”
李吉蛰伏京中多久了,是谁藏匿了他,如今是盲人摸象一概不知。
周太妃一讶:“照儿怀疑他是受人指使的?”
如果李吉的出现只是牵扯魏、孟两家的恩怨利益,与晋王府无关,那倒也罢了。
但她隐隐担忧:有人想抛出李吉,把晋王府窝藏岐王世子妃季韵的事挑出来,把晋王这一支来个一网尽。
不,是两网。
魏府与晋王府连襟,魏琰是他的正妃,却在眼皮子底下窝藏罪犯,问罪的话也逃不了。
大热的天,周太妃手心心出了冷汗。
周太妃似是忽然想起了某个事情,她道:“当年岐王被抄家灭门时,听魏凛暗中指派孟书训过去盯着,生怕放跑一个,照儿,这件事你知道吗。”
孟书训,孟皎月的父亲,当年是魏凛最得意的门生。
他从九品不得志的县令一路平步青云升到尚书省,真要细究起来,每一步都少不了魏府的提携举荐。
后来两府因为太子妃人选的事交恶,如今已是急红了眼的斗鸡,明里暗里恨不得一个扳倒一个才好。
她怀疑当年当年孟书训监守自盗,背着魏凛放走李吉,并把他藏了起来。
“李吉潜入魏府之前,确实见过孟府的人。”李云照道:“儿子已经叫人暗中去盯住孟家了。”
他和周太妃持同样的怀疑,孟府或许是李吉这件事中尚未暴露的那只黑手。
“如果李吉背后真是孟家。”周太妃手背青筋疾跳:“那这一招真把晋王府和魏府都算计进去了。”
“阿娘和儿子想的一样,”李云照道:“一石二鸟,算计得周到。”
周太妃皱眉:“我瞧着那天季良媛那个悲伤劲儿,她是不是认出了李吉?”
李云照没有否认:“嗯。”
周太妃缓了口气,眸底没了望着亲儿子的慈爱之色,却隐隐有杀气浮动:“照儿,你准备如何待她?”
如此不稳重招人视线,季韵是留不得了。
李云照没话。
周太妃直接道:“她,不能再留下去了。”
留着,终究是隐患。
李云照道:“母亲,儿子想过有这么一天。”
周太妃摇头,没听进去他的话:“她是可怜,可你这一府的老就不可怜吗?她活着终究对王府不利。”
早晚有一天晋王府会被她拖下水。
李云照不忍地道:“母亲……”
他倒早有准备,只是不太好对周太妃。
周太妃把他拉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膝上,道:“生在皇家,你不该有妇人之仁,季良媛还是早早料理了的好。”
李云照慌忙道:“阿娘万万不可着急,容儿子再想想。”
周太妃皱起眉,叹了口气道:“夜长梦多。”
“娘。”李云照给周太妃跪了下去。
周太妃冷了脸,以指摁头:“照儿先回去吧,为娘想要静一静。”
夜风袅袅。
李云照跪安出来,绕到水涟苑,在外面站了半天,直到谢豹道:“殿下要进去见见季良媛吗?老奴去敲门。”
李云照摆摆手道:“算了,走吧。”
*
次日下了朝,李云照刻意慢了几步离开皇宫。
他一抬眼,面前的路被穿一品宰相服的魏凛给拦住了,自从魏琰嫁进晋王府之后,老先生每次见到他就来气,吹胡子瞪眼睛,袖子卷起来,似乎一拳就想把他揍出十万八千里送上西天。
李云照赶紧站住了。
魏凛这次没有撸袖子拉架势,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屏退左右闲杂人道:“晋王殿下。”
李云照没受过他这般好脸色,这会儿可能吓到了,呵呵呵傻笑着道:“魏相……”
魏凛长揖不起。
谢豹弯腰道:“魏相可是有事相求?”
魏凛道:“谢公公,女魏琰在王府可有对太妃不敬?”
谢豹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王妃每日去太妃那里请安,十分孝敬。”
“可有对殿下不尊?”魏凛又问。
谢豹一口否认:“王妃与殿下举案齐眉,非常恩爱,非常恩爱。”
魏凛:“她可善妒?”
谢豹:“那更没有,王妃待人和善。”
魏琰没找个任何一个姬妾和庶子庶女的麻烦。
魏凛又朝李云照磕了个头:“老臣想问问,殿下为何迟迟不同女回府省亲?”
李云照好似没听懂,转头去看谢豹:“王妃要回娘家,她不要本王了?本王不放她走。”
谢豹拉住他:“殿下,殿下,魏相不是这个意思,您听老奴。”
魏凛一看晋王这样子,是既心疼魏琰又气,就这么个傻子,他还得低三下四求着不要与魏琰和离,琰儿啊,真是委屈你了。
但他还没有糊涂到真格让魏琰同晋王和离,转而把孙女嫁给太子李珉,魏府倒向太子的地步。
“晋王殿下,”魏凛忍着气道:“不仅如此,臣还听到一些风声,殿下要与女和离,臣非常痛心,如果女有错,还请殿下把她缚起来送回魏府,臣一定将这个不孝孙女死……”
“谢豹,”李云照似乎被吓到了,他一个闪身躲到谢豹身后,上下牙齿颤地道:“魏相,魏相要死王妃你快拦着他,王妃是本王的媳妇儿,媳妇儿……”
谢豹目瞪口呆:“……”
李云照见魏凛一脸抽搐的表情,又去拉他的袖子:“魏相不要王妃,她会不理本王的,她记仇。”
谢豹眩晕了:“……”
殿下您不厚道啊,晋王妃娘娘昨个儿还招待过您吃喝,您不能拍拍屁股一走就忘了。
魏凛不想跟个傻子晋王置气,拂袖而去:“老夫会亲自登门给周太妃赔罪的。”
和离,不可能。
把他魏府当什么了。
坐进马车,李云照的心定了。
魏琰不会与他和离的,而魏府,也不会劝魏琰与他和离。
才一进府,就看见如月在玄关处张望放风,谢豹面色微变:“季良媛那边,太妃恐怕要动手了。”
李云照:“还没到时候,去交代一声,不可轻举妄动。”
谢豹叫如月过来,嘱咐道:“烦请如月姐姐转告太妃一声,就殿下知道轻重,但时机还没到,叫太妃安心就是了。”
如月隔着帘子张望了一眼,点点头,回去复命了。
“去王妃那儿。”李云照从马车上下来,舒展了一遍筋骨,拔腿就走,去风入松的路可太熟了。
谢豹:……
演上瘾了,一天不去就跟缺一样正经事没干似的。
他赶快颠儿颠儿地跟上。
哪知才走到远远地望见风入松的门,就见里面奔出来一名丫鬟,叉着腰,气呼呼地砰的一声拍上大门,犹不解气地道:“哼,别季良媛了,就是殿下来了也不见,哼。”
砰!
作者有话要:
魏琰:阿嚏——姓李的男人能有个不狗的吗?
李云照:踹个门试试武力值?不行,会吓着媳妇儿,本本上要用苦肉计在门外站一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