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气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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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大公子来了!”外面有人高声呼道。

    萧朝来了。

    魏琰一怔,正不知如何接待,周太妃已经伏在李云照床边哭起来,虽压抑着声音,但还是传出了那种肝肠寸断的窒息感,听的旁人都不由地跟着落起泪来。

    好像李云照此刻就要断气了似的。

    呵呵。

    魏琰心中一哂,抬起袖子遮住半边苍白病态的脸,弱柳扶风一般迎了出来:“妾身见过萧大公子。”

    此刻萧朝眼中的魏琰俨然一位丧夫的寡妇,无人可依,一个想不开就要随夫君去了的模样。

    萧朝的戒备一瞬息松去两分。

    萧宁死后,萧家的下属在他面前主子死的蹊跷,还李云照来晋州一早的主意就是取代萧家自己掌权,那李银朱本就是送过来的一把刀,他们集体请求萧朝把李府赶出晋州,这人是断然不能留在晋州的,最好除掉以绝后患。

    萧朝顿时没了自己的主张,和萧宁的杀伐决断不同,他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公子哥儿,一手锦绣文章,一手风月浪漫,一下子叫他拎起刀去剁人,还是结结实实给吓着了。

    “银朱县主,”他顿了一下对下属道:“是他自己要纳的。”

    这件事他至今都不出口,对萧宁对女人的不择手段,他心中颇有微词。对萧宅里那些年少的姬妾,他心中始终是不敢去想的。

    如今李云照重伤成这样,都快要死了,正好省了他费心思动手的麻烦。

    只是在苏媚蝶那里,他似乎没办法交代。

    “晋王妃快别多礼。”萧朝虚虚扶了魏琰一把。

    门外闪过一道淡绿色的身影,苏媚蝶怀抱幼儿,站在那里,要进不进的,她看到了萧朝,萧朝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她。

    萧朝心里愈发复杂,他叹了口气道:“晋王殿下的事在下心里也很难过,晋王妃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派人去,在下一定不会推脱。”

    “妾身谢过萧大公子。”魏琰虚弱地道:“令尊之事,妾身实在不知怎么面对萧大公子,妾身……”

    萧朝回避地道:“人各有命,家父栽在贪欲二字上,怪不得旁人。”当时他知道萧宁要纳银朱县主为妾的时候,还特地跑到书房里劝谏,结果换来一顿鞭子,至今他背上还留着横七竖八的鞭痕呢。

    他自诩为人并不糊涂,单把萧宁之死迁怒到李云照头上,他是为了攫取晋州而来,那也太高看李云照了,他一个失去王位的皇子,何德何能掌控晋州呢。

    没的他老子死在女人床上,就把女人的娘家统统杀光拿来泄愤的,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不成。

    但李云照不死,又如一根卡在喉咙里的软刺,慢慢折磨着他叫他难受,叫他日夜不安。

    这回算是老天帮他一把,李云照自个儿命不久矣,倒遂了他的意。

    没了李云照的碍事,萧朝对李府起了照顾之意,颇关心的了会儿话,就告辞了。

    他一走,周太妃那边也不哭了,魏琰大跨步走路,忙的似飞。

    李云照的病情很不乐观,水米不进不,从回来后请了大夫用药、施针不断不,高烧一直下不去,勉强退下去也只能维持不到两个时辰,反弹后必然又烧的吓人。

    周太妃把儿子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让见一点儿风,魏琰想用药浴给他擦个身都找不到机会,她表现出极大的定力和旺盛的精力,守三天三夜没阖眼都不带一丝反应迟钝的,让一众后辈暗地里自叹弗如。

    魏琰叫绿云去弄了点儿安神药,下在周太妃的茶里,终于在第四天把她暂时赶了出去。

    “夫人,”绿云脸一红:“把公子脱光吗?”

    魏琰听了她的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脸正气坚定:“脱光,你们几个把干净的床单铺好,一会儿把人抬上去。”

    她按照后世中成药消炎的药方私下里抓了药来,要给李云照来个药浴,一来消炎,一来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高烧给降下来。

    贵公子的身体瘦白,从头发丝到脚指甲没有哪一处长的粗俗不标致的,魏琰扫过一眼,先检查一遍李云照的伤处愈合收缩情况,见预后理想,把温热适中的素纱方块投入中药液中,拧个半干,敷在李云照额头上。

    李云照浓长的睫毛轻轻地扑闪了下。

    “我不会中医,但是不能让你再持续高烧下去了,会烧出肺炎的你知道吗?”魏琰自言自语地道:“那太可怕了。”

    就这漏风的身子再咳起来,完全报废了就。

    丫鬟们惊惶:“夫人什么呀?”

    她们听不懂,但好像不是什么乐观的话。

    魏琰又把另一块纱布敷在李云照手心里,叫婢女们退下。

    屋里生了炭火,并不冷,擦完一遍,她扯起一层薄薄的床单把李云照裹住,轻摁一下他的鼻头道:“李十二你明天就醒过来好不好?”

    “就算醒不过来,退烧好不好?”她一连问了好几句,到后面自己都笑了。

    没有后世的医疗条件,李云照病得有多重,她是知道的。

    “就算晋州容不下你,我跟你走,”魏琰停不下絮叨:“找个山头占山为王,你做山大王,我……”她笑咪咪地道:“我开个诊所,能治外伤还能学着给媳妇儿们接生,你可要罩着我的生意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睡意,她一连了几个哈欠,而后头一栽,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有人摸了一下她的头,似乎痞笑着对她:“爷我本来要死的,生生被你气活了,魏姑娘。”

    不像李十二了。

    睡意太浓,她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好像在梦里咬了他一口:“我不准你死。”

    那人夸张的呼痛,连:“不敢死不敢死。”

    ……

    翌日清。

    周太妃带着大夫进来,看见魏琰倒在床脚睡的沉,摆摆手不叫吵醒她。可当大夫掀开薄被,看见李云照不着寸缕躺着,眼神古怪地瞧了魏琰一眼,摇摇头,偏过去老脸道:“公子与夫人甚是情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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