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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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只惦记着, 如果能早日抓到吴王叔,那么苏晋后面就不会受伤。而且,当时雨势太大,根本无法在地上留记号, 在树干上刻‘东泉’二字委实太难, 等她好不容易刻完, 想留自己的行踪, 可她不辨方向呀,也不知道周西林要带她去哪里?

    对了。他知道, 她的方位感不强。

    赵明檀眼睑微垂,低声道:“你知道的,我方向感一向薄弱, 近乎路痴,平日走过几遍的地方都可能记错,何况又是我从未去过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我如何提前告知你嘛。那天雨那么大,眼睛根本就无法视物。”

    瞧着赵明檀那副委屈的模样,苏晋心疼不已, 哪里还能问什么:“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是为夫让你陷入险境。但是,明檀, 你要记得, 无论任何事, 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比起捉拿朝廷逆党,你才是最重要的。在你心里, 无论何时何地,也必须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回。我……”

    “我……我永远都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尤其是在拥有你,成为我的妻子,亲触过你的美好和温暖之后,如何能承受得了失去?

    赵明檀鼻子一酸:“我知道,我知道的。”

    ……

    吴王叔余孽尽数落网,周西林坠崖而死,吴王叔自戕,跟随吴王叔造反过的逆贼全部斩首,东泉村被威逼胁迫隐瞒逆党踪迹的无辜村民视同帮凶,抓了里正等几名情节忒严重的村民杀之,以儆效尤,其余村民轻释。

    东泉山的铁矿收归国用,但逆贼口中那批数量庞大的军火却不见踪迹。

    铁矿隐匿于山洞之中,洞口看起来不大,内里却自有乾坤,可容纳数百人开采,东泉村村民被迫开采铁矿做苦力,敢反抗者皆已人头落地。

    直到逆贼落网,官府接手铁矿,这些被奴役了将近三年的村民,仍不敢相信自己脱离了地狱般的日子。

    苏晋审问过后,并没问出兵器的下落。这些村民只负责挖掘开采,运送铁矿,冶炼兵器,皆由吴王叔的亲信负责,知道内情的亲信不是在抓捕的时候负隅顽抗被杀,就是藏了毒在牢里自杀。

    一村民道:“去年开春,曾有十几辆装满铁矿的车驶出东泉山,至于运送去了哪里,民等无从知晓。”

    周景风摇晃着扇子,惊讶道:“十几车?这么多!能炼制不少兵器啊。”

    苏晋沉吟道:“铁矿是重物,十几车的铁矿目标过大,长途运送,需要不少人力和物力,他们是如何躲过重重关卡的盘查以及官府的耳目,又或者是化多或少,分散运送?”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苏晋没有出来。

    苏晋顿了顿,转头看向周景风:“你带兵搜查至这处铁矿时,矿里除了被奴役的村民,还有多少吴王叔余孽?”

    周景风想了想,:“只有寥寥数人看守村民的死士。”

    苏晋拧了拧眉,下令道:“着重排查近两年各大镖局船航的运送物资。”

    周景风桃花眼一眯,追问道:“苏苏,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苏晋淡然道:“没什么。”

    *

    “儿臣听闻父皇近日龙体稍欠,睡的不甚安稳,特花重金寻了安神香,每日一薄片燃之,可静心安神。”安南公主完,便命身侧的婢女将价值不菲的安神香呈上。

    玄德帝倚在榻上,示意汪拱将安神香收好,方才对安南公主:“安南,你有心了,这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惯常的老毛病。”

    安南公主笑着道:“父皇春秋鼎盛,一点都不显老,谁敢胡,儿臣第一个不饶他。”

    玄德帝缓缓拨弄着玉石扳指,冷不丁道:“你那不安分的五叔。”

    安南公主一愣,随即道:“既是不安分之人所言,岂能当真?”

    玄德帝叹道:“可朕终归是老了,未来会越来越老,越来越无力。卧榻之侧……的猛虎却正当壮年,放眼整个皇室,谁有能力将猛虎驯服?”

    安南公主心下骇然,面上却是噗嗤一笑:“父皇所的猛虎可是苏晋?如果是苏晋的话,不过是杞人忧天,区区一只弱老虎,哪里算得上猛虎,左不过都是文臣,儿臣不信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何况,苏晋在朝中树敌众多,跟锦衣卫谢凛又是死敌,跟周淮瑜也有嫌隙,太子对他也不甚看得惯,父皇如今重用他,他们才没对苏晋发难而已,暗地里怕是巴不得抓到苏晋的把柄呢。”

    玄德帝看她一眼:“妇道人家,见识短。如日中天的权臣,倒成了你嘴里的弱老虎?”

    安南公主移步上前,坐在塌边,像儿时那般靠在玄德帝身旁,亲昵地挽着玄德帝的胳膊:“父亲,女儿就是见识浅薄,朝野大事都是你们男子的事情,我只想父亲健康长寿,让女儿于父亲膝下尽孝,回报父亲的养恩护佑。”

    安南公主是先皇后的独女,玄德帝给尽了疼宠和尊荣。最是无情帝王家,或许儿女时可能于皇帝膝下尽欢撒娇,但能如安南公主这般生育儿女后,一介中年妇人还能在皇帝膝下尽欢的,整个皇宫只有安南公主一人。

    其它的皇子公主见了玄德帝,无不惧怕其为君者的威严,都是先当君,而后才可能是父亲。

    玄德帝脸上褪去了方才的威严和深不可测,浮现出一抹慈爱之色,他拍了拍安南公主的背:“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孩子一样。”

    安南公主笑道:“在父亲眼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啊。”

    “你啊。”玄德帝状似无奈,“一点都不稳重,哪有身为天家公主的威仪,若被外人知晓一向端庄大气的安南公主竟是这般儿行径,定会让那些大臣耻笑。”

    话虽是这样的,但玄德帝却十分享受这种父慈子孝的温情,能让他暂时从诡谲复杂的朝政脱离,仿佛他只是个寻常的老父亲,不必为了朝堂江山而殚精竭虑。

    安南公主生母早逝,招的驸马没几年便成了病秧子,玄德帝便越发体恤安南公主,在这个女儿面前,他能肆意扮演慈父的角色,而不涉及其它考量。

    “瑶光那孩子最近如何?”玄德帝问道。

    安南公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下来:“精神状态尚可,就是整个人变得少言寡语,沉静了不少,我都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