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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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日, 夏司容和徐冬还没踏出主院,大清早的,就远远看见徐闻那院陆续有搬运东西的人影在晃动。

    当他俩用完早膳准备出府谈生意,路过时一瞧, 徐闻院里已经空了, 只留下一些丢弃的寝具之类的散乱倒在地上, 而徐闻, 早已不见了踪影。

    街边拐角马车疾驰而去, 夏司容听到身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叹息声,夏司容看过去, 伸手握住徐冬蜷在衣袖里的手拍了拍。

    徐冬抬头望过来, 脸上阴霾尽扫, 抿着笑朝夏司容弯了弯眼,于是夏司容也笑了。

    后来, 夏司容懒散躺在徐冬身边的藤椅上,她一边嗑瓜子, 一边听管家闲话, 管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之眼神很复杂, 徐闻处境不太好。

    按理,徐冬当时划分产业时,给徐闻的分例比当朝人家该分给庶子的多得多了, 足够徐闻后半辈子吃穿无忧。

    可徐闻自娇养,享受荣华富贵惯了,又怎么甘心只拿到那几个庄子铺面, 被黄家一忽悠, 就出手将分到的祖产投了出去, 后来不但连黄家允诺他的那大笔银钱没见着影儿,还竹篮水一场空,叫黄家坑走了分到的那几个庄子铺面。

    黄家欺他一个弱质男儿,蛮横将已然意识到自己被坑、着急想来拿回资产的徐闻从府里赶了出去。

    徐闻气不过,去找夏语琴给他做主,夏语琴敷衍他,自己在准备科举考试,等考完放榜,就同他一起上门找黄家理论去。

    徐闻又岂能料到,他那些资产早让夏语琴和黄家在私下里就对半分了,他还乖乖缩在夏语琴给他置办的院里,等待着那几个回不来的庄子铺面。

    管家讲得绘声绘色,听得在场几人唏嘘不已,各自沉默了好久。

    当然,这是别人的命运轨迹,跟他们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因为过不多久,女皇举办的科举考试就要来临,徐府上上下下走路带风,人人脸上都紧绷着。

    可以除了夏司容自己,其他人都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在进考场的前一晚,徐冬更是紧张到睡不着觉,悄悄起身,摸到他给夏司容准备的考具食粮等东西旁边数了又数,生怕自己疏忽漏掉了什么,导致影响到夏司容的应答状态。

    徐冬眼睛紧紧盯着桌面各样用具,嘴里正声念叨着,忽然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徐冬吓得心中一颤,回头一看,本应该在床上沉睡的夏司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了他身后。

    夏司容无奈一笑:“这几天,你都偷偷检查多少次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放心睡觉吧。”

    徐冬脸皮一热,喏喏道:“数清楚一点总没错,不然我睡不着。”

    夏司容莞尔:“那你偷偷跑了,我肯定也跟着醒来。”

    闻言,徐冬紧张地推推夏司容的手臂:“不用管我,你快去睡,睡饱了才有精神应对考试。”

    夏司容:“那你呢?”

    “我……”徐冬还没数完,他心里不踏实,于是眼神躲闪,嗫嚅道,“我等会就去睡了。”

    夏司容“哦”了一声,心里并不信他,但要把人哄去睡觉,只好卖惨,无辜道,“我也想睡,可我不抱着你,睡不着啊。”

    徐冬脸上更热了,他虽然很想把桌上的用具再数几遍,在心里数踏实了再去睡,可目前,夏司容的睡眠质量在他眼里比天还大。

    最后徐冬只能紧张兮兮牵着夏司容的手回到床边,自己主动抱上夏司容的脖子,乖乖缩在夏司容怀里睡了。

    天气燥热,月光从敞开通风的窗户跳进寝屋里,银白月光静谧流淌,扫过屋内四周,拢住床铺的纱帐里,隐隐可见人影晃动。

    夏司容哄睡了徐冬,撑着头默默看了徐冬安静的睡颜半晌,忽而轻轻一笑,凑了过去,在他无意中微微嘟起的柔软唇瓣上亲了亲。

    然后抱紧他,也睡了过去。

    竖日天刚蒙蒙亮,夏司容就轻手轻脚起来了,不过她并不算叫醒徐冬。

    徐冬连日来都紧绷着情绪,越是靠近开考日期,徐冬就越是焦虑,今天这时辰难得还没醒,能睡就多睡一会儿吧。

    送不送她进考场其实都一样,她不在意这个。

    不过她脚刚落地,一回身就看见徐冬也醒了,此时他强忍着困意从床上爬起来,正拿手揉眼睛。

    夏司容按住徐冬的手不让揉,拧了温热的帕子给他擦脸。

    徐冬迷迷糊糊,眯着眼睛被擦完了脸,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叫即将奔赴考场的学子来伺候他洗脸。

    徐冬一激灵,清醒过来后,死活坚持着也要伺候夏司容洗脸穿衣。

    夏司容拗不过他,只能任由徐冬动作生硬地把湿帕呼上来,夏司容眼皮一跳,已经做好脸皮被徐冬搓掉一层的算了。

    没想到徐冬下手却很轻柔,仔仔细细给夏司容擦了脸。

    但穿衣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徐冬拿着夏司容的衣服,很想给她层层理顺,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搞不懂女子装束而伺候得有些拧巴。

    夏司容笑了笑,握住了徐冬的手,跟他一起拆开衣带,然后手把手教导徐冬该如何给自己穿衣绑带。

    整理好装束,夏司容按着徐冬的肩膀,眼里含笑:“记住了,以后每天起床,都要你来给我穿。”

    徐冬抿抿唇,垂下眼皮羞怯地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夏司容就抱他,俩人抱了半晌才分开。

    夏司容垂眸,在徐冬眼皮上亲了亲,低声:“那我走了。”

    她自顾背上行囊,走出房门。

    徐冬依依不舍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尾随着夏司容。

    直到快到考场,夏司容才无奈回头,她看见徐冬眼睛晃然一亮,又忽而红了眼眶。

    时辰还早,夏司容往回走,来到徐冬面前,徐冬抬头,乖乖望着她不话。

    夏司容这一进考场,将会在里头待足整整三天,这期间,徐冬都无法与她相见。

    初遇以来,夏司容和徐冬一天都没有分开过,一下子三天不能相见,夏司容能明白徐冬心里的难受。

    夏司容垂眸看了徐冬许久,按了按他微红的眼皮,莞尔一笑:“你回府等着,睡醒三次,我就回来了。”

    徐冬绷不住,强忍着眼眶里弥漫的水汽,伸出指尖拉住夏司容的衣袖,细细嘱咐:“你……你别答题入了神就不吃饭,到饭点了干粮要吃,水也要记得喝,好不好,不然身体撑不住的。”

    夏司容眼里柔情散开,她轻轻碰了碰徐冬的侧脸,低声好。

    深深看了徐冬一眼,夏司容利落转头,交代跟来的管家把徐冬带回去。

    管家劝了几次,最后搬出再不走就要耽误夏司容进考场的借口,徐冬才肯走了,只不过他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回头朝夏司容的方向张望。

    等徐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夏司容才回身,脸色平静地步入了考场。

    历时三天,纵使夏司容心里早有准备,在写下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时,她也离虚脱不远了。

    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放松,夏司容眼前一黑,身体晃动几下,差点撑不住倒在书案上。

    考官注意到了,朝她这边走了几步,似乎要来查看考生情况,夏司容意志力强大,最后时刻撑住了,朝考官摆摆手,笑着糊弄了过去。

    最后考卷顺利被收走,夏司容一身轻松,踏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车,徐冬正等在那边,着急地朝考场门口张望着。

    夏司容莞尔,挥挥袖子走了过去。

    她慢慢走近,徐冬看见了她,却立刻飞奔而来。

    夏司容看着越来越近的徐冬,看着徐冬温软的眼睛,不知不觉陷入了时间洪流中。

    周围景色消失,人声消失,所有的一切都变黑变暗,只有朝她奔跑而来的徐冬,穿着月白衣裳,眼睛是亮的。

    夏司容回望过去。

    一眼万年。

    只是刹那,夏司容从虚空思绪里抽离,怀里也多了一个温软的身体。

    徐冬仰着头,真切地盯着夏司容猛看,他眼睛晶亮,脸颊微红,正抿着嘴笑得灿烂。

    于是夏司容也笑了,她手臂用力,紧紧抱了抱徐冬,然后拥着他上马车,回徐府。

    在考场奋战三天,夏司容削瘦了不少的脸庞,徐冬自然都看到眼里,接下来几天,直到放皇榜那天,徐冬都围着夏司容团团转。

    徐冬张罗了很多补身体的膳食,总是亦步亦趋跟在夏司容身边,夏司容走到哪,徐冬就跟到哪,嘴里念念叨叨的劝她多吃点。

    纵使夏司容很享受徐冬的热情,但被这么逼着吃饭,夏司容也有点招架不住,最后没办法,为了转移徐冬的注意力,别让他老把心思放在劝自己吃东西这件事情上,夏司容只好架起徐冬,连忙扛在肩上抱回了寝屋。

    夏司容严肃告诉了徐冬,目前她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不用再喝那么多老母鸡煲汤和油腻的大鱼大肉:“你信不信,我连续拳七天七夜都没有问题。”

    徐冬摸摸她利落的下颌线,眼神怀疑:“可是,身子虚怎么看得出来,多补补还是好的。”

    夏司容抓起徐冬的手探入衣襟,放在她轮廓分明的人鱼线上,眯起眼睛危险道:“你要不自己试试?”

    徐冬抽出手,叹了一口气,为了照顾夏司容的女子颜面,还心翼翼建议:“还是过段日子再吧,我会等你的。”

    夏司容:“……”

    为了证明自己很行,夏司容凑到徐冬耳边,邪气地讲了自己的造人计划,然后拉着徐冬上了床。

    徐冬半张臊红的脸一晃而过,帷幔就被夏司容伸手扯下,遮住了里边儿的万般春光。

    到做到是当朝女子的行为准则,夏司容还真的就不让徐冬下床,俩人在帷幔里面妖精架,整整了七天七夜。

    每一次动作太激烈,纱帐无意间被撩开,都可以隐隐瞥见徐冬眉眼润泽迷离,嘴唇殷红湿软的模样。

    笑话,了七天七夜就是七天七夜,少一刻钟都不行。

    从夏司容口里出的话,她肯定会童叟无欺,按时按量完成。

    不把徐冬这个敢瞧她的男儿治住了,就对不起这段时间徐冬逼她喝的那些十全大补汤。

    当然,除了这些趣事,夏司容身处考场的那三天里,还发生了另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或许不该是趣事,而该称为丑事,是关于考场学生作弊的事情。

    这件事情本来跟夏司容没什么关系,但因为有人暗中想要栽赃嫁祸,所以差点牵连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