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知道夜有多长吗
“梅朵是我爸的女儿。”
沈旬又了一遍,他的声音很低,因为暗哑,显得更低了,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出来的是什么。
沈旬的声音里带着难堪,他明白,接下来的谈话会更难堪。
为了和梅朵有情人终成眷属,沈旬硬着头皮,不得不接受难堪,迈出守护爱情的第一步。
纪玉茹全身的血液好像在瞬间被抽走,脸变得惨白,眼睛眯着,全然不在乎眼角的鱼尾纹会不会加深,“你听谁乱嚼舌根儿?是梅朵吗?”
她眼睛转了转,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块漂浮的木板,“沈旬,梅朵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她那样的穷女子,为了钱,是无所不用其——”
话到这里,纪玉茹停住了。
她看着沈旬,仿佛不会呼吸了,也仿佛不敢呼吸了,冷汗淌下来。
像一条被活着放到蒸锅里的鱼,扑腾着,又没有很大的力气扑腾,“沈旬,是梅朵那个坏丫头亲口对你的、她是你爸的亲生女儿?”
“不是,梅朵没有,她甚至对自己有这么个父亲,感觉到羞耻,她根本就没有想认父亲的算。”
“那、那你是听谁的?”
纪玉茹心一凛,人似乎都要惊跳起来,“难道是你爸爸的?”
“妈,不是我爸的。”
沈旬心一横,“梅朵母亲活着时,为了阻止我和梅朵相爱,不得已了实话。我自然是不信的,就拿了梅朵头发和我父亲的东西,去做了DNA检车,结果证明他们是父女。”
纪玉茹一下子跌坐在床边,这个结果是她没想到的,也是不能接受的。
丈夫背着她,在外面竟然有私生女!这要是传出去,她的面子还要不要?沈旬的面子往哪搁?他可是沈氏集团的总裁啊!
最可气的是,这么多年,沈青铎一丝口风都没透露过。又一个念头涌进脑海,面子问题咬咬牙,倒也能挺过去。
更要命的是,如果将来梅朵来分家产,或者沈青铎因为愧对梅素白,把家产给梅朵和沈旬平分,对沈旬来,损失可就大了,原本他可以全得的。
纪玉茹看了沈旬一眼,突然大叫起来,“不对,沈旬,不对呀!如果梅朵是你爸的女儿,你怎么可能和她牵手?”尴尬的问题到底来了,沈旬真希望母亲能不问这个。
他看了看母亲,不也不行,索性一次性清楚得了。
沈旬从长裤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张DNA检验报告单,递了过去。
纪玉茹看完,顿时傻了,手一松,那张检验报告单飘落到地上。
她费尽心力隐瞒了三十二年的事情,到底露馅了。
这件事情要是被沈青铎知道,沈旬或许还能有条活路,自己和那个人可就够呛了,一定会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纪玉茹一把抓住沈旬的手,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沈旬,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你爸爸。不然的话,他一定把我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儿子,听见没有,坚决不能出去,只有保守这个秘密,才对我们母子最有利。”
沈旬看着她,狭长的眼眸中盛着焦虑和痛苦,“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豪门千金、是冰清玉洁的吗?”
对这个问题,纪玉茹一点都没感觉到羞耻。她的眼睛开始冒火,“沈旬,你能想象吗,我和你爸结婚两年,他就和我分床睡。
理由不给一个,就搬到另外的卧室去住了。我心里的期待被一点点消磨殆尽,夜有多长,你知道吗?
你能想象到夜有多长吗?让我一个人,一年年、一天天守着一间大卧室,一场大床,凭什么?”
听着母亲的歇斯底里,沈旬点燃了一根烟,完全忘记了这是母亲卧室。
他必须用烟来平复情绪,“妈,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梅朵的。一无所有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纪玉茹刚要反驳沈旬的话,楼下传来沈青铎的声音,“沈旬的车在外面,他回来了吗?”
“是的。”佣人刘妈回答着。
纪玉茹急忙拉了一把沈旬,“你爸爸回来了,我们下去。儿子,记住了,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否则我们母子就会万劫不复。”
沈青铎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纪玉茹和沈旬从楼上下来。
纪玉茹一只手把着楼梯扶手,一副软脚虾的样子。沈旬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指上夹着点燃的烟,在楼梯上还吸了一口。
沈青铎蹙了眉头,没有直接指责沈旬的忘了规矩。
他看着纪玉茹,随口问了句,“你们上楼去做什么?”
纪玉茹走下来,坐到沈青铎对面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拉着沈旬上去,给儿子看看他婆婆留给我的羊脂白玉手镯。他和姜姐不是在交往吗,我想着如果关系稳定了,就让沈旬把那镯子送给她,就像婆婆当年送给我一样。”
沈青铎微微点头,“这个应该。”
他目光看向沈旬,“怎么样,你和姜姐相处的还好吧?”
沈旬面无表情地坐下来,“不好。姜杨杨性格嚣张,我不喜欢她,也没怎么和她往来。”
沈旬的是实话,姜杨杨每次约他出去,都被拒绝。姜杨杨那么骄傲的人,失败几次就不再主动约了。
沈旬把手上的烟放到烟灰缸里,碾碎烟头,就像碾碎他和姜杨杨根本没开始的爱情。
然后看着沈青铎,“我喜欢的女子,只有梅朵一个人,除了她,我不会娶别人。”
沈青铎的眉心顿时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