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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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朝岁段坐在明珠殿内,脸上没什么表情,除了左脸的颜色略微引人注目之外...

    虽然是看押,不过海仆和侍卫们都不敢拿他怎么样,只是不让他出殿门,其余的,一句不敢怠慢。

    连最低等的海仆都知道他惹不得,惹不起,偏偏那名太子殿下天不怕地不怕,还当众给他难堪。

    谁知道呢?

    就是欠他的吧。

    他拿过一封山河绘卷,与普通画卷不同的是,上面的山河峰峦,只需要将手掌抚上,便可以看到那处的风景。

    撰绘此画卷的人定然是个奇才,然而,作者正是此刻正在抚 摸它的这位主君。

    龙三这些年游历各处,将所见所闻都讲述给他听,一边养着的白云苍,一边绘制这副山河绘卷。

    然而大多时候,都是龙三主笔,他在一旁负责注入灵力。

    所以,龙三的死,对他来,不止意想不到,甚至还是个警告。

    有人,在暗中跟他对着干...

    他眸色暗沉,想起来白日里的那个巴掌,摸了摸脸颊,嘴角浮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为什么,不管他是齐云山的白云苍还是西海的龙太子,生气起来总是像个野猫一样张牙舞爪。

    ...

    邬妍在一方偏殿中闭门不出已经有大半年了,自她回来,便很少跟贺朝岁见面了。

    一来俩人本来就没什么好的,二来她知道了真相,看到他难免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奇怪的是,前几日她像往常一样在殿中坐,这时候人的六感特别灵敏。

    正当她集中精力在灵海中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哭泣。

    那不是一个人哭泣所能做到的,其中参杂着不少灵力不错的人的哭声,不然,不会传这么远。

    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贺朝岁又杀人了,杀的,可能还是一个修为不错的,甚至是一个地位不错的。

    不过,他来这龙宫从未开过杀戒,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不禁暴露本性呢?

    她其实是在幸灾乐祸。

    贺朝岁做的恶越多,那么,他的下场就会越凄惨,自己的计划也会更顺利。

    到时候,可能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梓落看到她已经魔怔了,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难以理解,一天天的变得不再是熟悉的那个女孩子。

    她忽然想起来,在韩襄梓面前的那个傻傻的,天真的姑娘,与这面前的女子,除了模样,无一相像。

    她得到消息,实在是一个偶然。

    太子殿下下令,让龙宫按照王君的礼仪来安葬龙三。

    若是没有自己,他就是这西海的主人。

    一个新来的章鱼海仆接到了一个任务,让他去很远很远的偏殿挂上白色的灯笼。

    里面燃的不是蜡烛,而是夜明珠。

    光泽可以照亮一殿,寓意来世光明如泽。

    这个习俗,还是年少的龙三从岸上游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

    龙傲天虽然觉得这个风俗晦气,不过既然是宝贝儿子要求的,那就改良一下定为龙宫的丧葬礼仪之一也可以,毕竟,没几个时候用的到这个。

    不过他还没用到,龙三却先用到了。

    章鱼呼哧呼哧地游了一大圈,到了最后一个偏殿的时候,看见里面隐隐约约有灯光。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私下里听过其他海仆的八卦,这龙宫里面,龙王龙傲天有许多美人,不过先王后生龙三殿下的时候不幸去世了,因此龙宫后来再也没有任何有封号的妃子了。

    章鱼心道这肯定是个被冷落的娘娘,他思索再三,礼貌地敲了敲门,想着这位娘娘肯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毕竟离得这么远。

    若是她不愿意,觉得晦气的话,他就不给这间殿挂灯笼了,反正,殿下也看不到这里来的。

    邬妍正在擦剑,听到敲门声,第一反应就是龙三来了。

    每次他都虚伪地敲一敲门,他不知道的是,这里除了他,是没有人会来的。

    “每次来都敲门,你还真是...”

    她一把拉开门,门外是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一只章鱼。

    因为他还没完全化形,还保留着好多只章鱼脚,所以邬妍一眼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品种的。

    她心道这龙宫海仆的质量是越来越差了。

    章鱼一看果然是个女子,心中的猜想又得到了验证。

    “娘娘,奴奉太子殿下之命,来挂灯笼,不知您,是否方便?”

    邬妍听到他的称呼,脸色立刻黑了一大半。

    “什么娘娘?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这龙三,原来是这种人吗?

    章鱼卷了卷章鱼脚,

    “啊...那个,您不是龙王殿下的娘娘吗?”

    这下,邬妍的脸彻底黑了。

    她忍住怒意,

    “我,不,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章鱼连忙向她道歉,并解释道:

    “抱歉娘...呃...姑娘,我是来按照丧仪挂照世灯的。”

    邬妍听到了重点,

    “丧仪?谁死了?”

    如果是贺朝岁,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这么远的偏殿都要挂,那肯定是个有地位的人啊。

    果然,自己那天听到的哭声不假。

    章鱼被她粗鲁的言语吓了一跳,连忙朝北边拜了拜,向她答复道:

    “是龙三殿下,薨了。”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面前的姑娘再次回答。

    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他将灯笼晃了晃,

    “那,姑娘,您是否同意我挂灯笼?”

    还是没有回答,于是他无理的抬头看着她。

    他却惊住了,面前的姑娘面上没有表情,眼神呆滞,视线望着他,倒是却没有在他身上聚焦。

    他虽然看不懂她的表情,但是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姑娘周身的气场有些变了。

    如果方才是盛气凌人的话,那此刻那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姑娘?”

    他试着戳了戳她的手臂,那姑娘终于浑身一震回过了神。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灯笼,伸手扶住了身旁的门框。

    一个长长的喘气之后,她转身关上门,里面幽幽飘出来一句:

    “挂上吧...”

    他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任务可算是完成了,他麻利地将灯笼挂上,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里面似乎有话声,可是听人墙角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不定还会有被灭口的危险,于是他赶忙甩着几只脚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