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近三点,傅梁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甚至连身上都带着股凉气。

    姜音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亦或者她已经睡着做的梦。

    要不这个时间本应在出差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姜音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而面前的人也就一动不动让她看着。

    许久，姜音的嘴唇才微微蠕动：“你不是.....出差了吗？”

    她后面四个字,声不可闻。

    姜音得声,但傅梁予却听到了，他如平时般笑了下，垂眸向她认真解释：“忘了拿东西，回来取。”

    姜音却像是始终没反应过来,她怔愣道：“很重要吗？”

    重要到大半夜回来取。

    听她这么问，傅梁予笑了下，点头回道：“很贵重。”

    傅梁予这话时表情认真,他看着姜音,就像是给她听。

    可姜音听完却不知道做何反应,“嗯。”

    她只知道点头,却不知道再些什么，最后只能草草结束了话题，“那你赶快回家。”

    回家睡一觉，明天还要坐车回去。

    于是姜音对他：“我刚好也要睡觉了。”

    姜音完就等着傅梁予转身离开后再关门，但面前的人却没应她这句话，而是问道：“我能进去喝杯水吗？”

    听到他这么问,姜音一愣，但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让开了位置。

    直到等傅梁予做旁边的沙发上，姜音还没反应过来。

    傅梁予看着桌上透明玻璃壶中的剩下半的水果茶失笑,他问道：“这是做了多少？”

    姜音把旁边的抱枕抱进怀里，瓮声回道：“刚好够。”

    “刚好够？”傅梁予指着一旁装满旁边圆滚滚大肚杯中的水果茶，开玩笑似地反问，“那这是给我的吗？”

    傅梁予本意是开玩笑，但谁知姜音真的点了点头。

    “嗯。”她点头回道，“是给你的。”

    傅梁予依旧笑道，有意想引着姜音多些话，于是他问道：“见者有份吗？”

    “不是。”姜音抱着抱枕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沙发里，就像是这样能给她安全感。

    她否认道，“专门给你的。”

    只是她动作太慢，送过去的时候还是晚了。

    听到她回答，傅梁予却笑不出来了，他愣在那里，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般开口问道：“想今天下午给我的吗？”

    傅梁予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吓着了谁。

    今晚的姜音很反常，听到傅梁予问，她点点头，实话实：“但是太慢了。”

    她话音里还带着不明显的自我厌烦。

    而听懂了她言外之意的傅梁予心中却忽然被什么扎了下，他罕见有些无措：“抱歉……”

    今天接到通知时，他不是没想过给姜音，但就是怕自己的行为太过明显，明显到再把姜音吓回去。

    好不容易她才愿意敞开点缝隙，不能因为他再合上。

    姜音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她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听到傅梁予这两个字。

    他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也不晚。”傅梁予突然。

    姜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抬眸看向他。

    就见傅梁予伸手就把大肚杯拿手中，他对姜音：“我看到就不晚。”

    着他就拧开了盖子。

    见他要喝，姜音一愣，连忙阻止：“不能喝了！”

    傅梁予动作一顿，看向她，姜音抿了下唇，开口解释道：“隔夜了。”

    现在凌，昨天已经过去了。

    人们不是都，隔夜的东西吃了不好。

    谁知道傅梁予也就笑了下，接着抬手喝了几口。

    像是丝毫不在意。

    姜音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话。

    傅梁予喝完后把盖子拧好，才转过视线看着姜音，他：“很好喝。”

    他又：“就是喝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你不要担心。”

    傅梁予还：“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音觉得这些话是傅梁予专门给她听的，但是平时她就迟钝，今天更是。

    傅梁予的眼神太过深邃，从刚认识时姜音就不太敢直视，现在依旧是。

    于是姜音收回视线，胡乱地点点头，不再看他。

    这时傅梁予突然起身，向她走过来，他的动作太明显，明显到姜音不得不重新转过视线。

    于是姜音就看着傅梁予朝她走来，看着傅梁予在她面前蹲下。

    太近了。

    真的太近了。

    只是平时会抓狂不已的人此时却丝毫没动作。

    “眼里都有血丝了。”

    听到他这么，反应过来的姜音猛地垂眸，想把眼里的红血丝掩盖住。

    傅梁予就这么蹲在她面前，轻声问道：“姜音，你还好吗？”

    晚上的时候，傅梁予就已经在微信上问过一遍，那时她是怎么回的？

    姜音努力回想着，她回的好像是：【我也挺好的。】

    当时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挺好，但现在傅梁予蹲在她身前这么问时，那几个字姜音却再也不出口。

    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见到了亲近的人，就再也撑不住那口气。

    知道有人疼，自然娇气。

    姜音就这么低着头没有话，过了十几秒，她才轻轻摇头，终于开口：“不太好。”

    她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委屈，这时姜音才真正泄露了情绪。

    不好。

    一点都不好。

    她现在很不好。

    她害怕。

    她怕有些脏水泼到身上就再也洗不掉。

    她更怕又回到指指点点被人议论不已的时候。

    那种滋味太不好受了。

    所以她一直谨言慎行，努力避免一切落人话柄的行为，但好像又失败了。

    这不是只要堂堂正正不怕人，也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而是姜音比谁都清楚，有时候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

    三人为虎、指鹿为马，有时候语言比事实要锋利多了，它能让你觉得暖洋洋，也能伤人无形。

    完，姜音就重新把脸埋到怀中的抱枕里，不再抬头。

    她模样让傅梁予想起见她在阳台上睡的时候，整个人缩成一团，即使睡着觉手里也握着刀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忍了又忍，傅梁予还是没忍住，他微微抬起手，掌心朝下，放到姜音的头顶，轻轻揉了下。

    过了几秒，他才：“你要不要跟着我去Z市转转？”

    “不远，很安全。”傅梁予的声音温柔，他低声询问，“要不要去？”

    最后傅梁予叫道：“音音。”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种蛊惑力，让人不自觉地沉进去。

    姜音感受着头顶的温度，觉得现在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一场让她暂时不愿意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