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就在桌上放着,姜音却没在面前的沙发上坐着。

    这时姜音站在离电脑几步远的地方，手中紧紧抓着抱枕，她整个人都很紧绷,但由于激动她连手都是抖的。

    那是很明显地抖动,就和她现在的心跳声一样。

    完全不受控制。

    一下一下的，振得姜音心慌。

    姜音隔着几步看着电脑屏幕直播页面上的那只手,愣愣看了几秒,又抬眸看向对面的阳台，她愣愣地看着对面阳台闪着的柔光，视线一动不动。

    许久，她的眼睫颤了下。

    尽管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又由不得她不信，等眼睛有些酸涩，姜音的眼神才又僵硬地移向电脑。

    即便没有听到里面人话的声音,其实单看那只手姜音也能认出来的。

    只是刚才弹幕较多,手出现的时间又不长,所以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再看,那就是被她用眼神过了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夸了数次的、属于傅梁予的手。

    即使隔着段距离，即使没有连麦，但姜音还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不止姜音，在傅梁予那句话出来后，弹幕也有瞬间的空白,接着是更加疯狂的评论数目。

    【？？？！！！姐妹们我疯了！我现在依旧不敢相信，这是UU？！这竟然是UU！！！】

    【这就是她…呸，他！！高冷美女变成高冷帅哥……艹我依旧很心动啊！】

    【你确定这声音高冷？！他声音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好吗！！！啊啊啊啊啊但我确实也心动！！】

    【这声音就是梦中情音啊！呜呜呜UU你能不能天天在我耳边话！我把床分你一半！】

    【呜呜呜呜@余音不绕梁太太你愿意捡垃圾养他吗？你不愿意我愿意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就捡垃圾吗！我愿意啊！】

    【他叫音音！我人无了！！！】

    【听这声音，谁能不愿意！！！没有人！！】

    【我现在背着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努力控制着,再问@余音不绕梁太太一遍，你愿意吗！不愿意我就告白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男朋友告白？！】

    【？？？？告什么白？什么男朋友？！我告诉你们，都收收你们那些虎狼之词，没发现UU没再话了吗！】

    【？？？！！！真的是！你们都给我收收，吓跑UU谁赔我一个！！！！】

    这句话一出，弹幕顿时正经了许多。

    【那什么，今天都好好学习。】

    【谁都不能阻挡我学经验的步伐，都不要插科诨了好吗！】

    【今天不是上色的吗，刚话题都跑到太平洋了，这样可不好，都给我好好看画！】

    ……

    ……

    弹幕正常了很多，姜音却还是没反应过来。

    她的心跳依旧近乎紊乱。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刚才好像有什么事情，镜头里的那只手退了回去，现在除了满屏的弹幕看不到别的什么。

    姜音紧抿着嘴，她抬起僵硬的脚往前挪了几厘米，从远处看，几乎没有区别。

    但她确实动了，只是挪的距离短，挪的时间长。

    没等她往前挪半步，刚退出去的那只手又重新闯入了镜头里，也闯入了姜音的视线里。

    姜音的步伐又猛地顿住。

    “抱歉，刚才有点事，给朋友发了条消息。”

    按常理由于隔着网线，声音会有些失真，但里面人的声音却像是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进姜音的脑海，和记忆中的某些声音重合在一起。

    就像是在她耳边出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着，姜音的耳朵突然不受控制地发热。

    并且越来越烫。

    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耳朵肯定通红无比。

    “本来要给那张画上色，但试的时候发现很不方便。”直播另端的人，“所以临时改了板绘。”

    完，顿了下，他又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要饭的还能挑食吗？！我们不挑！】

    【呜呜呜呜UU你画什么我们看什么！】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点了一百零八次头！！你放心画！！】

    接着他突然又问了句似是无关的话：“缓过来了吗？”

    听到这句话，姜音猛地一惊。

    她直觉这句话是在问她。

    顿了瞬间，姜音嘴唇紧抿着，但她终于抬脚，又向电脑前迈了半步。

    最后，在离两步远的位置时，姜音把沙发往后移了移。

    虽隔着段距离，但电脑上什么都看得清，她这行为有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感觉。

    只要我离得远，那我就没看。

    在满屏的“缓过来了”的弹幕中，他无奈轻笑，接着哄人：“不要生气。”

    【没生气呜呜呜UU我没生气！你哪里看出我生气了，我这是激动！】

    【！！！呜呜呜姐妹们我人无了！】

    【啊啊啊啊我也受不住了，这声音就是我天菜，我现在又戴着耳机，你们懂吧！】

    【我懂！！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多角度无死角地传到你的骨膜上！就很刺激！】

    【UU求求你别笑了，你这笑我听得面红耳赤，我好丢人！！】

    【我也，我妈以为我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影。】

    ……

    ……

    一直在寻找熟悉ID的人看到这些评论时沉默许久。

    接着他再次努力把话题拉上正轨：“抱歉，不是故意的。”

    以为他是在性别这件事，那些观看直播的人依旧很是贴心：

    【为什么道歉！你又没骗我们！谁白嫖画还看性别？！】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主要我们也没问过啊！你不要道歉！】

    【就是！我们之前还刻板印象你是女生，那是不是也要给你道歉啊！】

    【我从关注就误会了，叫了你好几年的老婆，我今天也正式给你道歉：对不起，老公！】

    【占了你这么多年的便宜我也很抱歉，决定让你把便宜占回来，对不起，老公！】

    【卧槽，这角度，我竟然找不出理由反驳！！】

    【哈哈哈哈哈我也道歉：对不起，老（互联网还有我在乎的人，嘤嘤嘤想叫。】

    【我没有在乎的人，这句“老公对不起”我先。】

    看着满屏“老公”，正在看弹幕希望看到熟悉昵称的人：“？？？”

    虽然隔着距离，但不近视可以看清电脑上字的姜音：“……”

    直播的人装作没看见那些称呼，接着：“以后有机会单独画。”

    单独画。

    单独画给你看。

    最后他叹气般轻笑，轻声问道：“还想看吗？”

    他得模棱两可，但却觉得正在看直播的人听得懂。

    姜音听得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