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计划两个时完成的那幅画,被傅梁予提前了半时。

    那时，看直播的人才知道，他认真下来的效率有多高。

    画完,傅梁予起身,他快步走去客厅。

    和他想象的一样，并没有在客厅见到人。

    傅梁予摇头笑了下,心想,他大晚上的，他可能又要去敲门了。

    虽然知道姜音会害羞，但他也想去。

    这瞬间，傅梁予特别想见见她。

    就在傅梁予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视线扫过阳台上的暗影他动作猛地一顿。

    顿了几秒，傅梁予抬脚，迈步,走向阳台。

    看到阳台上团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人,他愣了下,随即轻笑了声。

    阳台上的灯没开,都靠客厅里的亮光折射出去些，模模糊糊的，看着并不清晰。

    傅梁予也没按开阳台的灯，他就这么走了过去，走到姜音身旁，蹲下。

    察觉到来人的那瞬间姜音的身体猛地绷直,她直直坐在那里，满脸通红，就是不抬头看人。

    傅梁予抬手，把手背贴在她发烫的脸颊上,问道：“坐这里干什么呢？”

    半晌，姜音才硬挤出两个字：“听风声。”

    这两天如江市的天气不太好，又有想下雨的趋势。

    天阴沉沉的，但风其实不算大。

    听她这么，傅梁予轻笑了声，突然想到他们第一次上话的时那天的雷声。

    那天如江市下着大雨刮着风，姜音找话题：“今天还挺热。”

    他点头附和：“是挺热。”

    本想顺着她的话，没想到等着他们的是两声雷响。

    想到这儿，傅梁予眸中的笑意加深，他看着如那时般不好意思的人，叫道：“音音。”

    姜音：“……”

    傅梁予一个字没，姜音却瞬间联想到刚才的事情。

    字是她的。

    评论也是她发出去的。

    但她，真的是一时的脑子迷糊！

    半晌，姜音开口，毫无底气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她们开玩笑的……”

    因为没有底气，所以姜音的声音真的很，就是在四周安静的阳台，傅梁予也差点没听清。

    但也是差点。

    本想装作没发生这件事情的人愣了瞬间，无声扬了嘴角。

    “你呢？”傅梁予顺着姜音的话，问道，“也是吗？”

    傅梁予声音如常，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阳台灯光昏暗，不是仔细观察的话，脸上的细微表情是看不清的。

    不敢抬头的姜音自然发现不了面前蹲着人脸上的笑意。

    “是也没关系。”但没等姜音回答，傅梁予突然开口问道，“但能再叫一遍吗？”

    姜音：“……”

    察觉到身前的人瞬间又僵硬了些许，傅梁予忍不住了。

    他身体前倾，把额头抵在姜音肩上，叫道：“音音。”

    这次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姜音抿着唇红着脸，她感受着颈侧皮肤的温度，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怕她动了后肩上的人就移开了。

    姜音受不了傅梁予这么话，但网上和现实不一样，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又是真的不出口。

    最后，她只能求饶似地开口：“傅梁予……”

    听到这三个字，傅梁予立刻就投降了，似乎只要姜音叫他名字，他什么都能顺着她来。

    即使听不到想听的话，傅梁予也愿意。

    傅梁予佯装叹口气，抬起头笑了声。

    他笑出的气息声在耳边飘散，听得姜音脸色更红。

    傅梁予把下巴枕在姜音肩膀，接着抬起胳膊，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那是种心翼翼、保护意味很强的姿势。

    傅梁予护在姜音脖颈后的拇指轻轻在她皮肤上摩挲了下，安抚道：“不叫了。”

    不叫了。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那时，只会更名正言顺。

    傅梁予这么想着，但没等他完全服自己，怀里的人却动了。

    姜音紧紧拉着傅梁予身侧的衣服，在他耳边极声地了两个字。

    极声。

    但姜音的唇几乎贴着傅梁予的右耳，她话时甚至还触碰到了他的耳廓。

    再轻的两个字，在傅梁予听来都清晰无比。

    完，姜音的脸红得彻底，她把脸埋到环着她的人颈窝，不肯再抬起来。

    傅梁予听着那两个字，嗓子无端发痒，此时他耳后都在发红，但还要强撑着，他佯装镇定道：“我刚才没听清，能再……”

    姜音攥着身前人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抬头。

    但在那昏暗的阳台上，在那、却安全感极强的空间里，姜音被人哄了许久。

    该的、不该的，了完全。

    在天气阴沉、即将下暴雨的晚上，阳台上的人却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

    _

    这天姜音没定闹钟，她睡得很早，但生物钟失去了作用，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姜音迷迷糊糊拿起电话按了接听键，立马从里面传来了声音：“我明天回去，请告诉你男朋友，提前邀请我去蹭饭……”

    听到方思蕊的声音，姜音放了外放，眯着眼看了时间：还好，还没到十点……

    十点！

    她竟然睡到快十点！

    姜音缓半天没有缓过来。

    见姜音没话，方思蕊顿了几秒反问道：“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刚醒。”姜音话音里带着刚睡醒时的迷糊。

    方思蕊：“谈恋爱作用这么大呢！”

    天知道姜音多少年没能睡到这个时间点了，方思蕊突然有些感动。

    “我改主意了，”方思蕊，“请你告诉你男朋友，我邀请他去你家蹭饭！”

    姜音：“……”

    不都一样吗？

    方思蕊不会做饭，不管去哪里都是等着吃饭的。

    “好。”但姜音也没纠正她，而是问道，“你想吃什么？”

    “哎呀也不用太丰盛，”方思蕊，“就上次宋南给我们端过来的，再做份就好了……”

    听到这里，姜音失笑，方思蕊是真的很喜欢傅梁予坐的那几道菜。

    姜音应下来了方思蕊的话，准备起床洗漱时，看到身旁已经空下来的位置，抿着嘴笑。

    她的床要很多，是刚好能睡下两个人的程度，会离得很近，近到能让她好好睡一觉。

    姜音已经发现了，离傅梁予近些，她似乎连睡眠都能变好。

    想到什么，姜音视线一顿，她嘴角抿得更紧，接着她眼睛一闭，滚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傅梁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的，他的位置已经完全凉了。

    姜音闭着眼睛，感受着鼻尖残留的些许的木质调香味，只觉得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

    即使心跳又要加快，但她还是那么躺了几分钟。

    好不容易站起身洗漱完成，但看到冰箱上的贴条时，她眼睛又弯了弯，站在那里，把那张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像是相通的。

    傅梁予的字很好看，就如他设计和画作，掌握了构图，怎么写都好看。

    看了半天的字，姜音才像是把上面的字组合成句、理解了上面的意思，总结出来就是：记得吃。

    厨房里放着早点，都是姜音经常吃的。

    等她吃完，也快十一点了，姜音觉得，午饭不吃也没事。

    此时窗外依旧阴沉沉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

    和雾蒙蒙的天气不同，姜音的心情很好。

    姜音坐在阳台上，放空了许久，思考着下午要买些什么食材。

    她虽然也很想和傅梁予一起去超市，但万一下雨，也很不方便。

    更何况，和傅梁予坐在阳台看雨，也很好。

    这时，姜音想起了在Z市傅梁予邀请她赏雨的时候，她答应时其实有些忐忑。

    现在再想，姜音觉得，幸好答应了。

    坐阳台上听雨声，不止那一次，往后还有很多次。

    这么想着，姜音下午出门的步伐都是欢快的，和平时相同的是，即使心情很好，她依旧用了最快的速度买完了食材。

    姜音虽然喜欢雨天，也带着伞，但她也不想拎着食材、撑着伞回家。

    那样也太累了。

    幸好，姜音跨进单元楼的大厅时，外面响起了声闷响，这才有真正下雨的迹象。

    应该用不了半时。

    按了16层，姜音心里想着，马上五点了，傅梁予应该也快到家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等电梯开时，傅梁予正准备关门。

    他手里拿着把黑色的伞，准备出门。

    走出电梯看到傅梁予时，姜音一愣，怎么提前下班了。

    而准备关门的人看到她也怔了瞬间，接着抬脚、迈步向她走过来。

    看着傅梁予手中的黑伞，看着傅梁向她走来，姜音依旧没缓过来。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她敲响傅梁予屋门那天好像就是这种情况：外面天气阴沉，想要下雨，她拎着东西回来，傅梁予正准备出门。

    当时，看着那只拿着黑色伞炳的手，姜音只觉得格外好看，还在把那只手在心里过了几遍。

    傅梁予拿伞出门的模样和那时姜音匆匆看过的情景重叠了。

    和这时的情况真的很像。

    不同的是，当时他们擦肩而过，这次傅梁予却停在她的面前。

    傅梁予抬手才姜音手里拎的东西接过去，：“怎么不等我？”

    姜音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要出去吗？”

    傅梁予右手拎着东西，他把左手的伞递给姜音，接着用空出的手牵着她，：“现在不用了。”

    姜音回握着掌心的手，看着他依旧没话。

    见她的神情，傅梁予微不可闻叹口气，笑道：“就是去接你。”

    看着那个笑容，姜音愣愣地看着傅梁予，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傅梁予曾发过那条微博。

    【UYAU：天亮了。】

    当时姜音想着：天亮了，天总有一天会亮。

    此时，姜音忽然发现，在她没发觉的那些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那片属于她的天空，似乎早就已经亮了。

    现在，姜音目光所及之地，昏暗逐渐转明，那抹亮，让人心安。

    那片光，永不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