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藏在 一更
翊坤宫中宫人忙忙碌碌, 每个都喜笑颜开,今日是明韵之生辰,宫中上下都有赏银, 大家也为了庆祝贵妃生辰而忙碌。
“娘娘, 国公爷,国公夫人和世子到了!”
明韵之对着镜子最后看了眼头上的首饰戴好没, 随后便起身去前厅。
“爹娘,大哥。”明韵之请他们坐下,又往后面看了看,却没见到那人。
“别看了,他病了,不能进宫。”明焕之拉她进去。
明韵之微微皱眉, “什么病?严重吗?”
镇国公动了动唇, 明焕之道:“病, 就是不舒服, 还在床上休息。”
明韵之也没再多问。
月上屋檐, 沈辛坐在江心亭,四周夜风吹来,带着凉意。
酒意上 * 头, 沈辛起身吹风, 远远听来不知何处传来的箫音。
“何人在吹箫?”
江文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回道:“回陛下,应当是贵妃娘娘。”
“她还有这本事?”沈辛有些意外,意外过后, 便是轻叹。
他似乎并不如自以为的了解她们。
像皇后。
最近他能感觉到皇后越来越像前世的模样,贤惠大气,却少了一分肆意。
从前他以为那样的皇后很好,刚刚重生时, 还觉得那时的宋幼薇与他至亲至疏。
可如今才发现,他弄反了。
沈辛低头看着自己在地上的倒影,竟觉可笑。
人映影,影映人,谁又能分清,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贵妃生辰贺礼送去了吗?”
“已经送去了。”
“走吧,去瞧瞧。”
翊坤宫灯火通明,宫人能正苦恼发愁,着急忙慌想要找人来,还一边安抚此时已经喝醉的主子。
“你们都让开!本宫、我……我要继续喝!”明韵之双颊绯红,手上还提着一坛酒,整个人在屋顶上摇摇摆摆不肯下来。
酒味传去老远,沈辛刚到宫门口就闻到了。
“奴婢参加陛下!”宫人们见到他来,连连跪下求救。
沈辛这时也看见站在屋顶的某人,微微抬眉,“韵之,不下来吗?”
明韵之睁着被酒糊住的眼睛,对着沈辛的方向看了许久,才笑着道:“是陛下啊,陛下……陛下怎么来我这儿了?”
“朕不来,你又想做什么?”他抬头问。
“不来……不来我就可以偷、偷偷喝酒啦!我……都好久没喝醉了……明明、以前就、就可以随便喝……”明韵之在屋顶上走动两步,身子歪歪扭扭,眼见着像是要摔倒的模样。
“别走了,下来。”沈辛上前,站在下面喊她。
许是明韵之喝醉了也还记得得听沈辛的话,犹犹豫豫,到底还是要下去。
然而这屋顶上去容易下来难。
若非沈辛在下面接着,她怕不是要摔伤。
被沈辛抱在怀里,明韵之竟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嚷嚷着喝酒。
“今天……是我生辰。”
“可是……没人再陪我一起痛快喝醉了……”
低声的呢喃落在沈辛耳中。
他看了看她,到底还是将人抱回了殿内。
站在床边,沈辛注视她良久,明韵之却一直睡着,没有睁眼。
给她盖上被子,沈辛也不知还能对她做些什么。
大概无论他做什么,都不是她想要的。
“明日派太医去镇国公府。”回去后,沈辛吩咐道。
江文:“是。”
翌日,听到圣上派太医问诊,镇国公府几人的反应有些不一样。
镇国公意外,镇国公夫人荣幸,明焕之心想该不会是妹妹让的?她胆子这么大吗?到总体来讲,都紧张。
床上的明瑾之闻言,目光复杂。
忽而莞尔。
如此,他也大可放心了。
太医看到躺在床上无法下床的明瑾之时也很惊讶,待诊断他的病情后,心中更是震惊,震惊中还夹着怜悯。
好好的青 * 年才俊,竟然得了这样的病?过真是天妒英才吗?
沈辛听到太医的回复,也不禁皱着眉站起来,负手问道:“可是当真?他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据二公子生母祖上便有这种病例。”太医将自己问到的东西一一出。
沈辛听了后却更觉麻烦。
得知了这事,他还要告诉明韵之吗?
若是他不知道便什么事也没有,可当他知道后,决定权便转移到了他手里。
这让他不是,不也不是。
沈辛难免有些后悔,作夜就不该一时冲动,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若是明瑾之的病有的治,或者有可能治,那都好,可偏偏他得的是不可能治愈,只会越来越严重的痿症。
如今他自己脚上无力,之后再是腿、腰……此后的人生里,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痿下去。
救无可救。
“此事先保密,不可对人提起。”沈辛还没考虑好,决定再想想。
镇国公府,送走了太医,明焕之才皱着眉找上镇国公,“爹,瑾之究竟是什么病?不是风寒吗?怎么太医得那么严重?俨然一副是看废人的眼神看瑾之。”
镇国公也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儿子此事竟然细心起来,不过,此事本来就瞒不久,如今被他知道,告诉他也无妨。
“是痿症。”
“痿症是什么?”明焕之没听过,忍不住问。
镇国公看着他,转身去了书房,把一本书抽了下来,丢进明焕之怀里。
书很旧,边角都生了毛刺,显然经常被人翻阅,不用想,也知道谁在经常翻看这本书。
还没看内容,明焕之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看这模样,想必他爹早就知道明瑾之的病,可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过,而明瑾之也没被治愈,现在显然是加重的模样。
明焕之心中竟有些害怕。
害怕即将知道的答案,因为那一定是他不想知道的东西。
可他到底还是翻开了那本书,因为他不想逃避。
还没看完,明焕之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什么时候开始的?妹知道吗?”他冷静问。
不等镇国公回答,他就自问自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不,她不知道。”他都不知道的时,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你瑾之弟弟亲生母亲祖上曾有这个病例,一直有可能传给后嗣的可能,以前也不确定瑾之会不会有,后来……他才渐渐发现端倪。”
明焕之:“什么时候?去边疆之前还是之后?”
明焕之:“哦,是之前,难怪,我当时就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不争取妹,如果想要谋取职位,有的是办法,现在想想,原来是那时候就知道了。”
镇国公沉默。
明焕之继续道:“所以你们瞒着妹做了那么多,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是不是她想要的?”
“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还着为她好的名义,我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对人好的方式。”明焕 * 之冷笑。
明瑾之的病无药可医,他多也无益,可想到妹如今困在宫中的生活,他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临出房门,镇国公喊住他:“焕之。”
“我知道,我暂时不会告诉妹。”
“对了爹,今日太医过府为瑾之看诊,你,他对妹和瑾之的事知道多少?”明焕之轻笑着道。
只留镇国公内心紧张不安。
砰!
房门被推开,明瑾之睁开眼看着来人。
明焕之走到他床前,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情况如何?”
明瑾之微微扯动唇角,“死不了。”
“不能走了?”
明瑾之沉默。
沉默便是默认。
“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明瑾之手心握紧。
半晌,他苦笑一声,“去不了了。”
他想去的地方,藏在幼时的边疆,藏在曾经的镇国公府,藏在……那深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