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辛眸光微暗， 并不刨根问底，因为他知道，以江盈袖的性格， 要是她不愿意， 便是自己再问也无济于事。

    左右他可以让人去查，要是查不到……

    沈辛不去想那个可能。

    事实上， 还有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如果事情是真的，那明韵之告诉他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就是想要把知道的事出来？

    如果不是真的，那又是为了什么？

    直到睡前，沈辛也没能想出答案。

    事情过去好几年，时过境迁， 许多证据痕迹早就消失不再， 查起来也很有难度。

    沈辛也知道这一事实， 所以一开始抱有的希望便不大。

    “陛下近日心神不宁， 可是因为明贵妃病故一事？”宋幼薇也没想到那位明贵妃会这样轻易地消失在后宫中。

    她隐约能感觉到不对劲， 比如沈辛看上去一点也不伤心，比如明家退下地太干脆利落，毫不挣扎， 比如明韵之的葬礼过于简陋。

    她都将之放在心里， 没对任何人过。

    她也不愿去想其中究竟有何隐秘，只要她知道沈辛知道一切就行。

    身心不让她知道的事，都与她这个皇后无关。

    “只是有些突然， 现在仍有些回不过神罢了。”沈辛默认下来。

    宋幼薇安慰几句，“若是明贵妃在天有灵，只怕也不会希望陛下因为挂念她而神不守舍。”

    沈辛微笑，“朕知道了。”

    “晛儿呢？又在睡觉吗？”

    宋幼薇眉眼温柔几分， “晛儿最近已经没那么爱睡了。”

    起孩子，她整个人便真实许多。

    沈晛快一岁，现在也能咿咿呀呀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比起大儿子的文静，这个孩子就活泼许多，但凡醒着便时常闹人，若非有嬷嬷宫女帮忙，宋幼薇一个人还带不了他。

    与对大儿子不同，沈辛对沈晛的教导很上心。

    他听取燕翎的意见，在孩子很时便会对他读书培养氛围。

    将来谁也不清，但沈辛是对这个孩子寄予希望的。

    盼着他早日长大后接自己的班。

    从前沈辛拼命将权势和力量抓在手里，现在，他却觉得累了。

    并非身体的疲惫，而是心。

    或许，当知道从自己被废嫡为庶，又被发出宫，到后面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命运的安排时，他就累了。

    命运要他背负重担，却从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做背负重任的人。

    不过他也不奇怪。

    命运是什么，是高高在上，是掌控万物，哪里会询问一个蝼蚁的想法。

    是的，在命运面前，苍生皆蝼蚁，他也不例外。

    沈辛轻嘲出声。

    “陛下，属下们查到了从前江美人有孕时的脉案。”几日后，暗卫终于传来了进展消息。

    江盈袖曾经有过的那个孩子，算是沈辛最早的一个孩子，还是他做太子 * 时的事。

    那时他刚刚回京，整日都在为帝位筹谋，放在其他人和事上的注意力很少。

    纳江盈袖为妾，留个血脉，是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更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成亲时，仅有的追随他的人的建议。

    那时人选也并非江盈袖，那是他自己坚持选的。

    谁知刚成事不久，宫中便传来接他回宫的消息。

    紧接着他又定下与宋幼薇的亲事，如此一来，江盈袖这个妾便有些碍眼，也失去了原来的作用。

    不过想着沈辛一个太子理应也有两个通人事宫女的情况下，没人对江盈袖发表意见，接受了她的存在。

    但怀孕一事却被劝阻，若是能有嫡长子，也就不需要庶长子出生。

    沈辛默认了，一事为了给宋幼薇面子，二也是为了保护江盈袖。

    毕竟无子嗣的妾比生育庶长子的妾更安全。

    只是谁也没想到，到底晚了一步。

    在与宋幼薇成婚后没几天，江盈袖便被诊出身孕。

    那个孩子理应被落掉，可由于江盈袖先前为了救他，受伤严重，眼看未来都被毁了。

    若是再落胎，一来身体重创，危及性命，二来难免让人觉得心狠不近人情。

    那个孩子便留了下来。

    可事情变化太快，没过一个月，那个不该留下的孩子便没了，谁也不知道原因，太医来看也仅仅是江盈袖身体不好，留不住孩子。

    曾经沈辛信了，可如今再回想，便发现其中问题。

    若真是身体不好，留不住，那之前诊脉的太医为什么没这种话，出事之后却冒了出来？

    江盈袖从前身体没这么差，是在那次产后，才越来越差，再怎么养也没用，现在看脉案，也没多大问题。

    沈辛闭了闭眼，“去查江美人，从幼年入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