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零年代真千金
孔希学老泪纵横,刚被下放时,他真的心如死灰,是因为放心不下妻子,才坚持过来,而近期环境的改变,让他想到过会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刻真来临时,心里的激动简直无法抑制,他一拉住自己老妻,一拉住相伴数年的两个老友,激动到无法言喻。
“别着急老周,老吴,很快,一定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们的。”他一个劲的给两个老友着,闹哄哄的场景持续了好一阵后,孔希学的情绪才恢复平静。
“老师,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今天就接您和师娘回去,车已经停在外面了,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我们也好带走。”
江存志有些嫌弃的看了周围一眼,巴不得立刻将师傅师娘带回去,这种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住人,然而,师傅师娘却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而且听这还算条件不错的了,师傅师娘之前在另一个农场时,住的地方比这里还糟糕。
对于回去这事,孔希学和孟敏当然没什么意见,两人也没什么东西,不到一刻钟就收拾好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孟敏却有些犹豫。
“我们这就走?是不是该给曼曼一声?”
如果一开始教宁曼存着随便教一教的心思,那么现在这种心思,早就变了,对于宁曼,孟敏是一百个一千个满意,她以前也教过很多学生,却从没有哪一个有宁曼这样合她心意,勤奋好学不,人也谦虚,天分还很好,基本是一点就透一透就通的状态,而且,宁曼是真心把她当老师敬着,两人处了这快两年的时间,孟敏早把宁曼看出自己徒弟了。
孔希学自然懂妻子的心思,他问江存志:“存志,我们能晚一点走吗?这里有个女孩子,你师娘教了她不少东西,是你师娘的关门弟子也不为过,我们想和她道个别再走,你看呢?”
江存志当然不会拒绝,道别也就一会的事,而且实在的,他对老师口里的这个所谓的师娘关门弟子,也挺好奇的,师娘在医学上造诣很高,但同样高的,还有她的眼光,江存志相信,这种高要求不会因为被下放而降格,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居然能入得了师娘的眼?
江存志满心好奇,可惜,注定他今天见不到宁曼。
被派去找人的村民很快就回来了,是宁医生出诊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种情况下,孔希学也不好意思坚持要等,江存志几人为了接他们夫妻,两天前就从京市出发了,昨天住在县城,今早又开了两个多时车过来接他们,如果再不回去,只怕天大黑了,也回不了县城。
最后,孟敏只能给宁曼留下一封信。
宁曼回来后,得知孔希学和孟敏已经走了,不由瞠目结舌,等到看完整封信后,又不由心潮澎湃。
信不算长,只有寥寥数百字,除了他们回城的始末外,还告知了宁曼他们的身份,宁曼这才知道,原来孔希学是京都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而孟敏则是京都医科大学的教授。
自己什么运气,居然随便就能跟一个医学大腕学习?
宁曼惊叹不已。
信的末尾,是孟敏叮嘱宁曼的一段话,告诉宁曼不要千万忘记学习,并,自己坚信会有在京城看到宁曼的一天,让宁曼一定要努力,她非常期盼,两人再度相会的时候。
宁曼看完,心的将信放到了抽屉里,之后,她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就更多了,除了出外看诊外,几乎只能用废寝忘食来形容。
孔希学孟敏走后第二个月,吴阳和周志浩也被接走了,因为他们平时和村民们没太多交集的原因,这几人的离开,在向阳村其实没引起多大的波澜,顶多就是茶余饭后有人感叹几句早知道就该上去抱大腿的闲话,但很快,就连这闲话,也被另一件事岔开了。
那就是,高考的恢复。
六月下旬的一个下午,当高考恢复的消息正式确定,整个向阳村的知青都炸了起来。
宁曼刚送走一个病人,谢明香就猛然冲了进来,二话不拉住宁曼的,刚张嘴话,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宁曼!宁曼!来了!终于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宁曼有些疑惑,正要问,突然心头灵光一闪,她脱口而出:“高考要来了?”
这一下,怔愣的人变成谢明香了。
她也是接到家里人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的,怎么宁曼就知道了?但她也没怔愣多久,只是一顿后,就一把抱紧了宁曼,嚎啕大哭起来:“是啊,曼曼,高考要来了,高考终于要来了!”
宁曼抱着痛哭的谢明香,心中百感交集。
也怪不得谢明香这样激动,就算是早知道高考总有一天会恢复的她,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止不住心潮澎拜,更何况对未来一直茫然无措的谢明香了,知青们背井离乡,虽然劳作时勤勤恳恳,干活时踏踏实实,但胸膛里,谁有没有那颗想回家的心呢?
高考,对于这些漂泊在外渴望回家的知青而言,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谢明香的表现,不过是任意一个知青的缩影,高考的消息在知青群中激起了轩然大波,乍闻这个消息,那真是百人百态,有立刻跪地嚎啕大哭的,有抱着身边人笑了一半就泪如雨下的,甚至有得到消息当场脱了鞋在田间路上飞奔的,各种各样都有,而对于知青们的失态举动,村民们都保持了宽容理解。
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都有兄弟姐妹,得到回家的希望,还不准人真情流露了?
当然,固然大部分人欣喜若狂,但也有极少数几个,肠子都悔青了。
这几个是因为觉得没有回乡指望,就把家安在了农村的几个知青,其中甚至已经有人都生了孩子,若想回城,他们将面临的困难会比一般知青多很多。
其中最后悔的一个,莫过于罗红了。
嫁给陈向东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嫁过去后的日子,更是如同地狱一般,让她痛苦不堪,陈向东婚前还好,一副洗心革面要上进的模样,谁知道婚后第二天,就原形毕露,不下田不劳作不,还成天吆五喝六的要罗红伺候他,一个不如意就是拳脚加身,罗红自从嫁进陈家后,就没过上一天舒服的日子。
偏偏这样,还有人冷嘲热讽,什么她日子过得惬意啊,上头没有公婆下头没有妯娌,什么她家就两个人啊,没有乱七八糟家务啊什么的。
狗屁!
嫁人之前,她的确因为没有公婆管束而开心,但后来,她巴不得有个公婆来管一下她那不成器的丈夫好吗?但凡有人能管他,他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无赖泼皮的样子。
一开始想着,嫁给对方既能断了那些流言蜚语,也能成功融入这里,不至于和其他知青一样,明着干活一样实际却要被排挤,但现在,罗红后悔了。
她嫁了人,和那些知青就不一样了,就连去参加高考,也要看陈向东愿不愿意,不然,陈老山这个村长不允许她考试,她是没办法去的。
都怪宁曼,要是当时她来了,嫁给陈向东的人就该是她,这样的局面,就不该自己面对了,宁曼这贱女人,真是一个祸害!
罗红这两年来骂宁曼已经骂上瘾了,生活中但凡有一点不顺意,都会怪到宁曼身上,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骂宁曼,并不能改变她如今的困窘,罗红骂了几句,就开始想办法,总之,她一定要参加高考,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至于陈向东?
呸,那是谁?农村结婚,可不兴领证,也就向阳村的人知道自己结婚了,在外面,只要自己不,谁能知道,毕竟法律上自己和陈向东可没有半点关系,大不了自己报考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大学,到时候,自己拿着大学生的身份,随便找个人结婚,肯定比留在这里强多了。
首要之急,是服陈向东,可是,如何才能服他呢?
罗红开始冥思苦想办法,她一心想回城,却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想通过高考回城,是需要真本事考上学校才行的,而她读书时成绩其实并不好,顶天也就中不溜那截,下乡后更是把那些知识抛在了那后,就算真能参加高考,大概率也是考不上的那一批,所谓高考回城,对她来根本没有用。
罗红心思都放这上面,结果当天晚上,给陈向东倒的洗脚水就放烫了,陈向东刚一伸脚,就被烫的一激灵,一个巴掌就扇到了罗红头上。
“你个死婆娘!端盆洗脚水都做不好,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陈向东这一掌来的猝不及防,罗红没能躲开,被头顶传来的剧痛气的浑身直颤,加上满心满脑都是回去的事,干脆往后一站,冷脸骂道:“老娘再没用,也被你这个废物有用些!陈向东,你别忘了,你如今吃的喝的,还是老娘下地挣工分赚回来的呢!你要是嫌弃我,正好,我也嫌弃你,咱们明天就去村长那里把婚离了,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怎么样,陈向东,你敢不敢?”
如果一开始罗红只是怒极而吼,到后面,就是她的真心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