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归家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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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好热啊,我好渴,还好饿”这时,她突然察觉有人在拉她的衣袖,低头一看,却是顺宝,顺宝扁着嘴,一脸不耐,“我想吃糖葫芦,肉包子,烤鸭”

    吴婆子这才回过神,经顺宝这一闹,她才发现自己也饿的不行,一大早啥都没吃呢,就被魏家人赶出来了,此时都半下午了,肚子里早唱起了空城计。

    她咬了咬牙,从地上拿起包袱,对顺宝:“乖孙,我们先回去,回去后,祖母给你烙饼吃,好不好?”

    要是平时,不吃到要求的好东西,顺宝是万万不肯依的,但今天许是真饿了,顺宝什么都没,奄奄的点了点头,吴婆子便牵着宝贝孙子的,快步从人群里穿出,往自己老屋子的方向走去。

    吴家的屋子在村庄的东头,离理正家大约一炷夫,刚刚靠近,吴婆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她年纪虽然大了,目力却还不错,远远就见见自家院子里长了老高的杂草,以及垮了一半的院墙。

    等到走近一看,哎哟,比远看时更惨,东侧的厨房的墙根上破了个大洞,吴婆子两人推院门的时候,还有几只肥大的老鼠滋滋的往里蹿,而正屋屋顶的瓦片也掉了不少在地上,在院子地上摔的稀烂,至于院子里,吴婆子离开前种的菜地早就荒芜了,那茅草蹿的比人都高,总而言之,整个院子里那叫一个荒凉。

    “祖母,好破好脏啊,我不要进去!”顺宝嚷嚷起来。

    吴婆子也不想进去啊,她万万没想到,才走一两年,房子就会荒废成这模样,早知道,当年她离开时,有人来借屋子住时,她就不该狮子大开口的把人吓走的,要是有人住着,屋子总不会成眼前这模样。

    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

    吴婆子好容易安抚住顺宝,两人进了屋子,几个房间一转,才发现有很多东西都用不成了,墙面屋顶都需要修缮不,就连原本剩的家具,也有不少被老鼠咬坏的咬坏咬伤的咬伤,根本没办法用。

    吴婆子费了一下午功夫,才总算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又厚着脸皮去隔壁借了点粮食和柴火,才把肚子哄了过去,当晚蜷缩在木床上时,吴婆子头一回生了了后悔的情绪,但很快,身边顺宝的呼噜声又给了她无穷的希望。

    玉娘那个拎不清的,不疼顺宝疼那个赔钱货,早晚有她后悔的时候!等日后她老了没人养老时,就知道有个家里有个男娃,是多么重要了!

    吴婆子凭对顺宝的希望和玉娘的恨,总算勉强睡了过去。

    然而,吴婆子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成了泡影。

    顺宝早被她惯坏了,认为吴婆子伺候他是应该的,成日里一点家务也不做,还百般使唤吴婆子,一开始还只是挑剔吴婆子做的菜不好吃,家里屋子破旧等等,后来也不知结识了哪里的混混,成天不着家在外鬼混,他的时候,最多也只是不回家,到后来渐渐长大了,竟染上了吃酒打牌的恶习。

    喝酒打牌都需要钱,顺宝当然是不肯去挣的,便回家找吴婆子拿钱,可是吴婆子一来没有那么多钱,二来也渐渐看清楚了,顺宝只怕是个不能依靠的,也就不愿给钱,可如今顺宝已经长大了,远不是吴婆子能拿捏的,但凡不给,顺宝轻则骂重则打,吴婆子的钱,也就慢慢哄了不少出去。

    在城里那一年,吴婆子靠各种段,在玉娘那里是哄了将近十两银子积蓄的,加上过世老伴留下的钱财,统共也有五十来两,吴婆子被顺宝哄出去十多两后,就再也不肯给了,然而,顺宝再已经摸清了她藏钱的地方,某天吴婆子出去时,顺宝偷偷溜进了她的屋子,将她所有的积蓄卷了个干净,然而就不知去了哪里,总之,再没出现在梨花沟过。

    吴婆子回来发现自己的养老银子被偷后,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那尖利的哭声划破长空,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然而,并没人同情她。

    她刚回来那两年,也有人劝她,顺宝年纪还不大,下死纠正,还有将孩子拧回来的时候,然而吴婆子不听,还觉得这些来劝她的人,都不怀好意的,反将人骂了一顿,而村子里有娃被顺宝欺负了,家长找上门来,吴婆子也从来都认为,错都是别人家孩子犯得,自家娃绝对不会有错,反将对方骂了赶出门,一来二去的,村里人看了吴家这两婆孙,都绕着道走,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

    也有人预言,吴婆子早晚要因自己的溺爱吃大亏,然而,吴婆子每每听了这样的言论,都嗤之以鼻,开玩笑,他们家顺宝那样乖巧聪明的一个娃,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到时候,顺宝肯定会好好孝顺她,她的日子,岂是村里这些人能比的,这些人就是酸葡萄心理,嫉妒他们家顺宝聪明,才故意诋毁他。

    因此,吴婆子被顺宝偷了钱的事情,村民们虽然都知道了,却没有几个人会同情吴婆子,毕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吴婆子那次后就被气病了,之后身体就渐渐不好起来,拖了两三年,终于在一个冬夜,冻死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临死前,她还看着大门,幻想她疼爱的孙子会出现在那里,然而,直到她身体彻底凉透,也没有看到半点人影。

    吴婆子不知道,顺宝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当年偷了吴婆子的钱后,顺宝就去了赌场,没用半个时辰,就把吴婆子积累了数年的积蓄输了个干干净净,他被赶出了赌场,输红了眼的心态让他决定铤而走险,用歪门邪道的方式搞一笔钱。

    顺宝盯上了一家车马行门口玩耍的男孩,据他所知,那男孩是那家车马行老板的儿子,他决定绑架那个孩,勒索车马行老板一笔钱,他这样做了且成功了,然而,他收了钱却不打算放掉那个孩,因为他的脸被那个男孩看到了,正在他把男孩丢到河里准备让其淹死时,他被捕快抓到了,男孩被成功救了下来,而他,则被投入了大牢,最后被判去边关充军,在辛辛苦苦劳作了几年后,顺宝累死在边关的苦役上。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且在吴婆子和顺宝被送回乡那天,当人被送走后,大家便都散了,宁曼便也回到了院子。

    因开店的时辰在即,尹氏和桃花都没有去看热闹,一直在灶台忙碌,宁曼便上前帮忙,同时将看到的一切了一遍,又:“玉那般乖巧,我还以为是随了她娘,一直担心玉娘立不起来,却不想今日这事,玉娘态度这般坚决,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还真挺解气的。”

    想到吴婆子过往种种,又想到今天她被塞到马车里时百般求饶软话忏悔的样子,宁曼就觉得挺解气的。

    尹氏和桃花听了,也笑了起来,不过比起尹氏轻松的笑,桃花的笑容里面,明显多了一份羡慕。

    不多时就到了开门的时候了,卤味店如常开了门,如今三人配合已经比较默契了,宁曼主要负责收钱,接待客人和称重的则是桃花,至于尹氏,更多是切肉和打包,如此搭配工作,效率比之前也高了不少。

    到了未初,卤味卖的都差不多了,眼前没了客人,宁曼这才松了口气,她拿起腰间的帕子搽了把汗,又抬头看了看日头,才:“这天气真是一日热似一日了,再过几日入了伏,还不知要热成什么模样呢。”

    尹氏一边收拢刀具一边:“可不是么,也幸好我们这铺子旁边有棵大树遮着,要不然,只怕热的更狠。”

    桃花笑:“我后面井里澎了几根黄瓜,等会捞起来吃一根,最是凉爽了。”

    三人闲话的时候,宁曼无意间一个抬头,却瞥见路边台阶上站着一个窈窕的熟悉身影,不由一愣,定睛看去后,便笑了起来。

    “凝香你这丫头,几时来的竟也不一声,静悄悄站着,可是想吓人么?”

    台阶上站着的,可不正是凝香,她见宁曼总算是发现了她,不由嘴一撅:“我倒是想来倒招呼的,可这不是瞧见宁曼姐姐你正忙得不可开交么,我又不是台面上的人,也没什么分量,哪里敢出来讨嫌,没的只能站在这里,且看宁曼姐姐什么时候能抬抬贵眼,瞧瞧我呗。”

    宁曼笑了起来,走过去就扯凝香的脸,“瞧这脸长得芙蓉一样客人,偏这嘴里,乱七八糟胡沁什么呢,既然不会人话,我就好好治治你!”

    凝香忙拦:“你竟是什么姐姐呢,我好不容易得了个假出来看你,你就这样对待我,可不怕伤了我的心去!心我以后再不来了,看你哪里哭去!”

    “不来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我回王府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