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魂祭13 妥协?不,她要的是绝对压制……
时间回到下午进行人员疏散的时候。
宁薇将薛一鸣叫到身边, 附耳道:“你盯着点张跃文。”
薛一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肯定眼都不眨地盯着他!”
“嗯, 这个是陆嘉良的道具,只要喷出去就可以迷倒普通NPC, 如果发现他做什么不对的事情, 直接喷倒就行。”
薛一鸣接过喷瓶, 实名羡慕:“陆哥居然有这种好东西!”
宁薇笑:“这次好好表现, 不定你就有了。”
薛一鸣跟着众人来到史师傅家,看似看管众人,实际上目光就没离开过张跃文的身。
天色渐渐暗下去,张跃文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就在薛一鸣以为宁薇可能想多了时,他发现张跃文的身体突然一僵, 然后便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
虽然薛一鸣不懂什么微表情, 但张跃文的情绪变化有些明显, 稍加注意就能发现不对。
不一会, 张跃文便起身离开了大厅,去到院子里。
赵星韵的棺椁临时停在院子, 因此他出门也并不突兀。然而他在院子里晃悠了两圈后,竟然从门口偷偷溜了出去。
薛一鸣边感慨着宁薇的算计,边尾随着张跃文跟了出去。
他的跟踪技术显然错漏百出, 但张跃文心事重重, 也没有发现尾随的人。
张跃文犹犹豫豫地向前走着,不时还瞧一眼手机。
薛一鸣悄悄贴近,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正在这时,张跃文旁边的草丛晃了晃,从里面爬出了一条细长的蛇。
他明显被吓了一跳, 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张跃文从兜里取出一个折叠水果刀,颤颤巍巍地向蛇头切割去。
而那蛇竟然不躲不闪,就那么直挺挺地等死。
薛一鸣直觉事情不对,他拿出“一喷就晕”,快步冲了上去,对着张跃文便是一通狂喷。
中了迷药的张跃文昏死过去,或许是薛一鸣用的药物剂量过大,那条蛇竟然也被迷晕过去。
薛一鸣把蛇装进口袋,算送去给宁薇,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当他走到殡仪馆附近,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鬼却突然出现,向他追杀过来。
薛一鸣吓得魂飞魄散,此时折返路程反而更远,只能拼命地往殡仪馆跑去。
那两个厉鬼却是穷追不舍,而且速度可比薛一鸣快上不少。眼看厉鬼越追越近,薛一鸣赶紧把手里的千人灰往后一通乱撒,虽然没能灭杀鬼,却也算是拖延了一点时间。
然而他的速度终究不行,一只厉鬼勾住他的衣服,将他往后猛地一拽。薛一鸣双脚离地,整个人向后仰倒,摔了个结结实实。
薛一鸣眼冒金星,泥土和荒草的味道混合着钻进鼻孔,他晃了晃脑袋,却发现厉鬼的手爪已至近前。
这次真的要凉了,薛一鸣不由想到。
然而那鬼却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在薛一鸣的眼前停下。
然后那黑袍鬼便站起身,飞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薛一鸣一脸懵逼地躺在地上,他来不及感慨劫后余生,只能带着蛇一路狂奔地赶了过来。
薛一鸣挠了挠头:“所以这个蛇到底是有什么用啊?”
“这应该是炼制蛇鬼的重要道具。”宁薇看着薛一鸣,夸奖道,“这次你倒是立功了。”
薛一鸣不好意思地笑:“都是你告诉我要怎么做的,就连道具都是陆哥赞助的。”
宁薇笑着摇头,她只是觉得原本无妄的确是想杀张跃文,但最后却因为不明原因收手,或许是想利用他做些什么。
出于有备无患,她这才叮嘱了薛一鸣,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成功阻止了无妄的计划。
恰在这时,陆嘉良和姜远飞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看着安静站在一旁的刘英,两人也就明白过来,那些突然转性的鬼的确是因为宁薇。
陆嘉良:“你是拿到控鬼的办法了?”
宁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既然都过来了,那就一起听吧。”
她转向刘英:“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刘英下意识地点头:“好的,大人。”
陆、姜二人都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反倒是薛一鸣神色古怪地看了宁薇一眼,又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在刘英的叙述下,几人也明白了无妄的真正计划。
刘英的确是用无妄的血液控制的鬼,因此无妄可以选择把部分记忆直接共享给刘英。
而刘英也因此知道无妄的最终目的。
有一种秘法可以制造强大的“蛇鬼”,也是真正没有寿命极限的强大存在。
制造蛇鬼需要用血液喂养灵蛇长大,至于蛇的品种并无要求,只要是体型较即可。
灵蛇长大后,可以钻进饲主的躯体内,在秘法的引导下,吃掉饲主的骨骼。
这时候再把尸体斩首,灵蛇就会从颈部断口爬出。只要将灵蛇杀死再烧为灰烬,饲主就会重新复活,变成“蛇鬼”。
这一过程如果不在三途殡仪馆完成也可以,只是成功率会大折扣。
无妄不能容许意外发生,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因为操纵蛇鬼吃掉骨骼的过程极为复杂,所以无妄才需要控制一个属于自己的鬼,并且把记忆共享过去,而那鬼也绝对不会背叛主人。
但斩杀灵蛇的工作只能由活人完成,而且执行地点必须要距离饲主一定距离之外。
因为这个距离恰好超过了控鬼的极限距离,因此这也是无妄全部计划中最容易出现纰漏的环节。
原本他是想让之前威胁过的员工进行操作,但在前一晚,赵星韵为了救张跃文而死后,他却是改变了主意。
所以他在中午的时候给张跃文发了匿名邮件,表示只要对方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就会帮他复活赵星韵,甚至让她不死不灭。
果然,张跃文答应了下来,并且也按照要求去做了。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早就被宁薇料到,也就终止于此。
陆嘉良疑惑:“既然我们已经成功阻止了无妄变成蛇鬼,这个副本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刘英抬手指着薛一鸣手中的布包:“因为灵蛇还在。”
宁薇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问:“应该怎么处理?”
刘英:“杀死后在清水中化开就行。”
陆嘉良看着宁薇,低声询问:“她的法可信吗?”
宁薇点头:“可信。”
除了他们自己,刘英恐怕是最希望能通关这个副本的了。
几人按照刘英的法,将灵蛇杀死,然后丢进装满清水的盆中。
灵蛇入水,整个水面如同被烧沸,咕嘟嘟地冒着泡。而那条蛇则像是被腐蚀了一般,渐渐化作一滩血水。
随着时间推移,血水的颜色越来越淡,当水再次变得清澈干净时,所有玩家都听到了一声系统提示。
【滴,新生考试已经结束,请在三分钟内选择是否开启结算。】
听到提示,宁薇“咦”了一声,问其他几人:“你们的提示是直接结算还是选择结算?”
陆嘉良道:“选择。很奇怪,我之前的都是提示三分钟后开始结算。”
姜远飞:“我也一样。”
薛一鸣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传中的……隐藏副本吧?”
“隐藏副本?”几人都没听过这个法,全都看向薛一鸣。
薛一鸣干咳了一声:“虽然我过副本挺菜的,但是各种消息还是知道的不少。这种隐藏副本只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有,据奖励丰厚,但难度很高,基本九死一生。再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陆嘉良点头:“看来选择直接结算就会结束副本,如果选择不结算,估计就要继续进行副本的隐藏任务。”
宁薇轻笑一声:“这不就是考试的附加题?”
姜远飞摆了摆手:“附加奖励再好也不如命重要,我是不奉陪了。”
陆嘉良抿唇,他其实是想试一试的,但如今身上有伤,的确不适合继续任务,便叹气道:“我也算了吧。”
薛一鸣转头问宁薇:“你呢?”
宁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白泽:“白老师,你听过隐藏副本吗?”
白泽:“我没有关于隐藏副本的记忆,不过在山海学园里,有一点是公认的——危险与机遇同在。”
宁薇笑:“我以为你会让我求稳。”
白泽:“私人角度,我的确不希望你冒险。但你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向我征求意见,所以我也只是出我知道的信息。”
宁薇哼哼一声:“算你识相。”
薛一鸣看着宁薇带着笑意的唇角,疑惑地挠了挠头。
宁薇收回笑意,对着薛一鸣道:“我留下。看到考题就放弃,可不是好学生的作风。”
听到这个回复,薛一鸣暗道一声“果然”。
他深吸了口气,对着宁薇道:“我也留下。”
宁薇讶异地看着他,在她看来,对方不像是会轻易冒险的性格。
但她也没有多问,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情。
另一边,收到结算消息的周娜甚至并没有意识到通知中的“隐藏含义”,直接选择结算离开。
当第一批结算的玩家全部被传送走后,薛一鸣才凑到宁薇身边,低声问:“你是鬼差?”
宁薇一惊,这是在白泽之后,又一个直接点出她身份的玩家。
她上下量着薛一鸣,这人的表现一直是平平无奇,难道竟然是扮猪吃老虎?
对着宁薇审视的目光,薛一鸣莫名了个冷颤,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也算是半个圈内人。”
宁薇蹙眉:“半个?”
薛一鸣尴尬笑笑:“就是那个,我不是抓鬼的,我是负责系统维护的,技术人员。”
宁薇恍然,这么来对方的确算是半个圈内人,了解鬼差的存在和基本情况,但他们本身并不与鬼交道,甚至也没有“见鬼”的能力。
她问:“你具体是哪个部门的?”
薛一鸣:“我就是负责总局内网的安全防护,更新防火墙什么的。”
宁薇表情复杂:“你进入山海学园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我都是压着期限参加考试的。”
宁薇:“除了你,还有别人负责维护防火墙吗?”
“哎?是有别人,不过他们技术都一般。”薛一鸣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我在这副本里很菜,但是在敲代码方面我还是很强的。”
宁薇看着薛一鸣,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呵呵,能不强么!她之前能用一个月黑进总局内网,完全就是因为这人困在副本,无法升级防火墙!
薛一鸣见宁薇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还以为是自己错了什么话,赶忙找补道:“我这些绝对没有拉关系的意思,绝对不拖你后腿!”
宁薇摆摆手:“没事,一家人,罩着点也是应该的。”
突然被划入“一家人”的薛一鸣受宠若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宁薇没有管在一旁“自嗨”的薛一鸣,而是与白泽探讨着副本的问题。
“白老师,你觉得隐藏副本的内容会是什么。”
其他玩家被传送走后,副本并没有再给出新的任务提示,这明一切都要靠玩家进行探索。
白泽:“或许是副本还没有解开的谜题,也可能是潜在的危机。”
宁薇:“谜题和危机么?今天是中元节,就是传中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听起来就很像是危机。但是这个副本里的鬼又都是人炼出来的……”
白泽:“真要信息的话,其实知道信息最多的人就躺在你面前的工作台上。”
宁薇的目光移向无妄,的确,他才是这个副本中掌握信息最多的人。
但无妄是玩家变成的鬼,宁薇并没有办法得知他的真实姓名和八字。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有些冒险的办法。
宁薇转向刘英:“你会用血契炼鬼吗?”
刘英一愣:“会啊。您想炼鬼?”
宁薇点头:“我要把无妄炼成鬼。”
“他?他现在身体里已经没有骨骼,如果炼鬼需要用活人的血……”刘英看向早就昏死在角落里的于兰,心翼翼地问,“难道您想用她的血?”
宁薇勾起唇角:“不,用我的血。”
“什么!”不只是刘英,就连薛一鸣都大吃了一惊。
用她自己的血炼鬼?她和NPC无亲无故,肯定会失败被反噬的啊!
白泽也惊讶了一瞬,但他很快便想明白:“你是想要他的记忆?”
宁薇笑:“还是白老师懂我。”
既然无妄是知道消息最多的人,单纯听他去讲恐怕会有很多遗漏和偏差,而且浪费时间。
既然控鬼人都可以把记忆共享给鬼,反过来肯定更没问题。
而且那样的话,宁薇也可以直接掌握各种控鬼技能。
虽然有亲缘会增加炼鬼成功率,但没有亲缘也不是一定失败,只是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即使宁薇控鬼失败,那就还有失败的办法。想要反噬她,还要看无妄有没有这个本事。
刘英和薛一鸣劝无果,只能按照宁薇的要求帮她炼鬼。
刘英取了宁薇的血液,加在无妄后颈的符文上。薛一鸣则是去火化厅把鼓风机修好,又重新装好燃油。
当无妄的尸体被推入焚尸炉,在烈火中焚烧的时候,宁薇明显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灵魂波动。
她闭上眼,意识仿佛沉入了无尽海底。
宁薇感觉自己的魂体变成了一个薄而透明的球,而在她的灵魂球旁,还有另一个稍一些的透明球体,应该是属于无妄的。
宁薇的灵魂球将无妄包裹在内,而被俘获的无妄也并不消停,拼命地左右冲撞,想要摆脱宁薇的束缚。
无妄的每一次撞击都会让宁薇的承受重击,那种直入灵魂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耐,即使是意志强如宁薇,灵魂球也被撞击得摇摇欲坠。
宁薇咬紧牙关,她知道如果被无妄逃出去,那这一次炼鬼就要以失败告终。
薛一鸣看着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宁薇,着急地拽住了刘英的袍袖:“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刘英同样抓瞎,忽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蓦地瞪大了双眼,“我想起来了!一般来,炼鬼签定的血契也有灵魂契约的成分,因为有血缘者的灵魂更加契合、容易相容,所以成功率高。”
“而对于陌生人而言,灵魂往往是不相合的,一般情况就会直接失败。但如果一方的灵魂强大到足以碾压对方,就完全可以凭借暴力镇压实现融合!”
薛一鸣的心跳不由加快:“所以她现在就是在努力镇压无妄的灵魂?”
刘英深吸口气:“恐怕是。”
薛一鸣的眉间满是担忧:“她这样能成功吗?”
刘英:“我的只是传中,所以成功率……几乎为零。”
“她可是鬼差啊!”
刘英摇头叹息:“可在这个副本里,她只是个实习生,恐怕是真的要失败了。”
如果不能炼制成功,那宁薇不仅要面临反噬,甚至也无法从无妄口中套出消息,他们将会陷入绝对的被动。
宁薇的意识海洋里,自己的灵魂球还在与无妄进行着抗争。
她的灵魂已经疼痛到麻木,全凭意志力支撑才没有立即溃败。
然而这样的防御也很快就要被破开,最多不过一分钟,无妄就会冲出她的灵魂枷锁。
“真的要失败了吗?”刘英不忍地撇过视线,她知道宁薇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远超常人,但想要继续恐怕是不行了。
薛一鸣知道希望渺茫,却仍在心中默默念着,希望宁薇能够挺过难关。
痛——
神经传递给大脑的信号只剩下这一个字,她嘴唇轻颤,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忽然,一股清冽的淡香飘向鼻端,像是有谁破开风雪,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不,她还不能放弃。
宁薇的意识短暂地恢复清明,灵魂球也变得凝实了一分,堪堪将局面拉回平局。
“白……老师?”
现在的她连用意识交流都有些困难。
“不要与他硬碰,想办法求和。”白泽的语气依然温和,但声音却带着不可忽视的紧张和急迫。
“求……和?”
“就像我当初服你跟我合作一样。”
宁薇勉强笑笑:“那不就是……骗吗?”
想起那次谈话中自己编出的谎言,白泽默了默:他不该用这个举例子……
宁薇的灵魂球剧烈震颤起来。
求和?
不,她就是要绝对的镇压!
没有话术,没有诱骗,顺者昌、逆者亡!
在绝对实力面前,且看对方如何抉择!
宁薇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都纳入那透明的灵魂球。
她不再是构筑防守的壁垒,而是向内探出利刃一样的尖刺,压缩着无妄的活动空间。
原本四处冲突的无妄被逼迫到中央,尖刺扎进他的灵魂球,使得那透明的球体扭曲变形,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终于怕了,在对方的强势攻击下,无妄最终选择了妥协。
他的灵魂球逐渐变得透明,与包裹着他的囚笼融合在一起。
宁薇的睫毛轻轻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薛一鸣的眼中全是红血丝,他握着拳道:“失败了也没事,我们找个垫背的,然后用千人灰搞死他就行。”
刘英也安慰道:“我们可以回无妄的居所,我记得那里有很多老旧的书,不定也能找到线索。”
宁薇好笑地看着两人,悠悠开口:“你们就这么盼着我失败”
薛一鸣愣住:“啊?什么意思?”
刘英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难道您?这怎么可能?!”
宁薇无声笑笑,望向焚尸炉的方向。
炉膛里的烈火已经熄灭,无妄的身躯彻底化为飞灰,却又再次以新的形态重塑。
他缓步走向宁薇,在她的身前站定,躬身一礼。
刘英震惊地看着无妄。一般来,即使炼鬼成功,被控制的鬼也只是按照指令办事,对操控者并无半分情感。
然而,刘英却从无妄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对主人的绝对臣服。
意识空间里,白泽喟叹一声:“你果然很不一样。”
被汗水浸湿的额角让宁薇显得有些狼狈,眼中的神采却带着睥睨苍生的桀骜。
她勾起唇角:“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