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魂剑最后还是没能触到清衍, 森禾的及时出现让他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森禾抓着清衍的手臂定定地看着兮故，心中满是震惊。

    西海公主灵昭急急跑来告诉她看见清衍入了魔界，她以为他是为当年那一战来魔界找场子, 这才连忙同坤岩一起赶来魔界，却不想看见兮故要以弑魂剑取他性命的这一幕。

    若是她再晚来一刻，清衍此时已成了兮故的剑下亡魂, 不，连亡魂都不算, 神仙陨灭, 哪还有什么亡魂。

    她从来没有想过, 兮故有一天会动手取清衍的命, 这比她在魔界看到兮故还要令她震惊, 以至于坤岩扫开了她抓着清衍的手都没有丝毫感觉。

    没了森禾的手支撑，呆愣中的清衍不由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坤岩身后的灵昭连忙跳出来扶住他的身子。

    森禾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周围的一切了，她依旧抬着头定定地看着兮故, 眸子里情绪流转。

    坤岩望着她氤氲渐起的眸子，又看了半空之上黑衣纷扬的兮故一眼低头陷入了沉思。

    兮故垂手拿着早已回到手上的弑魂剑与君故并肩而立, 冷漠地看着站在地上的一行人。

    森禾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眼中的漠然, 喃喃开口，声音微弱近无。

    “神女大人...”

    这时, 被清衍撇开的灵昭忽的对着兮故高声开口，语气带着质问, “你就是兮故神女？”

    着，也不等兮故出声，就带着怒意补充道，“就算你是神女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 清衍上神是神界尊神，岂是你杀就杀的！”

    一直没有发言的君故听了她的话眉峰微蹙，凤眸微眯眼中戾气顿起。

    敢这么对他师傅话...简直就是...

    找死！

    他手臂一抬，朝灵昭释出一道光刃。

    光刃自眼中一闪而过，清衍倏地清醒过来，眼疾手快地拉过灵昭往旁侧退去。

    看着地上被那道光刃划出的沟壑，灵昭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随之而来的是却是滔天的愤怒，她是父王的掌上明珠，西海最尊贵的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明明就是兮故仗着自己是神女就为所欲为，还不让人了！

    想当初，她听人谈及神女的英勇事迹的时候还一度将她视为榜样，虽然素不相识，但后来她听闻她和神女虚骤然消失了还难过了好一阵子，没想到那个曾经崇拜的人不仅目中无人，还同魔界的魔头搅在一起。

    想着，她鼓起勇气从清衍身后跳了出来，指着兮故身侧的君故高声对她道，“兮故！你一介神女，竟然与这样的魔头搅在一起，仙神不耻！”

    她话音一落，森禾就见立在兮故身侧的那男子目光又暗了暗，她心一紧，连忙转身走到灵昭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训斥道，“住口！”

    方才那道光刃的威力是她的十成功力都不及了，对于那男子却只是抬手之间，一股强烈地直觉告诉她，灵昭若再口无遮拦下去，他们今日都别想走出魔界。

    灵昭却没有感受到她的良苦用心。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森禾，“森禾姐姐...”

    着，心中的怒火就窜了上来，“森禾！你敢我？！”

    她一直把她当亲姐姐对待，如今她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她！

    灵昭猛地放下捂着脸的手就要对森禾动手，却被坤岩冷着脸施展定身术定在了原地。

    她愤怒地瞪着他，压抑而隐忍地咬牙切齿道，“坤岩帝君，你这是做什么！”

    坤岩望着她懒懒地抬了抬眼睫，平静地开口。

    “吵死了。”

    语毕，施法封住了她的声音。

    灵昭顿时向清衍投去求救的眼神的，不料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兮故，丝毫没有感受她的视线，她的心猛地下沉，森禾和坤岩欺负她，就连清衍也欺负她，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及时去找森禾，他已经消散在这世间了。

    清衍不知道她心中曲折，此时他一心只想向兮故忏悔，求她原谅，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森禾正在暗示坤岩带灵昭走，忽的见清衍腾空而起，她暗道不好，正要随之升空，却被坤岩死死地抓住了手臂。

    “那是他的事情。”

    森禾不禁皱眉，“坤岩，放开，再如何我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兮故已经不是从前的兮故了，她能对清衍下手一次，就能对他下手第二次。

    坤岩不语，手却固执地抓着她，没有丝毫放松。

    挣扎之际，耳畔忽的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森禾抬头循声望去，坤岩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兮故身侧那个容色妖冶的男子噙着一抹邪魅的笑看着他们鼓掌。

    下一刻，又听他漫不经心地道，“这真是一个感人的故事，本君今日便成全了你们所有人可好？”

    着，君故的视线落在与他们相对而立的清衍身上，不急不缓地开口。

    “你最碍眼，本君便先成全你好了。”

    他话音一落，地上的森禾便染上了急色，清衍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对着兮故柔和地笑了笑，只是开口的语气却有些痛苦。

    “故，我都想起来了。”

    着，他不禁有些哽咽，“故，我是行修啊。”

    行修？

    君故心中忽的生出些疑惑，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向兮故，却见她神色如常，眼中也毫无波澜，这才收了视线。

    兮故面无表情地看着清衍，过了片刻，冷声道，“所以呢？”

    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清衍一噎，哑口无言。

    君故的思维却因兮故这样的回答飞速发散。

    师傅没有否认清衍的话，那就明清衍是清衍，也是他所的行修。

    这个时候他没有用清衍这个名字，而是提及行修，看来在清衍心里，行修这个名字和师傅之间的情分更深。

    君故的眸子暗了暗。

    他突然不想那么快就解决清衍了，至少在他了解这个故事之前，他不会取他性命。

    兮故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那抹异样情绪，偏过身子伸手替他理了理胸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青丝，宠溺地问道，“又在偷偷什么鬼主意？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

    清衍只觉地眼前兮故替那男子理发丝地这一幕格外刺眼，袖中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手背青筋顿现。

    他忍不住高声开口劝道，“故，灵昭的没错，你是神女，不应该与魔界的魔君搅在一起。”

    方才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她身侧的男子自称本君，在魔界，除了魔君，还有谁敢自称本君，那男子是魔君无异。

    兮故的手一顿，缓缓转身，轻蔑地看向他，讥讽道，“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自己是宋行修？谁给你的脸？”

    清衍一愣，正要开口反驳，又听她道，“在宋行修心里，兮故永远只是兮故，不是什么神女，至于魔君...”

    着，兮故嘴角荡开一个灿然的笑。

    “清衍，你看好了，谁才是魔君。”

    听了她的话，清衍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只见她目光一凛，额间涌现一团光雾，失了观色之能，他无法分辨那是什么颜色的光雾，不知道她此举是何用意。

    这时森禾惊呼了一声，“魔纹！”

    清衍闻声猛地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额间的纹路，久久没能从直击神魂的震惊中走出来。

    森禾几人呆愣地看着她前额的那一抹暗红，惊得合不拢嘴。

    神界古籍记载，冥古时期的神各有神纹，那是神的标志，只是冥古众神混战后，神纹就在神界消失了，新诞生的神仙无一带有神纹的，神女兮故就成了神界唯一拥有神纹的神。

    如今唯一拥有神纹的神也消失了，是的，消失了，金色的神纹已经被魔所特有的红色魔纹取代了。

    神女兮故...堕神入魔了！

    兮故看着他们惊讶的神色，慵懒地笑了笑，目光轻蔑。

    “现在知道，谁是魔君了？”

    清衍回神向前走了两步又缓缓停下，呆呆地望着她。

    “你就是平定魔界内乱的那位新魔君？”

    着，他的嘴唇忍不住颤了颤。

    兮故轻笑了一声，不急不缓地开口，“清衍，你不必怀疑，疾扬之后，只有一位魔君，那就是我，那场战役的一切也都是我设计的。”

    清衍面上的血色顿时褪尽，他艰难地张了张口，颤声问道，“那...你可知...可知天帝对我的惩罚？”

    完，他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不过这个期望很快就破灭了，兮故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知道。”

    清衍浑身一僵，恍若雷劈。

    又听她道，“清衍，本君不知你是如何得到宋行修的记忆的，但即使你拥有了他的记忆，你也永远不可能是他，别你这样的冒牌货了，就算真正的宋行修站在本君面前，如今也与本君无关了。”

    着，兮故笑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清衍，我兮故，本就是凉薄之人。”

    “不！”

    “你不是！”

    清衍面露痛苦地看着她，坚持道，“兮故，你不是。”

    她不是凉薄之人，若她是凉薄之人，那些点点滴滴岂不是就是泡沫幻影？可昔日她为他做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所有细节皆数明了，她明明是个有心人。

    兮故没有理会他，噙着笑意抬脚就要朝他走去。

    君故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师傅。”

    兮故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笑着道，“我去收回不属于他的东西，你要同为师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