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兮故, 是冥古众神混战下唯一存活下来的神。’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者云淡风轻，然而对听者而言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无论神魔。

    有关冥古时期的古籍并不多，那段历史的细节都已无从考究，但即使诸多事情的描述只是言片语, 也不难看出那是一个无理可言的极致混乱的时代，只有无尽的黑暗, 你死我活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每个神都有自己的厉害之处, 却没有成派而斗的, 是不能, 更是不敢。

    从那些零碎的描述里, 他们能感受到，那是一个谁也不敢信谁、以命博命的混乱时代, 天地整体太平太久了，他们一度把兮故当成仙神二界的守护神, 却忘了，她是从那个黑暗无光的冥古时期走来的神。

    年岁掩盖了兮故走来的时代, 将她包裹成一个与世无争的神, 可事实永远是事实，能被掩盖一时, 却无法改变丝毫。

    冥古混战下唯一走出来的神意味着什么，兮故手上的性命之多怕是称她为杀神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 众神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兮故，原本低浮的心一点一点继续下沉。

    他们眼中的这位美艳出尘的女子不仅仅是一位功力深不可测的杀神，还是一个从未停止修炼的杀神，不对, 应该‘曾经是’，如今的她，是魔，无人能降的魔。

    众神心中的惧意更甚。

    扶川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不少仙神的胆怯，暗自咬牙，不禁在心底怒骂这群脓包。

    虽是如此，他袖中颤抖不停的手指却出卖了他。

    扶川咬牙努力稳了稳心神。

    不论是他与兮故，还是仙神二界与魔界，都没有余地可言。

    “兮故，你所言皆已不可印证，真假尚难言，你休想妖言惑众，乱众仙神心神！本尊告诉你，众仙神不会上当！本尊更不会上当！”

    他的话音一落，兮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低地笑了出来。

    笑了片刻后，兮故止住笑意，视线扫过扶川以及他身后神色各异的一众仙神，轻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扶川心一紧，面上却还是努力的维持着天帝的体面，却不知天帝的体面早就被他自己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张了张口，还未发出声音，又听她轻飘飘地问道，“扶川，你知道世间对你而言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是曾经风光拥有，然后狼狈失去。”

    扶川袖中的双手猛地握紧，右手掌心骤然出现一柄通身泛着金光的诸神剑。

    踏出了第一步便没有后路了，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退缩！

    扶川挺直身子，目光凌厉地凝视着兮故，声音威严浑厚，“兮故！今日本尊就算是死也要替天道除了你这个祸害！”

    兮故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正要幻出无极剑，面前忽的出现一道高大的身躯。

    君故回头看着她，眼尾飞扬，嘴角扬起一抹邪魅而又明媚的笑。

    “师傅，验功课的时候到了。”

    四目相对，兮故笑着点了点头。

    他想玩，她自是任由他的，只要她能护他周全，怎样都是由他的。

    只要他高兴。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呼喊闯入众人耳畔。

    “兮故！”

    “入魔本就是错！不能再错下去了！”

    清衍眸中猩红一片，面上苦痛难掩，完就定定地看着兮故。

    森禾冷漠地看向清衍，她头一次觉得清衍这张过去她觉得天下最好看的脸是如此的难看至极。

    坤岩顺着森禾的视线看了清衍一眼，面色淡淡地收回目光，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言不语。

    清衍丝毫不在意他人投来的视线，他心里分外清醒。

    不论是身为宋行修的他，还是身为清衍的他，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爱兮故，爱一个人不能放任她错，不论他人怎么看他，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兮故错下去。

    从前也就罢，今日当着仙神二界大半仙神的面，她若是站在了对立面与正道为敌，便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言了，她便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走上成神之路了。

    这世间不仅是人鬼殊途，神魔亦是如此。

    他不能看她错下去，更不能看她亲手断了他们的路。

    君故拦在兮故身前，没有让她看清衍，自己则淡淡地看着他，眼中的狠厉愈发明显。

    今日，荒冥地狱没有除去清衍，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单单是他刺向师傅的那一剑，就足够他痛不欲生地死上千万回了。

    兮故眼里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挥袖轻飘飘地一扫，身旁顿时桌椅美酒齐全。

    一直静静站在底下观望的宿尧和巫炤一众人等看着浮在半空的物什不禁面面相觑。

    君上就是君上，这都什么时候什么场面了，还是这般随意自如，支桌饮酒这样的事都能信手捏来。

    再次抬头望去，却不想君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与君上视线相对，宿尧和巫炤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了一下，然而还不等他们平复心虚，眨眼间他们就与君上同坐在了玉桌旁，跟前甚至还摆好了君上亲手斟的酒。

    巫炤如坐针毡，宿尧也有些汗颜，他们哪能想君上一样云淡风轻地饮酒观战事。

    兮故放下手中的玉壶，端起身前的杯子，举杯示意他们隔空碰杯相饮。

    宿尧和巫炤颤颤巍巍地伸手端起面前的酒，余光却偷偷地看向君故站立的方向，心尖颤抖的厉害。

    见君故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状况，这才心翼翼地饮了杯中的酒。

    兮故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好笑道，“这么怕君？”

    宿尧抿唇不语，巫炤却是猛地摇头，怕这样的事怎么能放明面上来呢，叫祖宗知道了还得了，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怕？自是万万不能的！

    兮故正要趣二人，扶川愤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闻声望去，扶川怒目提着诸神剑指着君故。

    兮故看着泛着金光的诸神剑，笑容顿敛，眼中眸光暗了暗，正要率先出手，一道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

    “杀人偿命！”